第八十九張謝雲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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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

    謝雲走上前去,對著田老先生喊了一句,聲音有些哽咽。

    坐在搖椅上的田老先生,伸出幹枯的手,摩挲著謝雲的臉龐,神情有些激動。

    渾濁的淚水在眼眶內打轉。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女兒有些神似的外孫,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雲兒,外公終於等到你了。”

    謝雲跪在田老先生麵前,臉上掛著淚水。

    藍弘若看著眼前這對等待了三十年多年終於相見的祖孫二人,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第二天,謝雲在田逸清的帶領下,來到了田老婦人的墓前。田逸清跪在那裏,對著田老夫人哽咽說道:“娘,小雲兒回來了,我帶他來看看您。”

    謝雲聽著舅舅的話,不由得悲從心起,他撲通一聲跪在田老夫人墓前,淚水漣漣,悲傷不已。

    入冬了的杭州,還沒有下一場像樣的雪。

    後山的田家祖墳被周圍的枯葉鋪了厚厚一層,清理了一遍又一遍,卻總也無法清理幹淨。

    謝雲背影有些蕭索的跪在那裏,一言不發,沉默,隻有沉默。

    一陣寒風吹過,吹起了落葉,吹得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

    長發隨風飛揚,冷風透過衣衫吹到謝雲的皮膚之上,冰冷刺骨。

    過了許久。

    田逸清走上前去將謝雲扶起說道:“小雲兒,走吧。”

    謝雲仰起頭看了田逸清一眼說道:“舅舅,讓我再陪外婆一會吧。”

    田逸清深深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若是能早幾年回來,就好了。”

    除謝雲之外,眾人在歎息聲離去。

    幾片枯葉隨風起舞,落到了田老夫人的墓碑之上。

    謝雲起身,走上前去將樹葉掃落,而後坐在田老夫人的墓碑前,訴說著對親人的思念,家人的哀傷,直到傍晚。

    冬季的天,亮的晚,黑的早。

    等到謝雲回到杭州城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隻有一輪彎月掛在枝頭,灑下一片銀光。

    月下的杭州城,一片燈火璀璨,熱鬧非凡。

    而謝雲的孤獨,落寞,空虛與這繁華的杭州,顯得格格不入。

    “哎呦。”

    一個小孩一頭撞到謝雲的身上,發出一聲痛呼。他抬起頭揉了揉自己腦袋看著謝雲說道:“叔叔,你沒事吧?”

    謝雲低下頭,看著他說道:“沒事,去玩吧。”

    小孩對著謝雲道了一個歉,跑過去追自己的小夥伴去了。

    夜深了,謝雲一人慢悠悠的走在人煙稀少的大街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此時的他忽然想喝酒,將自己的灌醉,似乎這樣便能忘記一切煩惱。

    於是,他停下了腳步。在一家酒肆前停下了腳步。

    酒香從巷子裏飄了出來,鑽進謝雲的鼻孔,滋潤著謝雲悲傷的心。

    酒肆老板看到一臉落寞的謝雲走了進來,大氣不敢喘一口,將盛酒的壇子放到謝雲麵前,便匆忙離去。

    一碗又一碗。

    一壇接一壇。

    謝雲終於醉了,醉倒在酒肆的酒桌上,深深地睡去。

    那老板不知道謝雲怎麽回事,看著他醉倒在自己的店裏,走上前去,叫了一聲,發現,謝雲已經沉沉的睡去了。苦笑一聲,喊著兒子兩人一起將謝雲扶到後院客房,安排謝雲睡下。

    第二天。

    謝雲從醉酒中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突然想起昨晚自己買醉的情景。

    他甩了甩仍有些昏沉的腦袋,緩緩起身坐了起來。

    此時,一個年輕人端著一盆水,拿著一隻毛巾走了進來說道:“先生,您醒了。”

    “這裏是哪裏?”謝雲看著年輕人問道。

    “酒肆,也是我家。”那年輕人回答道。

    “你叫什麽名字?”謝雲問道。

    “我叫餘誌安。”

    謝雲起身,洗漱一番之後問道:“有紙和筆嗎?”

    餘誌安溫聲說道:“先生稍候。”說完端著水出了房間。

    不多久,餘誌安拿著筆墨紙硯走了過來,放在客房的桌子上,謝雲走上前去,提筆蘸墨,寫完之後,對著餘誌安說道:“拿著這封信道田府取酒錢,當他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就會把就錢給你了,等你取錢回來,我在離開。”

    餘誌安將信將疑的將書信揣在懷中,走到前堂對著自己的父親,也就是酒肆老板說了一聲,便向著田府走去。

    當當當......

    餘誌安叩響了田府的門環。正準備出門的周桐聽到聲響,開門一看,一個年輕人站在門口,拿著一封信說道:“大人,有一位叫謝雲的先生昨晚醉在小店,今日寫了這一封手書,讓小人到這裏取酒錢。”

    周桐一聽,又臉上有些欣喜的接過信看了一眼,連忙對著院內喊道:“大嫂,謝大哥找到了。”

    “哦,請跟我來吧。”

    餘誌安,小心翼翼的跟著周桐走了進去,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謝雲一夜未歸,正在焦急的蚩漓聽到周桐的聲音連忙走了過來,看著餘誌安說道:“你知道我家相公在哪裏嗎?”

    餘誌安看著眼前這名美婦,有些磕磕巴巴的說道:“謝...謝...謝相公在小人家中。”

    蚩漓從周桐手中拿過書信看完之後,從袖口出掏出幾兩銀子遞給了餘誌安,餘誌安接了過來,連忙對著蚩漓行禮道謝,就要轉身離去。蚩漓見狀連忙說道:“這位小先生稍等,我否帶我前去尋找我家相公。”

    餘誌安停下腳步,連忙轉過身對著蚩漓抱拳說道:“夫人受累,小人帶您前去。”

    說完,在餘誌安的帶領下,蚩漓周桐二人很快便來到了酒肆門口。

    此時,謝雲已經坐在屋內吃著老板娘做的早飯,蚩漓看到謝雲安然無恙的坐在那裏,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她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走上前去,站在謝雲麵前柔聲說道:“相公,你受苦了。”

    謝雲感受著來自蚩漓的溫柔,輕輕抱著蚩漓說道:“讓娘子擔心了。”

    三人一起在酒肆吃了早飯,周桐付了錢,便結伴向田府走去。

    “雲兒,你什麽時候準備去看看你的爹娘?”涼亭下,周士臣看著謝雲說道。

    聽著周士臣的話,謝雲臉上泛起了一絲悲傷說道:“再等兩日吧。”

    周士臣看著謝雲一臉的疲憊之像鬆了一口氣說道:“也好,你先休息兩天,休息好了,再去看看也行。”

    時間不知不覺間過了三天,謝雲帶著蚩漓來到了田家,田逸清聽到下人匯報,一臉欣喜的帶著自己的夫人走了出來,謝雲兩人對著田逸清同時行了一禮說道:“拜見舅舅,舅母。”

    兩人連忙將謝雲二人扶了起來。

    “舅舅,今日我想去看看爹和娘。”

    田逸清歎了一口氣說道:“也好,隨我來吧。”

    田夫人看到身懷六甲的蚩漓,悄悄湊到田逸清的耳邊說道:“外孫媳婦懷著孩子,找一輛馬車去吧。”

    田逸清點了點頭,差下人找了一一輛馬車,由丫鬟扶著蚩漓上了車,眾人便向著城外田家祖墳再次趕去。

    不遠處,謝天和田羅英的墓碑就埋在那裏。

    前幾日,田逸清帶著謝雲來拜見田老夫人,謝雲因為情緒的快速變化,沒能去祭拜謝天和田羅英。

    這一次,謝雲來了,直奔兩人的墓碑而去。

    謝雲嘭的一聲跪在墓碑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響頭說道:“爹,娘,我帶著阿漓和孩子來看您了,請您原諒孩兒的不孝,到今天也沒能為你們複仇,你們放心,終有一天,我一定會砍下蕭天睿的頭顱,來祭奠爹和娘的在天之靈。”

    哭泣聲響起,驚動了枝頭的飛鳥,撲棱棱的飛向遠方。

    一片雪花悄然落下,謝雲抬起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喃喃道:“要下雪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