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以後不起章節名 因為我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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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菜花熱情的拉著宋興林跟於蘇就不撒手,嘴裏念道著,目光卻根本沒落在小夫妻倆的人身上,反而是不住墊腳往他們帶回來的包袱箱籠上打量……

    對方這個樣子,宋興林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強勢掙脫開周菜花的拉扯,把於蘇拉到自己跟前護住了,宋興林才故意嬉皮笑臉的看著他阿奶打趣道。

    “阿奶,您老今個是怎麽啦?莫不是撞邪啦?”

    周菜花沒好氣白了孫子一眼,“臭小子你說的什麽大胡話!盡拿我個老太婆尋開心,你個臭小子!”

    “別介呀阿奶,孫子這是關心您老呢,您要不是撞了邪,怎麽今個對孫子這般熱情?平日裏,您不總這個表情看孫子的麽?”

    戲謔的說著,宋興林還很不怕死的,學著以往他阿奶斜眼看自己的表情架勢,現場來了一出模仿秀,惹得周菜花麵孔都扭曲變形,鼻子都氣歪了。

    就這宋興林還不足性,兩手一攤,光棍的很。

    “阿奶您看吧,您自己看了都覺得不對味對不對?所以您老還是正常點,畢竟您這樣,孫兒一時半刻還真有些接受不來……”

    周菜花咬牙,又氣又恨,直接上手,口中爆吼,“二郎你個臭小子!”

    宋興林連連後退兩步,一副緊急避讓的模樣,人卻不知悔改,繼續臉皮厚的嘴上嘚啵嘚,火上澆油,“呀呀呀,阿奶您別惱呀,哎呀,別生氣,別生氣,其實孫子就是愛說點大實話而已……”

    見自己的戲謔,已經成功的惹得他阿奶要翻臉,宋興林及時收手,趕緊轉移話題。

    “哎哎,阿奶,我想起來了,我跟魚魚給你跟我阿爺都帶了好東西家來,專門送給二老買的呢,有什麽話,我們回家再說唄。”

    惱火的周菜花本是不想輕易放人的,特別是這混不吝的孫子還那般打趣自己,拿她尋開心,還滿口胡言亂語說些有的沒的,周菜花就更不想輕易饒恕這倒黴孫子手癢癢,牙癢癢的想打人。

    畢竟她可是難得給這倒黴孫子點好臉色,他竟然還不領情?必須要教訓。

    結果自己架勢都擺足了,火氣都噴湧了,倒黴孫子緊接著就說什麽,給她跟老家夥都帶了好東西家來?

    ……好吧,在好東西的吸引下,周菜花立刻神奇變臉,嗔怪的瞪了宋興林一眼,鬆開手,笑罵一聲臭小子,抬手輕輕給宋興林肩頭彈了彈不存在的灰,老太太的目光,就死死的釘在了宋興林跟於蘇帶回來的包袱行禮。

    宋興林忍見狀又不住嘶了一聲,暗歎老太太功力見長進步了呀,動作卻一點不慢,忙招呼著於蘇,自己提溜起家當,喊上屁股後跟隨的宋夏荷,在周菜花以及邊上三眼熱之人的注視下,一行浩浩蕩蕩的進了老宋家的大門。

    而宋興林他們不知道的是,隨著他們家大門嘭咚一聲關上,隔壁大宋家剛才那還來不及關上的大門內,立馬就閃出一道人影,來人衝出門就直勾勾的奔著門口的行禮過來,動作麻利又狼狽的搬運著外頭的行禮。

    此刻若是於蘇在這,肯定會唏噓不已。

    這孤零零又狼狽搬動行禮的人,不是原女主何玉梨是誰?

    可憐哦,大宋家大大小小那麽多口子,大冬天的,那麽老多行禮,搬東西的卻隻有這麽一個……

    卻說自家院中,宋興林為了打發走他這又摳又二的阿奶,忙就把自己準備好哄老頭老太的東西掏出來,一邊掏,他還一邊嘚啵嘚。

    “阿奶你看,這料子好看吧,孫兒跟你的好孫媳婦,拿可是花了我們足足兩個月的進項……”,當然,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特特給您跟我阿爺扯的料子呢!”,才怪!

    手裏這兩塊將將隻夠分別做一件上衣的布料,其實是早先打虎歸家時縣令夫人給他們的東西,不過是自家堂客先前藏起來沒暴露罷了。

    眼下生意做不成,損失又那麽大,他們還計劃著開過年後買院子,於蘇自然就舍不得花錢再去扯好布,便從中挑選了兩塊中等價位的,都沒舍得送一匹整,當然,他們也是不想慣著老兩口,養的他們心越發不滿足,便從中比量著裁剪了兩塊拿出來哄老頭、老太太買安生。

    這些個小九九,周菜花不知道呀!

    她聽二孫子這麽一說,再看到敗家孫子手上看著就不像便宜貨的好看布料,周菜花一張老臉都笑成了菊花,二話不說,劈手就奪過了宋興林手裏的布料子。

    可憐周菜花,一雙粗糙的大手捧著布料,想要抖開細看吧,又生怕自己的爪子滑絲了這好布,惹得周菜花又愛又急,最後了隻嘴裏一個勁的念叨著好好好,手卻不敢輕舉妄動動,僵硬的捧著,隻敢拿臉去蹭著布料,一邊蹭,她還一邊感慨。

    “乖乖,好軟,好滑呀,乖乖,乖乖!我老太婆也終於能有一身像樣的料子穿了,等回頭,我留著做老衣……”

    邊上還在掏東西的宋興林聽了他阿奶的感慨,再看她阿奶那無限欣喜中帶著虔誠的模樣,他頓了頓,倒是有些刺痛。

    倒不是他心軟良善,隻不過是對於老人的天然同情與唏噓吧。

    一件料子而已,老太太竟是舍不得眼下穿,隻想著拿去做老衣陪著將來下葬,說來也是悲哀,可轉而一想到他阿爺阿奶平日裏的作為,宋興林剛才的那點子心軟同情又瞬間化為烏有。

    說來說去老兩口如此這般,先怪他們自己作,再怪的隻能是他那不頂龍的大伯跟自私的渣爹,再還有的話,就隻能是老兩口一心付出的大寶孫拖累了他們了……

    宋興林果斷收回視線,搖搖頭。

    隻打算盡孫子本份義務的他,果斷收起同情,把手裏的烤糕塞給老太太,嘴裏還不忘了打起了預防針。

    “阿奶,孫兒孫媳給您跟我阿爺的這料子好吧?”

    那是沒話說的,周菜花點頭,見宋興林還有東西遞過來,她忙亂的趕緊一手夾布,一手接包裹,滿臉的欣喜壓都壓不住,好話也跟不要錢一樣的冒,“誒好好好,相當好,二郎你有心了!”

    宋興林聞言笑了,也跟著點頭,“嗯,好就好,阿奶您說了好,孫兒就放心了,既然阿奶都認可了,那這料子就頂了先前,孫兒承諾給您跟阿爺的兔皮坎肩了昂。”

    周菜花聞言,動作立馬一頓,不可置信的抬頭望著麵前要耍無賴的孫子,周菜花急眼了,“不是啊二郎,明明早前你說過……”

    宋興林就知道會是這樣,畢竟論起護食摳門,他阿奶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呀。

    宋興林也不含糊,當即打斷他阿奶的話辯解。

    “阿奶,孫兒去城裏進學,吃喝拉撒都是堂客養著,阿爺阿奶又不肯供孫兒,孫兒有什麽辦法,隻能幫著堂客幹活,盡可能減輕家裏負擔,自然就沒工夫去山上獵兔子了,孫兒都不獵兔子了,又哪裏來的兔毛?既然沒有兔毛,拿我怎麽給二老做坎肩?再說了,孫兒跟堂客可是花了足足兩個月的營生錢,給二老買了這老貴老貴的,阿奶您看了都說好的料子呀!要是這樣您還好追著孫兒要兔皮坎肩,那成,那您把剛才的料子還我。”

    “那怎麽成,你都給我了,怎麽還能要回去呢!”

    進了手的東西還有還回去的道理?更何況這還是自己特喜歡的東西,不要說沒門,就是窗戶都不能有,周菜花果斷搖頭。

    宋興林就故作為難,朝著估計是得了消息從外頭歸家來,正好提著煙杆子進門的宋保長苦笑一聲。

    “喲,阿爺您回來?阿爺快來,您來評評理。您得阿奶,這魚與熊掌豈能兼得?孫兒還吃著堂客的軟飯呢,真沒那麽大的本事,又給長輩好孝敬,又要吃喝拉撒,糊口讀書,孫兒也難呀……”

    “可是,可是,你不是還有那麽多的東西麽!”,周菜花抱緊自己手裏得到的,下巴直往於蘇跟宋興林腳邊的那些包袱箱籠努。

    周菜花忍不住心裏哼唧,心說臭小子這還跟自己哭上窮了!

    那廂宋保長也是沒好氣,自己在老夥計家的火塘邊烤火,聽了小輩嚷嚷著說看到自家二孫子歸家了,他那是二話不說,冒著寒風就匆匆歸家。

    本想著該怎麽哄一哄,親香親香這混不吝的二孫子呢,結果一進家門,自己就聽到混不吝的二孫子這般唱念做打。

    他倒是想如以往那般訓誡一番來著,可想到那日找三兒子時在城門口發下的誓言,宋保長壓下了心頭的不悅,瞅像手裏抱滿了東西的周菜花訓誡。

    “好了老婆子,二郎讀書辛苦,二郎家的養家也勞累,孩子們剛剛家來,還懂事孝順,你就別發神經了,趕緊的埋鍋造飯去,孩子們走了一路想必累了,你快快去,帶著兒媳們,燒點熱水,先讓孩子好好洗漱洗漱。”

    周菜花倒是還想再說點什麽,可看到死老頭子嚴厲的眼神,再看到自己懷裏的東西,再想到此刻還在樓上閣樓睡覺,從來都隻會手心向上的大寶孫,周菜花默了默,嘴巴囁嚅了囁嚅,倒是沒再多言語。

    畢竟比起來,這些年來,大寶孫毛都沒孝敬過自己一根,而眼前的二孫子,即便再混不吝,可自己也沒少吃喝拿他的,即便承諾的兔皮坎肩沒有,可自己手裏這兩塊好料子卻並不差。

    兩廂一對比,周菜花不做聲了。

    老兩口這幅反應,眾人就無語了。

    便是於蘇跟宋興林都很是訝異老頭眼下的表現,心裏不住暗歎,幾日不見,老頭子這是轉性了不成?

    不過不管他是不是轉性,還是又憋著別的什麽壞,早已身經百戰的宋興林一點都不懼,甚至還打蛇上棍,很是沒誠意的緊跟著補了句,“哎,還是我阿爺最好。”就算是接杆過的總結陳詞了。

    圍上來啥都撈不著的羅喜妹妯娌三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那強勢的婆母偃旗息鼓,乖覺的不得了,倒是抱著她的好處,轉眼就張羅著她們去做活,也是好氣的說。

    特別是馬小巧,她倒是不關心二郎夫妻,反正他們夫妻厲害,便宜自己也撈不著,她的目光呀,一直就落在二郎夫妻身後,身上居然也背著包袱的自家女兒身上。

    講真,要不是公婆都在場,礙於惡婆婆的威壓,自己逆來順受慣了,她早就忍不住撲到女兒跟前去了。

    這會子好不容易看到,惡婆婆聽了蔫壞的公公的發話偃旗息鼓了,馬小巧忍不住一步上前,很是情真意切的朝著於蘇身後的人喊了聲,“二妹。”

    被喊到的宋夏荷聞聲抬頭,看到不遠處自家親娘正淚意朦朧的看著自己,宋夏荷驀地就是一個激靈。

    講真,單單隻是這一眼,這一句,她沒有來的就覺得後脊發涼,曾經的自己怕不是眼睛有大病,要不然她怎麽就會覺得,親娘這幅模樣很可憐,自己每每都心疼的不要不要的呢?

    宋夏荷對親娘再失望,骨子裏卻還是又一抹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希冀在。

    所以她明明覺得自己的後脊發冷,卻還是忍不住點頭應了一聲,“嗯,阿娘,我回來了。”

    得了女兒的回應,馬小巧高興壞了,眼淚掉的更加洶湧,當然,這一回是喜極而泣的。

    她抓起腰間的圍裙急急擦了擦眼淚,唇角翹起,嘴裏哎哎的應著,竟是就想奔過來,好好拉著宋夏荷說說話,親香親香。

    結果……

    抱著東西才想回屋的周菜花,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她猛地回頭,想到什麽,她等著馬小巧就開罵。

    “老三家的,大年下的,全家都好好的呢,你哭的哪門子的喪?趕緊的給老娘閉嘴吧!今個可是輪到你們三房負責家裏的一攤子事情,天爺晚了,你爹還吩咐趕緊燒水做飯呢,你不去灶房忙,杵在這喊什麽二妹?呸!趕緊的,給我滾去造飯去!”

    才走出兩步,身後就傳來了熟悉的叫罵聲,馬小巧不由驚恐的縮了縮脖子,奔跑的步伐也硬生生的止住,轉身回頭,淚意連連的看著周菜花,語帶祈求,“阿娘,我是二妹的娘,二妹,二妹她,她好不容易回……”

    “娘什麽娘!二妹什麽二妹!哭什麽哭!看什麽看!你個衰婦,趕緊把那眼淚給老娘收一收,我可不是老三那傻蛋!你哭他就軟蛋!”

    “不是的娘!二妹……”,馬小巧急了,心裏揣著事,眼下又被訓,想到剛才女兒出聲喊了自己,滿以為女兒這是不再跟自己憋氣,直接忘記了曾經那些不愉快的馬小巧,忙就看向宋夏荷,眼淚婆娑的,眼裏溢滿了委屈。

    宋夏荷見狀,嘴巴囁嚅了囁嚅,不等她開口,那邊周菜花卻又罵上了,“呸,老三家的,怎麽,我這把老骨頭還催不動你啦?二妹家來又不會跑,你看她做什麽,拿她做什麽借口,有什麽事,有什麽話,你不能等忙完了再跟她說,非要現在講?我看你就是想要偷奸耍滑,拿著二丫頭做借口,這是想要反抗我了吧?”

    馬小巧吃驚的瞪大眼睛,連連搖頭,“不是的娘,不是的……”,說著忙又看向啞然的宋夏荷急忙道,“二妹,二妹,你趕緊的跟你阿奶說,阿娘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的,阿娘不是這個意思……”

    宋夏荷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節骨眼上,周菜花卻打破僵局,忍不住朝著地上呸了一口

    “呸,你不是這個意思?嗬!趕緊給老娘滾去燒水去,看到你就煩!至於你……”,周菜花的視線落在不知如何開口,活著更確切的說,是不想開口的宋夏荷身上,“不說老太婆我都忘了,二丫頭,你的工錢呢?雖說你阿爺先前家來說,為了給你爹還債,你每月一百的工錢要被扣去一半,這你也還剩下五十文呢!我這個當阿奶的慈愛,別的就不多說什麽了,這都好幾個月了,趕緊的,把你剩下的工錢統統都交上來,怎麽還要讓我這把老骨頭來催呢,太不懂事了……”

    老太太的抱怨聲中,宋夏荷回神。

    以往她是很討厭這般摳門又凶惡的阿奶的,可這一回出奇的,宋夏荷覺得她阿奶有點可愛,可是借了她的大圍了。

    宋夏荷二話不說,忙從自己背著的包袱裏掏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布包,把裏頭一文都不少的工錢,一股腦的給遞了過去。

    等周菜花接到這一大包的銅子的時候,周菜花笑的豁牙都露了出來都不自覺,一張老菊花臉盛開,宋興林給的烤糕也顧不上了,忙遞給邊上裝慈愛的老頭子,自己不住的掂量著手裏的銅子,心裏美滋滋的。

    於蘇趁機又把自己準備的一捆煙葉子,還有一壇子的酒掏出來遞給宋保長說是他們的孝敬後,於蘇拉著宋夏荷,提上他們的包袱就走,根本不再去看院子裏的世間百態,自然也就忽略了她三嬸馬小巧臉上的表情。

    馬小巧低垂的頭顱下,剛剛還眼淚連連的一張臉,此刻充滿了扭曲,特別是暗暗盯住某人手裏正掂著的銀錢包時,馬小巧的眼淚閃過了所有人都來不及發現的怨毒與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