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致思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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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天下有哪個地方是我們小姐去不了的。”容娟仰起頭,自豪地說,又瞥了眼清雨,“清雨,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身上穿的都是些什麽啊,比我們那最低等的丫頭都不如。”

    容娟在孟家的時候就和清雨不對付,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又怎會不去奚落清雨。

    “你才是丫鬟,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東西,看清楚了,這是我們尚書府的夫人。”

    清雨身邊的小丫頭一聽,氣得咬牙,麵紅耳赤,瞬間不樂意了,清雨對她可是有救命之恩,她又怎麽可以袖手旁觀,不甘示弱地朝著容娟懟了回去。

    容娟心中氣性大增,在宮中誰不對自己好聲好氣,恭恭敬敬,沒想到出了宮卻被這些低賤的丫頭嗬斥。

    “放肆!賤婢,你知道麵前的人是誰嗎?”容娟鼻孔朝天,全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樣,“這可是當今的皇後娘娘。”

    容娟說出的話,嚇得小丫頭往清雨身後一躲,揪著清雨的衣角,惴惴不安,她要是早知道這人是皇後娘娘,借她十個膽子都不敢這麽說。

    清雨就此擋住小丫頭,眼神一橫,“容娟,多年不見,倒是學會了狗仗人勢。”

    孟依依對這些下人之間的爭吵並不在意,她隻是在聽到清雨成了尚書府的女主人時,眼中劃過一抹驚訝。

    隨後又覺得理所當然,人都是自私的,對一個已經死了的人,表忠心給誰看?

    想到當初自己與皇上的事被清雨指著鼻子罵了許久,孟依依迫不及待地想要為曾經的自己找回場子。

    “本宮還以為清雨你當真對本宮那死去的姐姐忠心耿耿呢,還不是爬上了江淮的床。”

    “姐姐在的時侯,是一條搖著尾巴的好狗,姐姐一走就便迫不及待地巴上了另一個主子,不知道姐姐泉下有知,會不會氣地活了過來。”

    清雨聽著孟依依的諷刺,麵無表情,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聽到,在她才做繼室的時候,尚書府中鋪天蓋地都是這些言論,直到江淮狠狠地出手整治了一次,才慢慢沒有了。

    不過爬床?她可沒有。

    當時小姐在彌留之際請求江淮將自己放出府,許一個身世清白的人家,好好地過完這一生。

    可是當時郡主還小,她又怎麽可以一走了之,隨後便自己主動喝了一碗紅花,毀了自己的身子,這樣就算出了府,也不會有人願意娶她,以表想要留下來照顧郡主的決心。

    那一次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幸好救了回來,江淮也不再讓她離府,私下裏提了她做繼室,好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照顧郡主,不過這些年,他們雖是夫妻,但有名無實。

    “你也配叫姐姐?別髒了姐姐這兩個字,你竟然還敢來尚書府,就不怕午夜夢回小姐來找你索命。”

    “活著的時候就鬥不過本宮,難不成還怕一個死人不成?”

    “娘娘,主子有請。”

    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從府中出來,他是從小就跟著江淮的隨從歲安,對江淮忠心耿耿,知道江淮對孟依依甚是不喜,他自然也不會有好臉色,隻是表麵客氣。

    轉眼又看見了清雨,歲安眼中驚喜,“夫人,按理說該明日歸府,我還安排了人去接您呢,這次怎麽這麽快?”

    像清雨這樣衷心為主的人很是少見,尤其是在主子故去後,還一門心思照顧小主子的人,更是少見,歲安對此很是佩服。

    “聽聞郡主回來了,又鬧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我放心不下便早早地趕回來。”清雨臉上滿是擔憂,又問,“郡主今日可在府中?”

    “在呢,郡主出去了一遭回來,整個人穩重多了。”

    “我先去看看郡主。”清雨說道,朝歲安點點有便進了府,期間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孟依依。

    “娘娘,清雨未免太過狂妄”

    “娘娘,請!”歲安打斷容娟的話,站在一旁手往前麵一伸,示意孟依依先行。

    孟依依朝著容娟點點頭便一個人朝著府內走去,容娟留在門外氣鼓鼓地跺了跺腳,但毫無辦法,隻能轉頭離開,朝著平南王府去了。

    這麽多年來,這還是孟依依第一次來尚書府,不由打量著四周的布局,走了幾步,便往右一轉,前麵一扇刻著夕顏的垂花拱門。

    一進拱門,引入眼簾的就是兩側環抱的走廊,中間圍著一個天然的池塘,裏麵各色賞玩的魚數不勝數。

    遊廊盡頭是一座小院,上題:致思齋。

    歲安立在院門口,將院門打開,朝著孟依依道:“娘娘請,主子在裏麵等著娘娘。”

    孟依依望著上麵的牌匾,靜默半晌,江淮還真會挑地方。

    她踏進門,就瞧著江淮身著玄色外袍,手握狼毫筆在院中練字,手上絲毫沒有因為孟依依的到來而有半分停頓。

    孟依依走近一看,鋪於桌麵的宣紙並不幹淨,上麵密密麻麻都是一些墨點,可是江淮仍舊致力於將這些墨點修成一個完善的字。

    孟依依訝然,冷笑,“江大人別白費力氣了,髒了的東西,就算再修也回不到最初的時候。”

    江淮手中的筆頓了一下,但未曾放下,又動手寫了起來,一言不發。

    “就例如,你哪怕在這做了成千上萬件風雅的事,都抵不過曾經在宮中的致思齋”

    “閉嘴,孟依依,你到底想說什麽?”

    孟依依看著江淮已經惱怒,咯咯地笑了兩聲,“也沒什麽,不過就是勸江大人看開些。”

    “當日要不是你,怎會如此,你還有臉再提致思齋?”

    江淮這一生最不願意回憶的地方就是致思齋,當初若是沒有致思齋的事,孟柒也不會年紀輕輕便沒了。

    孟依依看著江淮的失態,心中稍稍暢快,一個兩個都喜歡孟柒,可是孟柒已經死了,建了一座和宮中一樣的致思齋就能贖罪了嗎?自欺欺人。

    “本宮不過是做了一個局,可江大人是自願入局的人,幹本宮何事?”孟依依看著江淮的逃避,譏笑道。

    那些過往她本不想再提,可江淮卻要約她在致思齋,公然與她作對,那也怪不得她了。

    “如若江大人當時能夠狠得下心,不去致思齋?或許本宮早就死了,本宮能走到現在,多虧了江大人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