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20日星期二

    21:45p

    “媽呀臥槽！”程鼎頎從桌上跳起來，還不小心磕到了桌角。班裏本來安安靜靜地，突然被他這麽嚇一跳，雜七雜八的聲音就開始嗡嗡嗡嗡嗡。於巋河咳了咳嗽，大家瞬間安靜下來。

    “幹啥呢傻逼。”蕭宸用氣悄悄道。

    “剛剛有隻大蜜蜂飛過來操。爺最怕這種蟲。”

    蕭宸無奈：“待會再飛過來我給你趕。”說完就埋下頭寫作業。

    老錢卻突然出現在門口。

    程鼎頎瞬間神經緊繃：他媽的不是吧，就那麽一句也剛巧被他聽到了？我沒這麽慘的吧。

    他高度緊張的神經在老錢那句“班長出來一下”出來後瞬間煙消雲散，隨即又對老於出去的事情充滿強烈的好奇，忍不住脖子一伸一伸朝外張望。玻璃窗沒關嚴實，程鼎頎依稀能用他十餘載的三流竊聽技術和九流唇語解讀，分析出來外麵在講什麽。

    “錢主任，您找我。”於巋河手裏還拿著支百樂p500。

    老錢背著手往辦公室走：“馬上期末考試了，高二也快結束了，最近學習怎麽樣啊？”

    於巋河慢步跟上：“一切如舊，在努力進步。”

    錢主任在後門處停下來，盯著於巋河的眼睛問：“那就好，你的自覺程度我一直放心。啊對了，你和任望珊關係怎麽樣？”

    於巋河眼角一撇（2）班門內，他小前桌並不在。

    不好的預感。

    門內程鼎頎一聽臉色驟變，忙看向蕭宸低聲耳語道：“臥槽，老錢問老於他和望珊的關係！媽的是不是露餡了啊。”

    蕭宸一聽也急了：別吧我靠。

    於巋河麵色如常，眼睛對上老錢：“平時會互相問問題，她成績也很好，特別是英語。”

    老錢點點頭，繼續往辦公室走。於巋河在後麵不緊不慢地跟著，手心裏微微冒汗。推開值班辦公室的門，任望珊已經等在裏麵了。於巋河一看見她，內心複雜，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望珊看起來倒是很坦然，見到於巋河還不忘笑笑。

    老錢在辦公桌前坐下，緩緩地開口道：“馬上高三也高考了，我借晚自習最後的一小段時間，來跟你們單獨談一件事情。”

    於巋河抿了抿嘴唇。

    “剛剛已經跟望珊講過了，看你們學習態度都很端正，短暫的半天時間呢也肯定是影響不到你們倆的，對待這件事情可一定要認真啊，你們代表的可是我們昆城一中整個牌麵。”

    “？”於巋河瞬時有點呆呆的。

    “就是呢，我們今年省裏推出了一個，為即將參加高考的高三學長學姐加油的短片拍攝活動，不僅是對本學校高考學子的鼓勵啊，也是要送到省裏麵參與評比的。”

    “啊？哦。”於巋河捏了捏耳垂。

    “啊什麽啊哦什麽哦？選你們倆個呢，也就是作為學校的一個代表。省裏通知的比較倉促，還希望你們放鬆心態，千萬別緊張啊，就是拍一個小的短片。畢竟你們之前吧，哈哈一起拍過照片的，對鏡頭的把控我看肯定也是非常好的。”

    “所以就明天下午，正好也有活動課，你們少上的主課也就少很多了。一吃完飯也就沒有午休時間了，趕緊去行政樓，很多人會在門口等你們。”

    “要說的也就這麽多了，你們也多交流交流哈，對著鏡頭互動要多一些，一些加油啊祝福啊鼓勵的話呢，都在這裏，也沒幾句。”老錢低頭拉開辦公桌右側的抽屜，抽出打印好的兩張紙遞給他們。

    “明白了沒？明白就去吧，也差不多下晚自習了。”老錢向著兩人揮揮手。

    “好的，謝謝錢主任。”說完兩人對視一眼，拿著紙出了辦公室門。

    於巋河走到走廊拐角處，用力眨了眨眼睛，吐了口氣。望珊見著想笑：“怎麽啦，緊張成這樣。”

    “不是，老錢他把我叫出去神神秘秘的，都沒跟我說清楚，第一句先問我和你關係怎麽樣，我還以為”

    “唔？還以為什麽？”望珊水靈靈的茶色眼眸在昏暗的走廊燈光下依舊明亮，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眼睛。

    “你明明知道我以為什麽。”於巋河揉了揉她的腦袋，看亂了有些於心不忍，又給她用手指抓順。

    “如果真的被發現了怎麽辦？我們是選分手還是轉校。”任望珊盯著他，神色稍微有些緊張。

    於巋河神色輕柔，俯身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

    “別怕。一切有我。”

    “寶貝啊這個問題不是你該想的。”

    “回去理書包吧。”

    “明天不要緊張。”於巋河嘴角略微歪了歪。

    “唔，好吧。”望珊笑起來，眼裏煙波浩渺如畫。

    “理好書包班級門口等我。送你出校門。”

    “好呀！”望珊蹦蹦跳跳地先走一步。

    於巋河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的寶貝的背影。

    如果被發現了

    我早就想好了啊，放心寶貝，不要怕。

    2014年5月21日星期三

    6：15a

    “珊珊，今天不是星期一呀，怎麽穿這套校服啦？”奶奶端著昨晚自個兒包的蘿卜絲陷兒的湯圓，走出廚房笑眯眯地問道。

    “昨天我回來得晚了些，就忘記和奶奶說啦。今天要拍高考加油的宣傳片呢，是不是很厲害呀。”望珊笑嘻嘻地係著紅領結，一邊揚起下頜。

    “我們珊珊當然永遠是最棒的。”奶奶把湯圓放在餐桌上，又在桌上擺了筷子勺子，“快來吃，昨天晚上剛包的，新鮮出爐的熱湯圓最香。”

    “欸來啦。”望珊仔仔細細把領子掖好。

    臨走的時候，奶奶突然想起來什麽，走近房間拿出來一把油紙傘：

    “又忘記備著了？叫你在學校備好一把傘以備不時之需，老不聽。”說著把小傘放進望珊的書包裏。

    “謝謝奶奶，我走啦。”望珊揮揮手告別奶奶，往公交車站跑去。

    奶奶站在小院門口，目送著孫女的背影。

    這孩子明年這個時候，就也要高考了啊。

    時節已進入初夏，望珊露出的纖細胳膊修長又好看，手上還套著一根黑皮繩。小院裏枇杷樹的葉子沙沙響，顏色一天比一天地翠綠。

    11:40a

    不出半天，下午於巋河和任望珊要拍宣傳片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校園。程鼎頎拍著大腿，臉上表情都快哭出來了：

    “你這人不會早點說嘛，昨晚晚自習一下課跑哪兒去了啊，爺晚上登qq發你消息你居然也不回，給我急的喲，還以為你們倆真被發現了，手機都給家長收了呢嗚嗚嗚”

    “我家哪有人來收我手機，傻缺。”於巋河抓了抓頭發，略微透明的白色短袖襯衫顯得他脊背更加挺拔和修長，隱隱約約看得見凸起的脊梁骨。

    “再說了，我現在晚上看微信得多。”於巋河一挑眉。

    “行行行——蕭宸我們吃飯去，不理他這個有對象的。”程鼎頎白了他一眼，拉起蕭宸就往外跑。

    沒過多久任望珊就跑到（1）班教室門口：“於巋河於巋河我收拾好啦，我們去吃飯吧！”

    “來咯。”於巋河起身，自然地站到她身邊，一起走下樓梯。紅領結配藍領帶，格紋裙配西裝褲，同樣款式的白襯衫和製服鞋。

    今天不是周一，全校隻有他們兩個這麽穿。夏日的風漸漸熱了起來，林蔭道香氣比之前任何一天都蒸騰，迎麵吹來的暖風帶著樟樹的香。於巋河的劉海被吹成中分，露出很高的眉骨。

    路過的學生紛紛側目。大家都知道他們今天要拍宣傳片，讓他們倆一起吃好飯去行政樓也是老錢安排的。沒有人會覺得不妥，卻所有人都覺得豔羨。

    “阿姨，我的那份麵麻煩多放點花生。”於巋河刷了飯卡，禮貌地對食堂阿姨道。

    “好嘞！之前你不都喜歡多放點醋嗎。”

    “因為醋對胃不好。”於巋河笑意加深。

    “嘖說到這個是的，我記得很久之前，我給兩個女生打飯的時候啊，聽到她們說什麽來著哦是我們學校一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啊，居然胃潰瘍沒來期中考試，哎喲我聽到這個就難受的不得了，你們年輕人一定要把胃養好，不然以後不舒服起來真的要命的哦”

    嘖，人氣怎麽這麽高啊寶貝兒。

    這個想法在腦海裏略過隻是一瞬，於巋河雙手接過阿姨遞過來的牛肉拌麵，微微欠身道了謝，走到和望珊約好的那張靠窗的白色餐桌。

    望珊已經到了，還幫於巋河拿了筷子，她今天點的是咖喱土豆牛腩蓋澆飯。於巋河接過筷子，把自己那份拌麵上的醬汁花生米一顆一顆挑給他小女朋友。

    望珊盯著他樂了半天，突然向左右看看，隨後輕聲道：

    “喂喂，這可是在食堂啊於巋河，被別人看見怎麽辦。”

    “可是我的確不喜歡吃花生米啊，我喜歡吃醋。”於巋河牽起一邊嘴角。

    “略。吃你的醋去吧。”

    望珊丟了一顆花生米在嘴巴裏，不得不說，用牛肉醬汁浸泡過的花生米鮮香十足，她內心悄悄s：今晚和漾笙戚樂也要吃這個拌麵。

    “吃飽了？走。”於巋河起身把凳子放好，把桌麵收拾了一下。

    “恩。”

    全校師生此時大都在午休，此刻空曠的操場很寂靜。正午時分的太陽有些烈，光影透過密密麻麻的樟樹葉子，被任望珊的碎發二次打散，落在於巋河的眼睛裏。

    “這兩位同學請的很好，特別上鏡。”電視台的攝影師一邊指導於巋河和任望珊的一些表情和動作，邊看著老錢誇道。老錢高興地滿麵通紅，邊扇著風邊講這天氣真熱。

    拍攝地點從操場輾轉至備用空教室，差不多拍到活動課前，攝影師放下相機：“可以了，現在可以去廣播室把詞兒錄一下，差不多後天就能剪輯完。我去高三教室拍點素材。”

    說完又看看他倆：“之前有朗誦或者主持之類的經驗的吧？念詞記住千萬別生硬啊，不然後期修音會很麻煩。”

    老錢擺擺手：“放心吧，這兩位沒問題。”

    攝影師“謔”了一聲，打趣道：“條件這麽好，不考慮出道？”

    於巋河嘴角牽了牽。

    出道不利於談戀愛。

    兩天後。

    “老於你快看啊貼吧又炸了啊！”程鼎頎邊上化學課，邊用手機給於巋河微信發了個消息。

    於巋河口袋裏手機嗡嗡地震動，他抬眸看了一眼講台上滔滔不絕的半禿，眼神盯著前麵不動，桌子下麵拿出手機回了一句：

    “半禿的課都水？”

    “嗐不水，要現在是語文課，爺早打報告去廁所看視頻了，不得不說你和嫂子占的這個視頻封麵真心搶眼。”

    於巋河沒看手機屏幕，手上盲打字：“叫嫂子顯老，換一個。”

    程鼎頎頂了一下他桌子：“這他媽是重點嗎操？算了爺上課了，下課一起看哈。”

    一下課半禿剛走，程鼎頎趕緊翻到於巋河座位旁邊，把學校貼吧上那個視頻點開。和上次不同的是，由於這個活動要參與省裏的評選，所以這個視頻是學校官方發的。而且比較有趣的是，活動評比會采取線上網友打分和老師評分1:1的方式計分。

    視頻以於巋河和任望珊穿著校服並排走近昆城一中校門口開頭，bg輕柔而舒緩，濾鏡著重用了夏日的色調，畫麵輾轉到二人在教室裏學習，又切換到操場上和籃球場的並肩奔跑，中間還摻雜著於巋河和任望珊禮堂的表演及主持鏡頭，校運會的升旗儀式。於巋河雙手扔出五星紅旗，旗幟在空中高高飄揚刹那，於巋河磁性的聲線在耳邊響起：

    “為了看看風景，我已跋涉千裏。”

    接著畫麵迅速轉換到高三百日誓師的整體鏡頭，主席台上校長的講話，穿過成人門的布景，備考前走廊裏和教學樓教室內的畫麵。在厚厚的數學筆記本翻開下一頁的特寫一幕，他聽見任望珊的聲音：

    “不為跑贏世界，隻為超越自己。”

    突然教室畫麵定格，由備考前迅速向前回轉，強烈的杜比音效下，bg節奏越來越快，所有畫麵以01s一幀的速度一一閃過，最終再次定格在進校門的那一瞬間，光影交錯，視線漸漸模糊。

    這時畫麵突然歸於一片黑暗，bg瞬間寂靜。短暫的沉寂之後，爆開的音效響起，閃著火焰特效的金紅色文字突然在黑屏中炸開：

    金榜題名，未來可期。

    短片結束。

    “我勒個去！我臉皮都麻了，這個好燃啊老於。”程鼎頎重重吐了一口氣。

    於巋河隨意地翻看著貼吧下的熱評。不得不說，短短一分半的視頻，能有這個效果，他自己也很吃驚。

    評論區爆炸一般，不僅混雜著高三黨，還囊括了別的學校的網友：

    “你一票我一票，這倆明天就出道！”

    “哈哈哈樓上帶的這節奏我太喜歡了！”

    “隔壁學校來的！男女主的顏值也太能打了”

    “學校官方發布的帖子是指明官配了嘛哈哈哈哈！”

    “浸入感太強了，我都畢業一年了還感覺看著特別燃”

    “別的學校的同學都來看一下！短片男主是我們學校年級第一！”

    “這兩人p感太強了！之前看到那組寫真就關注了昆城一中貼吧！”

    “這一支短片要是不得獎就辜負了我朋友圈的拉票！”

    “終於知道什麽叫校草了，看來是我們學校不配擁有。”

    “短片女主我默默抱走，你們聊男主”

    “那可不行望珊是我們市昆城一中全才小天使啊嗚嗚嗚！”

    “這女主頭發顏色好像是染過啊，有點黃黃的”

    “麻煩別亂噴望珊，我是她校友，她發色天生這樣。”

    “望珊有沒有男朋友啊？”

    “回樓上應該沒，望珊成績超好。”

    “感謝樓上，表示我等她畢業。”

    於巋河挑了挑眉，內心道：

    嗐喲。那可真是不好意思，這邊已名花有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