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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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藍不太懂怎麽養狗,她住的高層公寓,當晚去寵物店給芝士買了個大窩,還有一堆寵物店導購小姐姐推薦的東西。
高層沒有小花園了,芝士倒是一點都不委屈,乖乖在寵物店拉完粑粑,洗的幹幹淨淨香噴噴,跟許藍回了家。
魚魚當晚被許藍叫過來陪她,兩人一狗窩在沙發上看劇出奇地和諧,當天晚上許藍沒吃安眠藥就睡了。
魚魚第二天早上在餐桌上,盯著她開口:“懶懶,怎麽感覺你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許藍嚼著麥片泡酸奶,手上還拿著個三明治機壓的糯米糍粑三明治:“啊咧?”
“不對不對,”魚魚吸了口氣,“不是呸,當我沒說。”
她不是變了,她是和兩年多前再次重合了。魚魚反應過來後偷偷歎了口氣: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沈問您可得給我加把勁衝啊。
芝士兩隻爪子搭在許藍膝蓋上,瓜瓜超幹淨。芝士特別聰明,會自己在地上的抹布上把爪子蹭幹淨,吃飯超乖,要拉粑粑就會站在門口吠,許藍看見就會帶它下樓了。
總之,是被沈問教得特別好的小金毛兒。
魚魚嗑著瓜子心想:這以後小孩兒肯定也帶得賊溜。
許藍給芝士喂狗餅幹的時候分了神。她發現,自己遇見沈問之後,並沒有心慌或是難受,反而心情似乎都變好了。她想起來昨天晚上沒有任何不適,睡覺也很好,還沒有做噩夢。
下午魚魚離開後,她主動給阮遇打了電話。
阮遇昨晚上剛跟沈問打完電話,接到她的電話的時候,心裏真的很開心。
“許藍,我真心地建議,試著去釋放你的情感。”阮遇看著窗外,“總不能一輩子這樣,他一直在等你。”
“可是我不知道他還喜不喜歡我。”許藍低喃。
阮遇要被她氣笑了,但沒說明白昨晚沈問打電話的事,而是跟她說:“那就自己去找答案。”
許藍吐了口氣:“我試試。”
打完電話後她心裏又有些堵得慌,還是泡了顆鎮定片。喝下去之後舒坦多了,忙又吃了一顆糖。
晚上九點,許藍發現零食庫要空了,就準備出門去羅森買零食。芝士今天玩得很累,難得地窩在屬於它的大窩裏麵睡著了,許藍沒吵醒它,輕輕地關上門。
晚風很輕地吹拂,天氣溫度剛剛好,四月初是最舒服的節氣,再過一小段日子就會下雨,到時候天就又會變得悶悶的,雲也會熱。
許藍穿著白棉裙,腳上隨意地踏了雙運動鞋,帶了個卡西歐手表,沒有其他多餘的首飾,慢悠悠地在街上走。
沈問剛剛從酒店出來,晚上有應酬,他新看中的一塊地皮,今晚總算是拿下來了。他喝了酒,不過沒怎麽上頭,意識還是清醒的。洛陽在駕駛位幫忙開車,雖說是晚上,沈問坐在副駕駛,不開車也就沒戴夜視鏡,撐著腦袋休息。
“這塊地皮這麽順利拿下來,沈總昨天是不是提前打點好了?”洛陽開口。
沈問輕笑:“恩。找了他們公司另外幾個股東。”
“沈總越來越會做生意了。”洛陽欣慰地笑了笑,“沈氏在您手裏,這兩年股市暴漲,老沈總知道了會很開心的。”
沈問很低地恩了一聲:“專心開車。”
“是。”洛陽噤聲。
等紅綠燈的時候,洛陽無意間往前麵路口一看:“欸,那好像是許小姐。”
沈問一怔,睜開眼,路燈很亮,依稀能辨認出穿著白棉群的許藍,走路慢慢的,頭發紮著低馬尾,從羅森的自動門裏走進去。
“是她。”沈問看了一眼前麵,“把我車開回去吧,我自己走回去。”說著,開了車門就往前走。
“欸沈總——”洛陽的話語被“砰”的一聲關門聲給阻斷,他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沈總是徹底被這個當年的小模特給抓牢了,死死的那種。終於把賓利車開回沈問家裏車庫停好後,洛陽無意間看向副駕駛,神色猛然一緊。
——欸壞了,沈總的夜視鏡沒拿!
洛陽趕緊把方向盤往回打,再次把車開了出去。
沈問站在離羅森門口不遠處的地方等了一會,發現視線不太清晰,這才想起來沒拿夜視鏡。
他皺皺眉:這種錯誤他從來不會犯。
偏偏剛剛模模糊糊看見許藍,就直接下車了,什麽都沒思考。他閉了閉眼睛,隨即睜開,街上的人依舊非常模糊,盡管有路燈。
沒過多久許藍走出來,手上提著慢慢一袋子的零食和起泡酒。沈問隱隱約約看見了她,但是自己步子沒動。他在想要不要打電話給洛陽,讓他把車開回來——畢竟他現在的確看不清。
十字路口的紅綠燈變換著顏色,許藍低頭回了點工作的消息,抬頭紅燈已變成綠燈,於是她往前走。
身邊有幾個小孩子在打打鬧鬧,許藍發現自己早就沒以前那麽討厭小孩子了,甚至覺得他們還挺可愛的。
馬路中央,許藍突然手機來電,她用一隻手接的同時,袋子破了,幾瓶起泡酒滾在柏油路麵上,叮當響。
許藍蹲下去撿,頭和肩膀夾著手機回電話,似乎是編輯那塊板麵出了點問題。
這時綠燈變為黃燈,黃燈隻閃爍了三下便變為紅燈。
許藍還在馬路中央,路燈這時閃爍了幾下,似是電路不暢。
沈問再次看向十字路口,許藍已經不在原地,短短幾秒鍾,沈問視線偏移,看見許藍蹲在馬路中央。
周圍的光線忽然變暗,周圍滴滴叭叭的車鳴聲絡繹不絕。沈問的視線一片昏天黑地,然而他看見了光。
路對麵,一輛巨型貨車的光。
許藍穿著白棉裙,皮膚又白,白光打在她身上,幾乎與光融為一體。
她抬起頭看到貨車的時候,車燈已與她近在遲尺。
貨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車輛型號大,車身也高,許藍蹲著已經是視角盲區。和貨車一樣沒有停下來的,是沈問。
他幾乎瞬間就衝了過去,盡管他看不見其他,但沈問知道許藍在馬路中央,前麵有貨車。
許藍抬眸的時候,眼前一道白光,她恍惚了一下,雙腿發軟。手撐在柏油路麵的觸感冰涼,不帶一絲溫熱。
耳邊的風聲像是禁止了。世界都安靜了,像是有慢動作在回放。
“許藍!”她最後聽到了沈問的聲音。
有可能是沒聽到,可能人死前會幻聽,也說不準。
但是那一刻,她感受到有一陣力把她往旁邊推,熟悉的味道撲麵而來,她感覺有一陣讓她想哭的安全感,到達了她的身邊。
後腦勺重重地磕在路麵上,粗糙的磨砂感讓她清醒了幾秒鍾,隨即視線又黑下去。
中間出現了幾次片段的畫麵,甚至有奇怪的第三視角出現,頭很暈不過沒覺得疼,她好像看見沈問。
她聽到撞擊聲,易拉罐的破碎聲,聞到了起泡酒的味道,還聽見嘈雜的人聲,在昏迷過去的最後幾秒鍾同時席卷而來,然後再沉下去。
洛陽到現場的時候看到沈問倒在血泊裏,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還好他人正值壯年沒什麽大病,否則真能給嚇暈過去。人群圍得裏三圈外三圈,救護車幾乎是三五分鍾就到達了現場。
許藍再有意識的時候,場景一換,頭上是耀眼的手術燈,照得她刺眼睛。麵前那張臉孔她似乎見過,不停地朝她招手:“能看清楚嗎?”
她皺著眉,心裏煩躁得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迷迷糊糊點了點頭,很快又昏過去。石穗戴著口罩,吐了口氣。
再次醒來,許藍已經是在醫院的病床上。窗簾拉著,很黑,她有些怕。她閉上眼重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麵,後腦勺一陣冷汗就下來了。
當時是怎麽回事?
倒地的那一刻好像很漫長,意識是清醒的,隨後就模糊了。那個時候感受到的牽引力和沈問的聲音是真實存在的嗎?
許藍再次睜開眼,確認了地點是醫院,身上的病號服不太合適,鬆鬆垮垮的。她慢慢坐起身發現頭昏得不行,認命似的又躺下去。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燈也打開了,進來的是石穗。
許藍睜開眼睛,聲音很虛弱:“石醫生。”
“你不是懷孕了嗎?”許藍聲音依舊是弱弱的。
石穗被她的第一個問題搞沒轍了:“是懷孕了。沒想到我離職前最後一個手術對象居然是你。現在你不該問問自己怎麽了嗎?”
“撞車了。”許藍癟了癟嘴,“不是嗎。”
“還真不是。”石穗不知道怎麽說,“你是差點被車撞。沈問在最後一刻推開你了,現在外麵是他的律師團。”
許藍猛地坐起來:“真的是他!?那沈問他現在怎麽樣啊!?有沒有受傷!?”
“嘶——”一陣天旋地轉,石穗趕緊扶她躺下:“你輕微腦震蕩,先別坐起來了,好好躺著吧。”
“沈問呢?”許藍眼淚汪汪,拽住石穗的袖子。
石穗眉目緊鎖:“魚魚和你哥來了,你跟他們說吧,我還有病人。”
“欸。”許藍手一鬆,“石醫生?”
石穗沒再回答她,和進門的魚魚和林榭點了點頭。
魚魚眼睛腫成了大金魚:“懶懶你嚇死我了嗚嗚嗚!”
林榭皺著眉:“多大的人了,在馬路中間還蹲著接電話,不要命嗎?”
“你別罵她。”魚魚縮著鼻子,委屈地看著林榭,“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凶巴巴的。”
林榭歎了口氣:“對不起。”
許藍抓著魚魚的隔壁:“沈問怎麽樣?”
魚魚眼淚沒憋住:“還沒從手術室出來呢,阮遇和顧漠在手術室等”
許藍仿佛是憑空遭了一道驚雷,整個人都軟了:“什什麽?”她喘著粗氣:“不是,假的吧,別騙我。”
“你先把自己養好,情緒別太大波動,不然沈問醒了會擔心你的。”林榭給許藍理了一下頭發,“聽哥哥的,好好睡一覺。沈問那邊我們會給你看著的。”
許藍喉嚨口酸痛得不行:“哥,我怎麽又做錯了。”
“你沒有做錯什麽,不是你的錯。”林榭歎了口氣,“別哭了,你睡一覺。魚魚,我們出去吧,讓她休息。”
魚魚握著許藍的手:“懶懶聽話。”
許藍感覺心好痛,可是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禁不住困。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