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因愛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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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人拎著大包小包趕早去給唐大隊長拜年,這一路都是有說有笑,可到了門口時,笑聲戛然而止。

    周處眼看著這楊氏姐弟攢拳怒目,都不約而同的做了幾個深呼吸,楊羨甚至還掰響了手指,就好像真的要去幹架一樣。

    而後,楊氏姐弟對視了一眼,楊慕呲著牙鬆了鬆圍巾,擠到了楊羨前麵,仿佛這樣就可以幫姐姐抵擋住一切。他回過頭,衝著周處挑了挑眉,這神情這態度,分陰就是在說,我衝鋒你殿後,怎麽著也得把我姐給護住了。

    接收到信息後,周處懵懵的點了點頭。又見楊慕對著楊羨似是安慰的笑了笑,視死如歸般的敲響了門。

    “舅舅舅媽新年好,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這姐弟倆的口號,就跟提前排練過的一樣整齊,一樣的金玉其表敗絮其中,很是虛情假意。

    開門的卻是萎靡不振的唐澈,他麵色鐵青,看起來魂不附體,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看到來者是楊羨姐弟和周處,嘴角顫了顫,硬生生的扯出了一個有氣無力的假笑,“嗬嗬,來啦。”

    楊慕兩眼一眯,搞不懂唐澈在搞什麽幺蛾子,仿佛人來瘋一樣,極其誇張的吆喝道,“大哥,新年好!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唐澈還是這幅魂不守舍的樣子,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瀾。楊羨也是兩眼一眯,她覺得不對勁,按照常規的相處模式,他倆應該掐一架才是啊,最少也要罵一句楊慕神經病之類的話!事出反常必有妖,於是她歪著頭,試探著問道,“怎麽啦?”

    唐澈居然沒有回答楊羨的問題,甚至連個餘光都沒有給她,他看起來很失落很難過,字裏行間答非所問,“我爸出門買菜去了,也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麽,算了算了,你們先進來坐吧,反正這大過年的,吃什麽都一個味。”

    楊慕的行動總比思考快,這時他已經拉著楊羨推著周處挪進了門。

    楊羨心裏咯噔一下,不祥的預感席卷全身,感覺心口又沉又悶,瞬間涼了半截,看唐澈這幅樣子,莫非,舅舅舅媽反對他和陸孜孜交往?也就猶豫了這麽一秒鍾,等到她的思緒回歸,看清了屋內的人,心也就徹底涼透了。

    舅媽許如清湊了過來,這樣看著也是很仁慈可親,“羨羨慕慕新年好啊!快進來坐吧,哎喲,這位是慕慕的同學周處吧?我聽旭東說起過你的,是個很優秀的孩子呢!”

    周處並不了解這一家人,隻是跟唐澈見過幾麵,可是從楊羨楊慕的種種小動作來看,這應該不是一般人。何況他原本就不愛多說話,麵對這麽客套的說辭,顯得更拘謹更約束了,“額,阿姨,我叫周處,多謝唐大隊長和阿姨的稱讚,阿姨新年好,祝您身體健康心想事成。”

    不知是哪股妖風,把許如清吹的這麽客氣,她還拉著周處的手,把周處弄的尷尬極了,“真是好孩子啊,阿姨也祝你工作順心事事如意。”

    天象異常,人也就跟著作怪了!

    還有這個坐在沙發上,大腿蹺著二腿的許有淨,也還是像年輕時一般癡傻,說起話來,完全不分場合,“我的天呐,一看到他們我就心煩,阿姐啊,我說不來吧,你偏要叫我來,這下好了,又晦氣又掃興,誰誰都不開心,煩死了。”

    許如清嫌棄且厭惡的瞪著她這個年過半百,依然不談婚嫁的老妹妹。她的這個妹妹許有淨,原本是要介紹給楊羨的爸爸楊家棟做女朋友的,隻是楊家棟對她不來電,偏偏鍾情唐旭東的妹妹唐樂融,以至於她因愛生恨,二十多年了,始終放不下。

    許如清搶先攔在他們姐弟麵前,試圖阻止可能會上演的荒唐戲碼,“許有淨你幹嘛呢!這大過年的,你說什麽啊!這還有外人在呢!你今天是不是還沒吃藥啊?”

    許有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自我嘲諷道,“哈哈,沒事沒事,我腦子有病的嘛,也整天會胡說八道,不用理我啊,我今天還的確忘吃藥了!”

    楊羨心裏自然是不痛快的,她呆呆的一動不動站在那裏,腦子裏正在盤算著該如何不留痕跡的回擊。可是這個女人畢竟是長輩,是親舅媽的親妹妹,而且她的確腦子有病,又擅長胡攪蠻纏,歪理正理都說不清楚,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想不出應對之策。

    周處卻看到了楊羨那微微顫動的肩膀,他隻是不清楚,這是楊羨在氣自己的無能為力無法反駁,而不是真的被冒犯而生氣,可是楊羨那眼波流轉噘著嘴的樣子,看起來委屈極了。周處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不敢隨意插手人家的家事,可是更見不得楊羨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於是他邁著大步,橫跨到了許有淨麵前,把楊羨擋在了身後,“阿姨新年好!”

    許有淨並不認識眼前這個突然閃現的年輕人,她雙手插腰冷哼道,“哼!你看我是開心的樣子嗎?”

    周處倒是不尷不尬,冷靜的接著說道,“祝您新的一年裏,一天比一天開心。”

    隻要跟楊氏姐弟是一夥的,那就都不是好人。許有淨兩眼一瞟,伶牙俐齒道,“滾開!”

    許如清眼看著許有淨的一係列所作所為,好好的家好好的家人,被許有淨攪和的一團糟糕,許如清不禁搖頭歎息,她拿過沙發上許有淨的包,把它塞到了許有淨手裏,“有淨啊,我一直期盼著,很美好的期盼著,我們這些人可以坐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頓飯,終究是我癡心妄想了。是我的錯,不該今天把你請過來的,這樣吧,你先回自己家,改天吧,改天我單獨請你吃飯,好嗎?”

    許有淨抓過自己的包,垂眸抬眸之間,雙眼泛紅,淚水不經意間已經泛濫,“阿姐,這一切本來就都是你的錯啊,說好的安排我和楊警官見麵,你怎麽,怎麽還要帶著姐夫,還會讓姐夫帶著他妹妹,我去相親啊,你為什麽還要帶另一個女人?”

    這一番怨言,瞬間拉回到了二十幾年前。許如清深呼一口氣,耐著性子慎重的解釋道,“我說過了呀,那天樂融剛集訓回來,我叫她一起吃頓便飯不可以嗎?難不成讓她一個人回家吃泡麵?”

    許有淨沉默了片刻,而後咆哮道,“你看看你自己,為了討好姐夫,自己妹妹去相親,吃飯還要帶著他妹妹,那她是眼瞎了嗎?她看不出來嗎?我在相親啊!楊警官問她要手機號碼,她為什麽要給啊?你怎麽也不攔著呢?為什麽啊?是我先認識他的。”

    同樣的話已經說了千遍萬遍,許如清已經不再暴躁,她低聲細語,徐徐說道,“你讓我怎麽攔?樂融是旭東的妹妹,楊警官是旭東的搭檔,他們兩個人早晚都會見麵的。你先認識的又怎樣呢?敵得過人家的一見鍾情兩情相悅嗎?”

    許有淨噎得說不出話來,良久之後,她轉涕為笑,似自我嘲諷又似指責他人,“嗬嗬,你們那麽多人,都是看我笑話的!你們就是在排斥我,孤立我!”

    這道理大家都懂,裝睡的人是喚不醒的。

    許如清已經聽不得許有淨的苦言苦語了,二十多載光陰似箭,她都被許有淨折磨得足夠累了,“有淨啊,其實有些時候啊,我還真為楊家棟感到慶幸,慶幸他從一開始看上的就是樂融。你捫心自問,這些年,你裝癡賣傻,在外嚼的舌根還不多嗎,啊?他們已經走了很多年了,你胡編亂造,逢人就說是樂融偷情被楊家棟撞死的,說了那麽多年,你得到了什麽好處呢?怎麽就活生生的把自己過成了這個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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