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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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天空大師?

    昨天在山下山上碰見的,以及今天領著我們在練功場比試了一整天的,竟然……竟然不是天空大師?!

    哈特有種在聽幽靈驚悚故事的感覺,就是那種經典的跟一個角色聊了半天,結果另外一個人跑過來說「你在跟誰說話」、「根本沒人啊」、「那小姑娘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啊」……嚇得他當場渾身汗毛一下子都立了起來。

    小滴就隻是“哦”了一下,然後通過食指上的月標,將這個情報告知了景暘。

    練功場,接到小滴的傳音,景暘十分驚訝,然後看向前方的天空大師。

    鶴發童顏,如同謫仙,看著就氣質不凡,乃是不世出的高人,結果是冒牌貨?

    冒牌貨為什麽要費這個勁,浪費一整天時間,帶著這麽多武鬥家比試?

    天空大師朝景暘看了過來。

    景暘若無其事地與他對視了一會兒,問道:“管飯嗎?”

    “哦?”

    天空大師十分詫異,繼而笑道,“當然管。”

    過了會兒,山莊服務生推來餐車。

    早已淘汰的那近三分之二的武鬥家們,一部分已經離開,回返酒店,而另一部分仍留在這裏,觀察著剩下的仍在堅持的人。“靈魂出竅”的體驗,盡管是模擬的,虛假的,可仍舊難得,個中滋味,細細品味之下,對心誌的磨煉,確實有其道理……總之大家都是這麽領悟的,要不然這都是幹嘛來了。

    景暘沒事人一樣,操控著自己的肉身跑到餐車處,一把掀開罩子,頓時露出底下各色美食,霎時間香味撲鼻,惹得人肚內饞蟲亂叫。

    他的肉身,除了兩眼神采不足,像是在夢遊之外,與平常也沒什麽不同,吃喝的動作迅速卻不顯粗魯,那股享受美食的專注勁頭,反而能讓旁觀者食欲大增……於是留下來的幾個早已出局的武鬥家麵麵相覷,也加入進來,很快更多服務生推來更多餐車,這些人就在景暘的帶領下,在這練功場吃得熱火朝天,乍一看還以為景暘也已經淘汰了呢。

    真是折磨啊!

    在場中苦苦堅持的十來個武鬥家的“靈魂”竭力地控製自己,不去看那幫人享受美食的場景。

    意識離開身體一整天了,他們的體驗可謂每分每秒都是一種折磨。

    就連屏息凝神維持“靈魂”不散的雲穀都忍不住皺眉,暗暗苦笑。

    景暘也在暗中與小滴通過肉身上的戒指來交流,同時用餘光時不時地瞥一瞥這貌似假冒的天空大師。

    【如果他根本不是天空大師,那麽我們在山下的時候,應該就有人已經認出來了才對。】他的聲音在小滴腦海裏響起,【比如說雲穀。他以前又不是沒來參加過,難道還能認錯人嗎?】

    【對哦?】

    酒店房間裏,小滴將景暘的質疑打成字,原封不動地發給比司吉。

    與此同時,在世界另一個角落的比司吉穿著可愛風睡衣,光著小腳丫走到窗邊,望著星空沉吟少許,心道:「恐怕是四十年前那次仙水山大會,尼特羅會長對天空大師做了什麽……」

    她對著手機一頓劈裏啪啦,發送。

    嗡,小滴手機震動,點開一看:「40年前我看到的天空大師,是個看上去遠比尼特羅會長老態的前輩。既然雲穀當年看到的天空大師就是你們今天見到的這個人的樣子,那麽:1至少十年前起,天空大師就被掉了包;天空大師使用了某種能力讓自己恢複青春……」

    以及後麵的「p:你到底是不是鎮元子?」

    小滴一邊用月標將比司吉的回複,傳音讀給景暘聽,一邊給比司吉回了個「是」。

    【如果是掉包的,那這些仙水山上的服務生,恐怕也早就被換了一遍……如果是使用了某種念能力,那大概是具現化係的變身類的能力吧!】

    練功場的景暘這麽說,想起中午時在酒店樓頂看到的尼特羅。

    尼特羅當時,是在眺望練功場的方向,他是在觀察這位似真似假的天空大師?

    可是,如果至少10年前天空大師的樣貌,就已經與40年前比司吉看到過的老態龍鍾的老人,有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如果尼特羅真的對這樣的變化有好奇心甚至是猜疑心……尼特羅怎麽會今天才跑過來觀察?

    「除非天空大師的這種變化,本來就是尼特羅導致的……」

    「40年前仙水山除了比武大會,開始出現藝術展覽會,就是因為發生在天空大師身上的這種變化?」

    「尼特羅這是在幹什麽?在天空大師身上進行什麽實驗嗎?有點不太符合他的人設啊……」

    景暘心中閃過諸多猜測,最後好笑地想,「總不能是尼特羅搞個藝術展覽會陶冶自己的情操來的吧……或者勾搭文藝女青年?呃……」

    反正尼特羅肯定不是什麽百歲的純情老處男。

    人家的兒子都那麽老了!

    ……

    【所以你懷疑一切的異常,都與獵人協會的會長尼特羅有關?】

    前山酒店,酷拉皮卡這邊。

    景暘通過戒指的月標,將他那邊的情況簡單地給酷拉皮卡講了講。

    酷拉皮卡也通過月標來交流,自問自答地點點頭,【他的實力最強,與你說的天空大師同一個時代……你不是懷疑過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具念分身嗎?既然是分身,那麽長成什麽樣子,都是念能力者本人可以調整的吧,變得更加年輕,符合心意,也是很正常的。】

    “酷拉皮卡!”這時有其他保鏢過來招呼,“快晚上7點。該換班了。”

    “我知道了。”

    酷拉皮卡起身,收拾了一番,換上衣服與其他幾個保鏢一同出門,去了酒店餐廳找到自己的雇主達馬特。

    餐廳裏名流匯聚,來來往往,達馬特那一桌尤為如此,這位舉足輕重的評論家非常受人追捧。

    酷拉皮卡他們與白天輪值的保鏢們換了班,夜班的要從晚7點貼身保護雇主到次日早晨7點。

    至於酷拉皮卡肩膀上的那隻小灰鳥,同事們看到了也沒有說什麽。

    他們這些保鏢,手槍都能帶,何況一隻看上去並不惹眼的小鳥?

    更何況,念能力者的手段難以預料,誰知道這隻小鳥是不是酷拉皮卡用來使用能力的某種幫手……而關係沒到那個份上,這些懂行的念能力者保鏢,也不會閑著沒事去詢問別人有關能力的底細,這很容易結仇。

    用了晚餐,雇主達馬特離開餐廳,與人說說笑笑地前往藝術展廳。

    酷拉皮卡他們這些保鏢或遠或近地跟在一旁。

    【所以,你找到你的獵物了嗎?】“景岩雀”踩著酷拉皮卡的肩膀,傳音卻是通過遠在後山的本體通過本體手指上的戒指傳來的。實際上“景岩雀”全程隻是擔任一個“攝像頭”的作用。

    酷拉皮卡傳音道:【還沒有。】

    【那你還不抓緊時間?】

    【我目前的職責是擔任保鏢,需要保護雇主。畫展有三天,後續還有六七天其他活動,麻修=哈裏森不會那麽早離開,總有機會碰見他……】頓了頓,他兩眼幽黑,【隻要能近距離與他見過一麵,最好能取得他一滴血液,我就能借助啟示錄再找到他。】

    景暘意外道:【看來你是打算等活動結束後再找那家夥算賬?】

    酷拉皮卡道:【對方身邊也許也有保鏢。這裏人多眼雜,我不能保證能做得不引起任何騷動,也不能預料,會不會波及無辜……】

    藝術展廳裏,陳列著不同的畫作,穿著禮服的男男女女彼此輕聲細語,在一個個畫作前駐足,又慢慢離開,就連來往的服務生們也盡量壓低聲音。達馬特所到之處,必然引來無聲的側目,他在這幅畫作前停留了多久,在那幅畫作前看了多久,他有沒有開口說話,他說了什麽……許多人極為關注他的動向。

    除了貼身保護的國字臉保鏢,其餘的酷拉皮卡他們就這樣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這些保鏢自然也穿了適合場所的黑色禮服。

    值夜班的時候,酷拉皮卡要在附近保護雇主;白天酷拉皮卡則要休息。

    你到底幹嘛來了?“景岩雀”時不時瞥了瞥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問道:【你呢,如果你願意幫忙的話,以你的星標能力,應該能做到悄無聲息地製服麻修=哈裏森,然後控製他交出火紅眼。】

    結果景暘並無回應。

    “景岩雀”也光是扭頭,用左右眼乜他,就是不吱聲。

    酷拉皮卡頓時化作死魚眼,最後傳音道:【老大,如果你有空的話,還請幫我。】

    小灰鳥的臉上居然能讓人讀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神色,同時酷拉皮卡腦海裏響起景暘的傳音:【我抽不開身,比試還沒結束呢。】

    【那我隻好靜等時機了……】

    【不過誰說我隻能以本體才能使用『星標』了?】

    酷拉皮卡十分驚訝,靈光一閃,問道:【被你用星標標記的目標,也能傳播星標?】

    【什麽叫傳播啊?會不會用詞!我看你就像個傳播源。】

    【我身上確實有星標。】酷拉皮卡傳音的同時,瞥了下肩膀上的小灰鳥,【鳥類的翅膀和爪子,能成功地用出星標嗎?】

    就在這時,安靜的藝術展廳裏傳來一陣壓低聲音的喧嘩聲,一群人竊竊私語。

    酷拉皮卡與其他保鏢們立刻循聲望去,不約而同地往雇主方向靠近。喧嘩聲傳來的方向並非達馬特所在的地方,而是別處,原本若有若無地關注達馬特動向的那些視線,也隨著人群逐漸朝別處聚集而消失……達馬特的臉色當時就有些不爽,可又沒什麽辦法。因為那邊吸引了眾人聚集的,乃是獵人協會的會長,艾薩克=尼特羅。

    要知道,任何一名職業獵人,都是地位超然的一類人。盡管任何人都有機會雇傭到職業獵人為自己服務,但任務歸任務,地位歸地位。

    而尼特羅是站在所有職業獵人頂點的人,達馬特與對方比起來,不啻於雲泥之別。

    別人關注達馬特,還會顧忌藝術展廳裏的氛圍,不會過於失態,可見到獵人協會的會長出現,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湊過去……

    “會長也在?”

    達馬特的保鏢裏,很難得地有兩名職業獵人,他們當然認識自家會長。

    他們也認出了那邊跟在會長旁邊的女人。

    頭戴著兔耳朵發箍,一身打扮潮流又俏皮,這不是十二支的“卯兔”嗎?

    晦氣!

    達馬特沉著個臉,但也忍不住湊過去。這……畢竟可是獵人協會的會長啊!

    “《詛咒之眼》……嗬嗬嗬……”

    尼特羅二人路過一副畫作。稍微看了兩眼,尼特羅隨意笑了兩聲。

    湊過來圍觀的眾人早就看過這幅畫,一個二流的青年畫家的新作,似乎是根據前兩年的什麽窟盧塔族的滅族之事得來的靈感,畫作上滿地的殘肢斷臂,其中兩個頭顱滾在一起,是一對小男女,兩人的眼部黑而空洞,最惡毒的是,這些空癟的眼洞裏,都畫了兩根手指,而由於滿地散落的殘肢,誰也分不清,這些手指是製造了這場慘案的幻影旅團留下的,還是這些窟盧塔族自己留下的……

    而在上方地獄般漆黑的夜空中,一輪圓月猩紅陰森,竟畫成了類似火紅眼的樣子,如同惡魔的詛咒之眼,冷漠地凝視著地麵上的人間慘劇。

    令人不適,而且意義不明的作品……眾人對這幅作品並無太多興趣,可尼特羅多看了兩眼,不免叫人跟著駐足細品起來。鑒於尼特羅疑似冷笑兩聲後就走開,這細品的目的主要還是往“貶”的方向琢磨……

    【冷靜!皮卡丘,你得冷靜!】景暘的聲音在酷拉皮卡被怒火填滿的腦袋裏如驚雷般炸響,【戴美瞳了嗎?】

    酷拉皮卡死死盯著那副署名「麻修=哈裏森」的《詛咒之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戴了。】

    【應該高興才對,這幅畫因為尼特羅而弄出動靜,想必那個什麽哈裏森肯定是坐不住要出現的……】小灰鳥在酷拉皮卡肩膀上磨了磨爪子,【現在,正是趁亂去逮捕這位哈裏森的好時機。】

    【那就麻煩你了。】

    本來已經準備起飛的“景岩雀”又停了下來。

    酷拉皮卡死魚眼,【那就麻煩你了,老大。】

    “景岩雀”悄無聲息地飛走,朝著一個路過的服務生飛去,看來是打算先控製住一個服務生後,打聽出麻修=哈裏森的住處……可是很快,“景岩雀”又悄無聲息地飛了回來,鳥臉上露出一副見了鬼似的生動表情。

    不遠處,與酷拉皮卡他們錯身而過的尼特羅與卯兔碧尤,正邊走邊聊。

    碧尤忽然問道:“對了,蓋璐呢?”

    尼特羅摸了摸倒鉤似的胡須,笑道:“我拜托她去照料一位老朋友……”

    ……

    仙水山深處,也不知在哪裏的一處幽暗的洞窟。

    蓋璐的一條手臂變化成了一條吐信的蛇,蛇身也即蓋璐原本的手臂,其中一段圓滾滾地凸起,繼而混亂地滾動著。蓋璐微微皺眉,最後手臂變成的長蛇張開嘴“嘶”地一噴,一團灰色的毒霧被噴了出來。

    蛇身皸裂,最後化作一層蛇蛻剝落,在地上摔成灰色的粉末。

    蓋璐的手臂恢複了正常,她凝重道:“這種毒想要破解,難如登天啊……”

    在她麵前,是一個被鐵鏈束縛在石窟牆壁前的全身遍布灰色裂紋的人,其老態龍鍾,白發蒼蒼垂地,背後的整片石壁上遍布著黑色的符文,是念能力灌注的密密麻麻的神字。

    “嗬……嗬……”滿身灰色裂紋的老者兩眼渾濁,對蓋璐發出意義不明的低吼聲。

    「來自暗黑大陸的異毒,會長還真是能給人出難題。」

    蓋璐這麽想著,嘴角勾了起來。

    ……

    “你說——”

    酷拉皮卡聽完景暘的話,下意識地驚呼,及時止住,通過戒指傳音問道:【你的星標無法生效……這些服務生也都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