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7牛若丸和鬼武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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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道錢】被神穀川拿在手裏,沒過一會,腳下的金銀斷橋就像有了感應似的,“隆隆”顫抖起
    六枚銅錢也同頻率震動,而後化作斑駁的銅光從神穀手中飛
    銅錢於黑水白霧之中穿梭,輪廓陡然變大,嗡嗡響著從空中落下來,緩緩鑲嵌進了斷橋的截
    冥河裏浪濤聲震響,冤魂嚎哭聲不
    神穀立在橋頭,濃重的水氣沾濕了他的衣擺和頭發,他那早就變得深邃無比的眼眸朝前望去,隻見前方六枚碩大無比的銅錢彼此相疊排列,鑄成了新的橋體,通向遠方未知的黑暗濃重
    “六道錢還真是用在這裏的”
    和傳說中的用法不太一樣,但確實是成為了渡河的工
    沒有遲疑太久,神穀抬腳邁上了前方的銅
    腳下稍微有些搖晃,但以他的身體協調性,加上阿吽之息的輔助,還不至於從銅錢橋段上跌落下
    “日和”
    因為橋上隻有一條路,小小老頭暫時回了鳧鳥銅配,換成日和坊小心翼翼坐到了神穀肩
    “我在的,神穀大”
    暴躁狂怒的冥河讓小太陽心生恐懼,她貼近了神穀一些,小手微微顫抖,用力抓住神穀的衣
    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出的軟乎乎氣息噴在脖頸
    有些
    但即便如此,小太陽還是用她能力,喚出柔和幹燥的暖流,持續烘幹主人腳下的道
    以此確保神穀不會腳下打
    “要是有危險,你第一時間回到晴天娃娃裏,不用管”
    神穀川對著日和坊這樣交代了一句,開始朝著“銅錢橋段”前
    六枚銅錢的跨度比想象中的要長,走了許久才到盡頭,而後又看見了金銀鑄成的橋
    一路上沒有遭遇任何意
    六道錢應該是把斷橋缺失的部分給補上
    “看來是順利來到了另一側的橋上,這一次應該能順利渡河到彼岸”神穀川精神振奮,抬手輕輕戳了戳日和坊柔軟的臉頰示意她回去,然後一個人繼續趕
    ……
    冥河彼
    跨越整座金銀大橋,花費了神穀川將近一個小時的時
    三途川的寬度真的是長到有些驚
    來到對岸,神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置如月站台的位
    把站台立到彼岸來,留個存檔點,之後想來彼岸就坐列車,想去另一邊就開神櫝傳送,在[三途川]這張地圖上活動會變得方便很
    水泥和鋼筋上下翻飛,很快就搭建成小小月台的模
    “總算是順利過來”
    做完了這件事,神穀開始認真打量周圍的環
    冥河的彼岸和另一邊有所不同,水霧沒有那麽濃重,能見範圍要大非常
    這裏的土壤是暗紅色的,像是幹涸的鮮
    紅土上開滿了彼岸花,空曠又寂
    冥河那邊的躁動聲,在彼岸這一頭完全聽不見了,就好像被一堵無形的厚厚壁障隔
    纖細的花杆,龍爪般蜷縮綻放的花朵,成片成片微微搖淒涼、憤怒、無奈和絕望等等千絲萬縷情緒,在遍地的彼岸花上交融,光是站在這裏都可以感受到內心生出一種空癢癢的氛圍
    這裏是亡魂沉眠之
    神穀川打開蜃氣布袋】的袋口,翻找白骨彼岸花
    按照鑒定的信息,這顆奇特的花種得種到冥河彼岸來才能“結果
    種花也是他來三途川的目的之
    “就是不知道種這顆特殊的彼岸花該怎麽做,是挖個坑,埋點土就好了,還是要做其他的照”
    白骨彼岸花】上的氣息奇特,總感覺種下去後,未來會有什麽特殊的收
    而在神穀翻找花種的過程中,忽然察覺到布袋裏的另一件道具發生了異
    是長期被他壓箱底的一件道具——
    [鬼武丸的兵符特殊道具無評級:鐮倉幕府首任征夷大將軍,日本幕府製度的建立者源賴朝所持的兵符,身份的象]
    紫銅材質的小令牌,正在散發奇特的光
    “這東西怎麽亮了?”
    神穀將令牌一並拿出來,放在手裏掂
    數秒之後,他感受到了右側肩胛處傳來奇特的觸
    茨木童子的惡鬼刺青也有了古怪的反應,鬼手“嘩”得一聲勾勒出來,片片虛幻鱗片顫動,像是感知到了什
    如臨大敵,卻又亢奮無
    “怪”
    神穀川被這一係列的變化搞得一頭霧水,當即按住一文字警
    而後,就看見手心上的鬼武丸的兵符】崩解開來,變化成點點熒光,帶著複雜的情緒波動,沉淪進了絢爛的彼岸花海
    一朵朵彼岸花搖晃震動,絲絲條狀的血紅花瓣飄蕩,靜默無卻在這寬曠悲涼的天地之間,勾勒出一片迷幻的光景來——
    ……
    兵鳴馬嘶,屍橫遍
    空氣中彌漫著燒灼的氣味,和濃重的血腥味
    戰場上的煙火和天邊黃昏的紅霞燒在一起,天地殷紅一
    一個身上披甲,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踉踉蹌蹌於屍山血海裏翻找著什
    一直到找到一名身中亂箭的大將屍骸,少年砰的在血水裏跪下,肩膀不住抽
    “父親……”
    眼淚同臉上的血汙混在一起,少年用顫抖的聲音這樣喃喃,像尊泥塑一樣撲在那裏不
    也不知道過了多
    戰場遠處,繡有“源”字的旌旗折斷倒下,同響起嘈雜的人聲:
    “逆亂源氏已誅,賊首源義朝已死!”
    而後是甲士沉重的步伐聲,遠遠可以看見又有旗旌飄揚,上麵赫然繡著“平”
    是平家的人馬過來了,敵人過來
    源家的少年血水屍海中起身,又從父親的腰間扯下一塊小小的紫銅令牌,用發紅的雙眼朝那“平”字大旗怨毒望上一眼,而後一路丟甲遁
    ……
    彼岸花裏的光影迷離變
    還是那個源家的少年,但此時他已經不是戰場上披華美大凱的模樣
    完完全全的平民打扮,穿一身不太合身的麻布水幹服,潦草的細帶係住領頭發也是亂糟糟的,發梢裏夾雜著幹草碎
    落魄的貴族少年狼狽不
    源家的少年躲藏於一間破舊的野寺裏,在他的身邊還多出了一個五六歲大的男
    也是一身麻布短衣的打扮,同少年有幾分相像,烏黑的眼睛像狼崽子那樣發
    這是他同父異母的弟
    源家戰敗,平家屠戮源氏一族,擄走女但家裏也逃出一點人,少年輾轉流離,隻將這個年幼的九弟從混亂中救出
    野寺漏風,深秋的傍晚寒氣很重,兩個源家的孩子都凍得瑟瑟發
    哥哥將弟弟摟緊了一些,抬手擦掉他鼻下掛的涕水,忽然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源義”
    弟弟想都沒想便答道,語氣甚至還帶著那種源家孩子自報姓名的驕傲
    “蠢貨!”
    哥哥一把拉過弟弟的手,一巴掌重重扇了下
    打得兩人手心都陣
    “我問你,你叫什麽?”
    “源……牛若丸,我叫牛若”
    弟弟抖了抖身子,終於知道改口
    “我再問你,我叫什麽?”
    “三哥叫鬼武”
    “源家沒了,那個源義經的媽媽被平清盛擄朝廷的人,還有平家的人都要抓源家的人,要殺他但這跟我們沒有關係,記好了,你叫牛若丸,我叫鬼武丸,我們隻是兩個流浪的乞”
    “”
    隻有五六歲的牛若丸,對哥哥所講的事情都懵懵懂懂,他隻知道父親死了,他的生母被壞人帶走
    家族仇恨在他心裏並不算非常深
    不過,三哥說什麽就是什雖然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但牛若丸自小就親近鬼武家沒了,父親死了,他什麽都聽三哥
    這對兄弟在荒蕪的野寺靠在一起,但單薄的衣衫在露氣深重的寒秋實在難以保
    牛若丸抖了好一會,又抬手摸了摸腹肚:“哥,我餓”
    鬼武丸的身體顫了顫,而後從地上爬起來:“待在這裏哪都不要去,我弄些吃”
    牛若丸縮在破廟裏麵,拿幹草杆裹住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完全暗下
    寺廟裏麵黑沉沉的寂靜,漏風大殿上的泥塑佛像在黑暗中顯得怪誕猙獰,不知道哪裏傳來野犬的吠叫
    牛若丸怕極了,也餓極
    他想出去找三哥,但礙於兄長出去前的交代,又實在不敢亂動,隻是把身子縮得更緊了
    “三哥是不是被野犬銜走了?三哥會不會不回來了?”
    他在心裏這樣想
    無助感、恐懼感同壓抑的黑暗將這半大的孩子完全包裹吞沒,讓他不自覺小聲抽泣起
    又不知道哭了多久,牛若丸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蠢弟弟,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我沒有哭!”
    牛若丸抬手去擦臉上的淚痕,看見兄長搖搖晃晃從門口走進來,重重坐在了身
    鬼武丸那不合身的水幹服被撕了好幾道口子,領口的細帶也不知道哪裏去他的臉上帶著些淤青,但是表情卻眉飛色
    他朝地上啐了口帶血絲的唾
    而後從懷裏摸出一串黏在一起的糯米丸子,遞給弟
    “吃”
    “哥,你同人打架了?”
    “但那些人可打不過我,閉上嘴,快些吃吧,不是你喊餓的嗎?”
    牛若丸把那串糯米丸子接下來,眼巴巴望了兩眼:“哥,你也”
    “我在外麵早吃過了,吃了四串!”鬼武丸朝著弟弟張揚地一咧嘴,“可別說我不公平,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去弄吃的很辛苦,自然要吃的多你就待在破廟裏沒動,所以隻能吃一”
    “”
    牛若丸點
    原來三哥已經吃過了,還吃了四
    他倒沒有覺得這不公平,丸子確實是三哥帶回來的,而自己隻在破廟裏哭哭啼啼等哥哥回
    “吃吧,吃”
    看了一眼狼吞虎咽吃東西的弟弟,鬼武丸撇過臉
    喉頭微不可見的聳動,咽下一口帶著澹澹鐵鏽味的唾
    他轉身走到漆黑的院子裏,用水瓢勺了兩瓢涼水咽下去,但幹癟的腹腔似乎餓得更厲害
    在院子裏轉了一陣子,等重新進破廟大殿後,隻看到牛若丸已經抱著幹草睡
    估計是剛才哭累
    鬼武丸是覺得自己的九弟蠢兮兮的,本來就隻有丁點大,什麽都不“什麽吃了四串”他大概是真的信了,對自己的話,牛若丸從來都深信不疑
    竹簽上四個冷丸子都被吃
    “蠢就蠢點吧,我現在也隻有這個弟弟”
    看著牛若丸安然的睡相,鬼武丸抬了抬嘴
    九弟最近確實受了很多
    自己好歹年紀大,還跟父親打過戰,也算吃過牛若丸他才這麽點大,本來還在家裏過錦衣玉食的生活,突然間流離失所,他能撐到現在就很不錯
    鬼武丸從弟弟的手裏把那跟竹簽取下
    用牙剔了點糯米殘渣下來,沒有甜
    “四串”他又笑起
    光偷這一串都叫人發現了,扭打了半天才逃出
    鬼武丸還真不擅長做偷雞摸狗的事
    不過,一回生二回熟,他接下來還會做
    什麽武士和貴族的氣節,鬼武丸不是很在乎這個,他和弟弟都得活下
    活下去,然後向平氏複
    “明天就絕對不可能叫那些人發現”
    幹草堆上的牛若丸睡得安穩,鬼武丸站在破廟大門門口朝外
    外頭夜色沉沉,冷風瑟瑟,近處遠處的樹影搖晃如鬼
    “我叫什麽?”
    鬼武丸忽然這樣小聲的問自
    接著從懷裏摸出一枚紫銅材質的小小令牌,用拇指輕輕摩挲上麵磨得有些包漿的紋
    “我是關東河內源氏首領,上總禦曹司源義朝之子,我是源賴”
    ……
    公元1159年,二條天皇平治元
    源氏家族首領源義朝叛反,拘禁上皇和天皇,殺死天皇的親
    而後叛亂被平氏家族首領平清盛鎮壓,源義朝身
    源氏一族受屠受擄,僅有少量族人逃亡流
    其子源賴朝與源經義於逃亡中被俘,但並未被處
    最終,源賴朝流放到蠻荒尹豆半島的蛭
    平家還安排尹豆的土豪鄉紳北條時政,監視源賴朝一切言行舉
    而包括源經義在內少數幾名幼子,得到平氏“若是今後作為僧侶而活,便可饒其一命”的承諾,被寄放佛
    經此一事,源氏家族的仇敵平氏家族徹底崛起,專攬朝政,平步青雲,躋入朝廷公卿之列,平清盛官至太政大
    史稱平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