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

    羅南感到嗓子一緊，試探著詢問了一句。

    他注意到對方的措辭，不是遺體而是屍體，對方放在桌上的箱子體積不算太大，長度大概一米多，寬度最多50厘米，這種大小，能夠容納的隻能是幼童或者是嬰兒。

    好吧，作為曾經的從業人員，羅南也是算是見多識廣，他很快調整臉上的表情，快步來到長條桌前，深深的看了男人一眼。

    “請節哀先生，我們可以去一邊坐下來詳談，我會為您介紹一下我們現有的服務，以及不同服務對應的資費情況。”

    “你是魯道夫的孫子吧？”男人再次打斷了羅南的話。

    “您認識我的爺爺？”

    “我們認識好久了。”男人點點頭，目光從羅南戴在手上的戒指上一掃而過，“怎麽，他不在嗎？”

    呼

    羅南吐出一口氣，他調動情緒，臉上流露出一絲傷感，“他回應了神的召喚，已經永”

    “真的不在啊！”男人皺著眉，“算了，他不在也沒關係，我隻是借這裏的場地用一下，另外”男人再次掃視了羅南一眼。

    “有你在應該也差不多。”

    “當然，請放心。”雖然被對方三番幾次打斷自己，可為了談成這項服務，羅南還是調整臉上的表情，“業務方麵我不會有任何問題。”

    “我可是專業的！”

    “那就好，時間緊迫，我們趕快開始吧！”男人有些不耐煩的督促道。

    “可是您還沒有了解我們的資費”

    “準備第一套，不行，還是用第二套方案吧！”

    “2號套餐？”羅南臉上一喜，穿越過來已經有段時間了，對於墓園內的各項資費，他已經了若指掌，所謂的2號套餐包括了從入殮、守靈、追思到安葬等全部環節。

    雖然沒有包含葬禮後的餐點，沒有奢華的布置和額外要求，相對比較基礎，但也算是利潤不錯的套餐，往往是絕大多數人的選擇。

    “好的！”羅南飛快的點點頭，“我現在就下去準備！”說著他抱起桌上的木箱，便向地下室走去。

    “對了，這位先生，我們是不是應該先簽一下合同”

    “締結契約，你不說我都要忘了。”男人揉了揉頭頂上的破帽子，隨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金幣拋給羅南。

    “東西先給你，契約一會兒再說。”

    “這”羅南一臉古怪的接過金幣，什麽年頭了，還有人用金幣付錢？

    再說這東西是真的嗎？

    “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去！”見羅南站在原地，男人忍不住大吼一聲，“你去處理屍體，我去禮堂裏準備！”

    “好吧。”

    雖然對方的脾氣古怪，但應該不會有人跑到殯儀館開玩笑，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抱著箱子走向地下室。

    家族傳承的墓園年代已久，雖然認真打理，但到處都透露出破敗的氣息，地下室的通風並不好，很多古怪的氣味都被福爾馬林遮蓋了。

    羅南順著斜坡來到地下大廳，先把箱子放在架子上，準備好需要化妝的工具，拖過手術台戴好手套、口罩，深吸一口氣，打開箱子。

    然後他便僵在了原地。

    “我尼瑪”這一次他終於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長方形的皮箱裏盛放的不是所謂的兒童屍體，而是一件古怪的玩具。

    事實上，哪怕他看到一隻貓或一隻狗，也不會如此驚訝。

    畢竟上一世，他就見著抱著自己寵物屍體，哭的死去活來，甚至想以人的規格來進行埋葬的主人。

    可一件玩具？

    這是一個四肢糾纏在一起，身軀緊緊環抱的古怪娃娃，娃娃的材質像是木質又像是樹脂，整體有些發黑，他們的四肢軀幹粘連，兩個小小的頭顱也在擠壓下有些變形。

    這東西看起來極其逼真，隻通過臉上的表情，似乎都能感受到娃娃身上的痛苦，可哪怕做工再精湛，羅南也能夠看出這就是一件玩具，根本不是所謂的屍體。

    “一個失去孫兒而發狂的老頭？”羅南一臉無奈。

    上一世他也曾聽同事提到過一些詭異的葬禮，在一些極其偏遠保留古怪傳統的地方，有的孩子在肚子裏尚未成便意外夭折，或者幼童因為意外屍骨無存，家人在替孩子舉行葬禮時，便會用木雕或陶土製出孩子的形象，然後為它們穿上準備好的衣服，放入棺木裏正常進行葬禮。

    但這種事他也隻是耳聞，自己卻從未遇到過，難道眼前的老頭就是這種情況？

    啪！

    將箱子合攏，羅南決定找那個老頭好好談談，他可不能在殯儀館裏和一個神經病瞎搞，在腦海中演練了幾遍，說實話他還真沒什麽和精神病交流的心得。

    準備了幾套說辭，羅南抱著箱子回到一樓東側的禮堂，那裏是進行追思的地方。

    “先生，我覺得”

    步入禮堂，羅南準備的所有措辭都被堵在了口中。

    禮堂前排的座椅被向後推開，空出了一大塊空間，隻留下了幾張桌子正對著停屍台，那個男人正從身邊的箱子裏掏出一個又一個的木偶擺在桌子上。

    “你那邊完事了嗎？趕快過來！”男人看到羅南急聲催促了幾句，“時間就快要到正午了，你得把屍體擺上去，好讓正午的陽光匯聚在那裏。”

    “這些玩偶是”

    “來參加葬禮的人啊。”男人不耐煩的回答道。

    果然病得不輕，羅南小聲的嘟囔了幾句，向前走出幾步，“先生，我覺得”

    話說到一半，他便看到不遠處忙碌的男人燥熱的解開衣扣，將身上破舊的衣裝脫掉。

    啪嗒。

    一聲輕響，在男人脫衣服的時候一團銀色的東西掉落在地板上，向前滑行了一段距離。

    羅南定睛一看。

    那是一隻銀色的左輪手槍。

    男人漫不經心的彎下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槍，站起身時，看到不遠處的羅南仍站在原地。

    “愣著幹什麽？趕緊過來呀！”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持槍的右手下意識的揮了揮。

    哈哈，我真傻，竟然單純的要說服這樣的精神病。

    羅南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你剛才想要對我說些什麽？”男人似乎想起了些什麽，突然問道。

    “沒什麽，哈哈。”羅南嗓子發緊，“我隻是想問問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一個持槍的神經病。

    聊不了，聊不了。

    不就是舉行葬禮嗎，這個我熟。

    “都準備好了。”男人將手槍別在腰間，“把屍體抱上去，時間剛剛好，咱們直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