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狐媚曾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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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雙小腳印入高伯的眼簾,同時,一陣濃濃的脂粉香撲鼻而來。“高伯,您老這是怎麽了,又惹大公子生氣了?”陰陽怪氣的聲音在高伯的耳邊響起。

    高伯不待解釋,正準備趁機退出去,高莽枝已經開口:“曾晚晚,你知道定與高伯無關,何必在這裏風言風語,挑撥是非?”他看都不看來者,滿臉顯出厭惡之色。

    “喲,咱們的大公子,從來就知道憐惜下人,怎麽就不知道憐惜憐惜我呢?”那雙小腳已蓮步輕移至高莽枝的身邊,裙裾掃過高伯撿拾殘片的枯手。高伯緊皺眉頭,撿起幾片較大的碎片,低著頭退出房間。

    搭在高莽枝肩頭的是一雙保養到位的小手,細膩溫軟,順著手臂朝上看去,這雙手的主人卻是滿臉狐媚,麵帶譏諷。她身著粉紫錦緞長裙,肩頭一領潔白的狐狸毛披肩,柳眉杏眼,高鼻櫻唇,單看這長相與身段,足可與京城裏今年風頭正勁的頭牌大美女司徒嫣兒媲美,隻是這狐媚氣質,卻是司徒嫣兒遠遠比不上的。想當年,曾晚晚也是名動京城的頭號美人,多少貴公子為她打破頭臉,甚至為她拔刀殺人呢。

    高莽枝沒好氣地用力扒掉那雙手,曾晚晚未及站穩,幾欲摔倒。她的眼中閃過一抹難以覺察的淩厲之色,但一瞬間便恢複常態,狠戾之氣倏忽消失。穩了穩心神,她再次走過來,把半個身子靠在高莽枝的後背上,不住地用溫軟的胸脯摩挲著他的後背,嬌聲道:“莽枝,你到底怎麽了嘛?”

    高莽枝很想甩掉後背上的女人,無奈曾晚晚緊緊抱著他,讓他動彈不得,不禁心中一軟,幾欲要去觸摸那雙細膩溫潤的小手,但轉念間,又控製住自己沒有伸出手去。

    曾晚晚放開高莽枝,轉到他的麵前,用少女般稚嫩的嗓音撒嬌道:“莽枝,你有多久沒陪我出去逛街踏春了,明日穀雨,你陪我到臨川的茶場去,讓我也當一回采茶女,怎樣?我雖身在這做茶馬生意的富商家中,卻連如何采茶都不知道,豈不讓下人們笑話嗎?“

    “哼,我哪有資格陪你啊,曾無庸,陳水深,一大票人在排著隊呢。“高莽枝咬牙恨恨道。

    “莽枝,原來你是吃醋了啊,想不到我的夫君,除了會製茶,還會產醋呢。“曾晚晚用手指點了下高莽枝的額頭,嬌笑連連。

    “我吃醋,難道我是空穴來風不成?那曾無庸,你們名為兄妹,實為。。。“高莽枝話未說完,嘴便被曾晚晚一雙小手蓋住了。“夫君,藥不可以亂吃,話也不可以亂講哦,名為兄妹,實亦兄妹,那些難聽的話被下人聽了去,到處學舌,可怎麽得了?“曾晚晚嬌聲發嗲。

    高莽枝甩開她的手,憤憤道:“哼,你們敢做,還怕人家講嗎?“

    “夫君,你誤會了,曾哥是我從小玩到大的義兄,我們舉止親昵,也算正常不是?“曾晚晚辯道,小手又一次攀上了高莽枝僵硬的脖頸。

    “舉止親昵,虧你說得出口!”高莽枝朝地上啐了一口:“男女授受不親,你爹難道不曾教你?道德敗壞,品行齷齪!”說著情緒又一陣激動,厭惡地使勁扯開曾晚晚的雙手,將一身癱軟的她推倒在地。

    春日的陽光,此時正透過雕花的楠木窗欞柔和地照射進來,曾晚晚看到,地上尚有幾片細小的白玉碎片,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此時,在她的眼裏,白玉卻變成了鋒利的刀刃,能劃破人脆嫩白皙脖頸的刀刃。她嘴角掛著冷笑,將碎片悄悄攥在手裏。她想象著這小巧而精致的白玉沾上鮮血的情景。

    春日,暖陽,炫白,鮮紅,這是多麽絢爛的一副圖景。她已為曾家服務了二十餘年,她與這高家繼承人虛與委蛇也已五年有餘,每天看著他拖著兩條一高一低的腿,她便感到自己已生無可戀。此刻,她不想再繼續忍耐了,她要讓一切羞辱她的人自食惡果,也包括自己,自己何嚐不是作踐自己最大的始作俑者呢。這種想法,自從她十二歲那年便產生了,一切對她不懷好意的男人,她都要一一親手將他們殺死,在她的心裏,恨遠遠多於愛。對於眼前這個男人,她從未真正愛過,但要用手中這利器去結果一個無辜者的性命,她不敢,也不願,此時,她寧願殺死的是自己。然而,一雙冷酷而淩厲的眼睛激靈般閃現出來,那眼神如刀般鋒利,似能殺人於無形。不,她還必須要等待,要忍耐,她知道,那雙在世人眼裏寬厚有禮的眼睛,其實是多麽可怕。她的手顫抖了,不禁又悄悄放下了那毫不起眼的殺人凶器。

    高莽枝依舊一動不動地背對著曾晚晚,他不知道自己身後這個女人剛才經曆了一番怎樣的生死掙紮,他隻知道,腳下的這個女子曾經將自己整得五迷三道,為了得到她,他曾經付出了最為慘重的代價。然而,她的一次次放蕩卻將自己的心逐漸推向深淵。在這深淵的入口處,他仍然希望,這個狐媚的女子能夠收斂心性,安心做個富豪人家的少奶奶,而不是一次次的拋頭露麵勾三搭四水性楊花!

    等了好一會,腳下一點動靜也沒有,但空氣中卻傳來絲絲甜腥的氣味。高莽枝低頭一看,卻見曾晚晚正拿什麽東西在割自己的手腕,鮮血已灑落在粉紫的裙裾上,很快便散入光滑的綢緞裏。他大驚,一把打開她的手,喝道:“你這是幹甚,以死證明清白嗎?”但仍不免於心不忍,拿起她的手腕細看,並大聲招呼下人來包紮。

    曾晚晚卻趁勢撲在了高莽枝的肩頭嚎啕大哭:“夫君,我隻是和曾哥一行醉酒了,絕不至於做出荒唐事的,你竟然如此冤枉我,厭惡我,我還不如一死了之呢。”

    “那陳。。。”高莽枝欲言又止,實在不願意提及那個令他厭惡到極致的名字,此時,見晚晚臉色煞白,喘氣連連梨花帶雨,也實在不忍再提及這些令他糟心的事了。

    曾晚晚趁機抱緊了高莽枝,一場危機算是暫時解除了。

    無憂公子冷眼看著屋內的一切,一陣厭惡之情油然而生。他實在不願再待下去,趁著丫鬟仆人們忙著為主子們準備午餐的當口,迅速撤離了高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