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站: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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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岩玫轉過半身看了看他的臉,細長的鳳眼,眼尾上翹,濃眉挺鼻,唇是淺粉色的,因為玩世不恭的氣質讓他唇角不笑的時候也帶著翹起的弧度,是世人常說的那種天生笑臉的人。

    自然這都是表象,他那種家庭出身的人,怎麽可能隨意到沒有原則的好說話。

    “你吃吧,我還不餓。”

    宗慕晨打開保溫桶,飯菜沒有全然冰涼,迎麵隱約還能聞得到油水的清香,宗慕晨故意舉高飯盒懟到孫岩玫小臉前“兩葷兩素可是媽的心意,不知道裏麵摻雜了她多少淚水和汗水,她的這份心意你真的要辜負嗎?”

    早晨中午都是在他緊命盯人的節奏下才勉強吃了兩三個,又不是鐵打的機器人,能一輩子不吃飯。

    孫岩玫鬧脾氣的小孩似的偏了偏腦袋,不想吃就是不想吃。

    奈何男人耐心十足,她往左偏他拿飯盒一路追到左邊,她往右,他同樣的操作,總之就是飯盒跟著她的動作而動,三番兩次,他玩的一點都不嫌煩。

    “你好煩,能不能好好吃飯。”

    宗慕晨嬉皮笑臉,丟給她的兩個字卻嚴肅無比“不能!”

    孫岩玫像看煩人精一樣皺著眉嫌棄的瞪宗慕晨,他如此一份荒謬的幼稚下,她似乎一瞬看到了他真誠的關心。

    他就是這樣的人,將一顆真心繾綣安放在吊兒郎當的表象下,讓你猜,此時此刻他是真情還是假意。

    以前兩個人在一起,她很多時候都看不透,總問他真的假的,你和我說實話。

    然後他說她就信,無論是不是自己心裏想要的答案,他說什麽她就聽什麽。

    時間長了,這樣問來猜去的日子過的有些疲累,她也就懶的再開口。

    可是這一刻,從他不變的眼神中,她貨真價實看到了他的關心。

    好像有句話他說對了,變的人始終是她,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不過就是把她帶入了他的生活圈。

    “你先吃,我等會。”

    她溫和的開口,有一年多了,真難得她對他說話不是陰陽怪氣的冷嘲熱諷。

    宗慕晨又笑了下“有什麽關係,我喂你!”

    丈母娘隻準備了一個保溫桶,不知故意還是真的忘了,居然勺子也隻有一隻。

    既如此,他們一起啊,談戀愛的時候這種幼稚的活動也不是沒有搞過。

    她張口要拒絕,十歲你一口我一口那是膩味的愛意表達,二十五歲結婚三年還那麽做感覺小孩套了大人的外套,怎麽看都是不協調。隻是,才一開口一勺米飯混合她愛吃的肉沫茄子塞滿她的嘴巴,她瞪大眼睛,吐是不可能吐出來的,咽下去,也隻能咽下去了。

    宗慕晨嘚瑟的像個比賽勝利的小男孩,眉眼間的喜色他並不刻意掩埋,擋都擋不住。

    說生氣吧,好像沒有生氣的理由,孫岩玫眼珠不轉的看了他好幾眼,在他取得勝利的表情下,幾不可見的勾了勾唇。

    “宗慕晨,你非要聽這麽老的歌嗎?”

    車裏放著孫岩玫老早以前愛聽的歌,幾年過去了,歌曲更新換代,她喜歡的歌手還是隻有那麽幾個,但人家新專輯出了兩三張,他車上放的還是最早的那一些。

    宗慕晨“……”

    這話題轉的,真真兒讓人措手不及。讓他說什麽好,不都是她自己喜歡過的,怎麽,女人都這樣喜新厭舊的麽?

    “挺好聽的。”

    大概看他臉色過於鬱悶,被人生生逼著吞了滿口的樣子,她難得善心大發,跟著多補充了一句。

    宗慕晨瞬間被安撫了,拿勺子又給她喂了一口飯一口菜。

    而她,在與他小孩子往來的一進一退中,似乎想大哥的時間,並非占有她的全部身心。

    “你怎麽不吃?”

    他喂了她好幾口,自己喊餓的人,卻始終沒有動口。

    宗慕晨伸手,她唇角沾了一小粒米飯,不細心根本看不到,“你先來,我等你吃不完好清倉啊!”

    他說的輕巧,卻忽的又勾起了她對往事的回憶,不過這一次,她沒有遮遮掩掩的獨自黯然,而是和宗慕晨說起了孫岩豪。

    “我小心吃不完飯,都是我哥幫我吃完。”

    她身邊的朋友、同學,提起她的大哥沒有人不羨慕,他是世界上最溫柔的暖男,他用了所有的耐心和愛心寵她照顧她這個妹妹。

    宗慕晨伸出的勺子頓了一下,繼續往孫岩玫唇邊送過去,然後風輕雲淡的說“沒事,你以後吃不完告訴我,我幫你。”

    他是很少把承諾說出口的那種人,就像孫岩玫說的那樣,他將所有的情緒和思考都藏在了他那副吊兒郎當的皮囊之下。

    就連他們當年的結婚誓言,問他願不願意此生牽手,生死不離,他的回答特別隨意,說不然呢,為什麽結婚?

    給孫岩玫氣的,差點在婚禮上和他翻臉。

    所以後來證婚人問她,願不願嫁給宗慕晨,無論健康與災難,對他不離不棄,她說看心情。

    這樣較量著誰都不肯好好說話的兩個人,很奇怪婚禮居然沒有當場崩盤,哪怕到了今天這一步,兩人彼此攻擊互相冷嘲熱諷,孫岩玫常常反省自己為什麽會結婚,心灰意冷的時候也曾後悔過這段婚姻,可真正碰及離婚這個話題,哪怕暴露出苗頭讓對方看出來,卻也真的從來沒有過。

    孫岩玫愣神,某個瞬間宗慕晨的臉與記憶中溫柔笑意的大哥相互重疊,她鼻腔一酸,用咽下飯菜的動作將全部酸楚一塊吞下去。

    宗慕晨不正不經的嘖一聲“你別這眼神呀,看我像看你哥,搞的我那啥那啥的。”

    誰知道他想說什麽,這麽隱晦孫岩玫用手指頭想也不可能會是好話,於是不開口不接話,讓他想說騷話也沒有那個可能性。

    這一招也算屢試不爽吧,反正每每宗慕晨想說點什麽騷話酸話逗逗孫岩玫的時候,隻要她不接茬,他懨懨的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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