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站:法治社會,這恐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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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慕晨在薑楓亦買晚飯的時候到來,病房中隻有孫岩玫一個人,靠在床背板望著窗外發呆,腦袋一片空白,安靜的隻有自己的空間中,是難得留給自個兒完全放空的時間。
“孫岩玫!”宗慕晨一路快步上樓,火急火燎的推開病房的門,力氣顯得有些大,門板碰到牆壁反彈回來關上的噪音讓孫岩玫彎彎的眉毛緊蹙。
她回頭,眉眼間的淡漠擋住了深處單薄的脆弱。
“你是瘋了嗎?”
有熱汗從額頭滑落,擋了一點宗慕晨的視線,但他仍舊沒有錯過她緊蹙眉頭的表情,她自作主張這麽大的事不與他商量,還有臉給他擺臉色,宗慕晨很氣,再開口還是指責“誰給你的權利,讓你有膽子做出這種決定?”
孫岩玫一頭霧水,這兜頭蓋臉的指控非常莫名其妙。
她是他的妻子,兩個人應該是無比親密的關係,怎麽著,看她虛弱的躺在醫院,他不關心一句就罷了,說她瘋子,他才神經病吧。
她眼中的迷茫讓宗慕晨更是火大,因為在他看來分明就是不在意,不言不語的冷漠就是無聲的告訴他關你什麽事?
宗慕晨三兩步走到她跟前,居高,淺棕色的瞳仁像是淬了冰碴一樣薄涼“你跟薑安卉有什麽區別,嗯?你當時怎麽說她的,你說你永遠也想不明白,作為一個女人怎麽可以做出那樣決絕的決定,那畢竟是身體裏的一塊肉,生下他可以帶給大家無數的希望,可以讓我們辛苦卻快樂。”
“你呢,才過了多久,不一樣要當這個劊子手,你連自己的孩子都要扼殺,所以當時你說薑安卉的那些話,不過就是張口即來的謊言,你又有什麽資格說別人?”
孫岩玫猶如被人當頭棒喝,暈頭轉向眼冒金星的過程中終於讓她明白了宗慕晨這番莫名其妙的大喊大叫為了什麽。
可笑,她比誰都要更加在意這個孩子,相處多年他居然連這一點都要質疑,還嚴重指控她是劊子手,他經過證實了嗎就這樣說?
脆弱的時候,她把他當成是自己唯一最親的可以傾訴人,所以她和他說了薑安卉和孫岩豪,她也一直以為這一趟武漢之行可以改變點什麽,卻不想轉眼一個瞬間,所有她主動的示弱,居然變成了他攻擊她的利刃。
太悲哀了,活到二十五歲這一年,孫岩玫才知道自己竟是多麽的可笑。
“誰告訴你的?”
孫岩玫雙手扣在腹部,掌心的溫熱給子宮加柴添溫,讓自己不至於通體寒涼,“李歡槐嗎?”
除了這個人,孫岩玫再也想不到任何的可能性。
“所以你在別人那裏隨便聽幾句就可以跑來指著我的鼻子喊叫,宗慕晨你這麽喜歡聽李歡槐說,當年你娶她好了呀!”
青梅竹馬的感情勝過一切,何必又跑出來禍害她?
沒錯,你宗家有錢有勢,嫁給你算我高攀,可你當年不跑來我麵前蹦躂,我犯得著嫁進宗家遭這個罪,有老公不知疼知熱,有婆婆還不如一個外麵認識的大媽,讓大家都過的這樣不順心,不過就是為了你的錯誤而買單。
“孫岩玫!”
宗慕晨的聲音像是經過了冷庫的冰凍,威脅她不要瞎說的意思表達的清晰透徹“我在說你的事,你不要三句不離李歡槐,看不慣她也不是你打著她的旗號胡作非為的借口。”
嗬~
他知道李歡槐對她做過的所有事情嗎他說這種話?
罷了,道不同一個字嫌多,孫岩玫再也不想與他說多一句的話。
“你都這麽說了,就隻當都是真的,我無話可說!”
她承認了,承認是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宗慕晨從來沒有如此失落的暴躁過,他覺得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被孫岩玫玩弄於股掌,他們從認識到結婚這些年,直到這一刻經曆這般殘忍的事情,他才終於看透了她,她就是一個沒有心的女人。
以前不知道她和母親合不來,這段時間知道了,他親自盯著換家具裝修房子,就是為了弄出她喜歡的樣子討她一個好心情,到頭來得到了什麽,沒有她一句感恩的話也就算了,居然天大的膽子拿掉他的孩子。
“孫岩玫,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真的恨,是和在外麵耀武揚威,別人惹了他忌諱的那種生氣完全不同的概念,就好像柔軟的心口被一把刀生生的剜掉了一片,心髒空落落的無處安放。
孫岩玫淡淡一笑“法治社會,這恐怕不行。”
她越是淡定,表現的越是不在意,宗慕晨越是感覺萬箭穿心。
張揚跋扈的活了二十五年,宗慕晨第一次真正感覺到了苦,口腔比吃了一把黃連的滋味還要更加強烈。
“你行,你真行啊!”
宗慕晨後退,直到堅硬的脊背撞上比他還要僵硬的牆壁,他轉身,步履散亂,這麽看去,竟比來時的滿頭大汗更加狼狽。
薑楓亦已經買飯回來了,在門口聽見屋內有說話的聲音,透過門上方的小玻璃窗搭眼看去,男人的背影還是熟悉的,雖然他們隻有一麵之緣,但仍舊認出了他是孫岩玫的丈夫。
薑楓亦後退,踮起一隻腳尖,慵懶的靠在過道潔白的牆壁上。
第一時間他想放下飯離開的,她老公都來了,未免給她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他不要出現最好。
可裏麵吵架的聲音實在太大了,他離門口有五米左右,耳朵根本不受控製,咂摸到了他們之間天大的誤會。
就這樣熄了離開的心思,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無論如何再也邁不開一步,真正的離開醫院。
宗慕晨出門沒有心思去管任何人事物,餘光的視線瞥到薑楓亦,投眼望去,有那麽一點眼熟,一時又想不出來在什麽地方見過麵。
但不重要,衛城的人他也隻認識孫岩玫那一家子而已,現在可沒有那個心情理會這個城市的任何人。
男人像風一樣從薑楓亦眼前刮過,追隨他離開的身影薑楓亦想問他一句聽聽自己的老婆怎麽說,那麽困難嗎?
不問前因不問後果就這麽胡亂一通指責,孫岩玫也是真絕,被誤會,卻從頭到尾沒有半點解釋的意思,這麽格格不入的兩個人,誰給了他們勇氣,讓他們一頭栽進婚姻這個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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