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得意道“自然是清楚蠱毒一事和誰有關了。”

    望著眼巴巴等候答案的平雁，小月牙嚴肅道“你若是想知道，可以你得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行吧……”平雁像是被戳破的氣球，蔫巴巴的說道，末了還不忘用一種路邊小狗狗的可憐巴巴的神情看向沈明月。

    那意思分明是，大小姐你要扒皮可以，但至少給我留點麵子，不要亂說。

    沈明月清了清嗓子“你是那天第一個進入的庫房的人，當時的蘭廚子和他的幫廚還活著，你為什麽要殺他們？”

    平雁舔了舔嘴唇，雙目遊弋，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敢看沈明月的眼睛“我說人不是我殺的，你信嗎？”

    沒有立刻回答，沈明月依舊看著平雁。這雙眼睛有著超脫身體年齡的睿智，隻有在這一個瞬間，她變成了沈明月，沈家大小姐。

    因為看透了這個世界，而逐漸薄涼。

    “信，你不敢看我的理由，不是因為你殺了人不敢直說，而是你看見了殺人的人，那是你要庇護的存在，所以你有心隱瞞。”沈明月斬釘截鐵道“其實我最開始也不信，那個人是花逐月對吧。”

    仔細回想那日場景，自楊白山喚出如今百花山的蠱蟲後，眾人的視線都在蟲子以及之後換裝的刀老王爺身上。

    暗衛雖然數量眾多，確不見得各個都能跟上花逐月的身影。

    自兩人第一次見麵起，花逐月留給小月牙的印象是大美人，愛美崇俏，高高在上的法蒂瑪大人。

    這一雙兄妹在當時大打出手，最後花逐月狼狽而歸。所以沈明月一直認為他武功可能稍弱於九皇子，蘇教主之流。

    但就憑夜間這一雙能分辨數裏範圍內呼吸聲的耳朵，就能知曉並非凡人。

    在此基礎上回想第一次見麵場景，花逐月能控製住整個客棧昏睡不醒，隻有在他允許的範圍內，左無因才能跟隨左右。已經很不尋常。

    沈明月此時腦海中冒出一個很可怕的想法。

    會不會煌火教派從來沒有什麽光明與黑暗兩派，她們兩派的目的向來是一致的，即從自己和燕渡山身上拿到想要的東西。

    為了麻痹目標的神經，選擇了兩種方式，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

    煌火教派的法蒂瑪大人是花弄影，教主是花逐月。

    這種想法一旦植根在腦海中，就不可避免的擴散，生長，令人遍體生寒。沈明月抱住自己的肩膀“花逐月是和燕渡山合作而合作的誠意就是殺死廚子和柘母。”

    “是，我聽聖人說過，沈小姐似乎頗為明白三足鼎立的道理。少爺去年操之過急，這幾筆賬目做得實在不好看，所以聖人要挑起兩族戰爭，給四皇子機會。而蘭廚子之死是為了隱藏長生丸的秘密。”

    沈明月不解問道“可是蘭廚子效忠的並不是聖人。”

    “是，但是像沈小姐這種天文地理，兩朝宮廷秘辛者已經能飛快進行聯想，這世上萬一還有另外的人與你相似呢？”

    帝王可以暴虐，可以窮兵黷武。但被百姓認可的前提是，他的所作所為永遠出於這個國家，而非自己。更不能違背人倫道德。

    長生丸打造的活死人軍隊，是燕渡山清除異己的工具。帝王冷血無情，無可厚非。但被改造者首先生而為人，既然是人，作為工具就是不合理的。

    所以一但長生丸的秘密被泄露，民心不穩，燕家江山搖搖欲墜。

    可是，燕渡山這棋是一步臭棋，今日死了一個蘭廚子，明天下月，自然還會有另外一個蘭廚子。

    釜底抽薪方為上上策。

    又一次感受到朝堂之上的波雲詭譎，沈明月不知該說世人心黑，還是該歎自己竟也在這種環境下，思考的方向漸漸趨同。

    她長呼出一口氣“既然如此，花逐月又是何時與聖人達成的協議。你知道嗎？”

    平雁點點頭“是在德妃娘娘承澤恩寵的第二日白天，我引他進宮，隻是聖人與他攀談了些什麽，我就無從得知了。”

    “我知道了。”

    說完這話，小月牙已經心力憔悴。她把自己的包裹成一個蠶蛹，靠在牆上，迷迷糊糊的就要睡去。

    不到片刻，忽然驚醒“平雁，我看你身上也有那些蟲子，你也是活死人？”

    “是啊，不過我種下的時間較短，還不能很好的控製呼吸時斷時續。”平雁說到，“沈小姐，我已經替你解決了問題，現在你該回答我了，這些仿造的長生丸，是從哪裏來的。”

    沈明月坐直身子，點了點哭墳山。

    平雁哭笑不得“這山上隻有一座廟，還早已人去樓空。怎麽會有人在上麵煉長生丸。”

    “不是查長生丸的下落，而是查一個教派。”沈明月懶羊羊地回答，但是心中不安越發劇烈。

    少女謹慎的環顧四周，洞口撲棱棱飛進一隻羽毛濕潤的燕子。

    不多會兒，雨絲斜斜地飄了進來。

    這一定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導致我現在草木皆兵。

    沈明月不斷深呼吸，直到心態平穩，才開口道“哭墳山即使被譽為京中最不詳的地方，山上寺廟最開始被建造的目的，也隻有一個！”

    “那一個？”

    “供奉佛像。”沈明月收攏那根手指，“佛教造像麵容講究嚴肅隆重或男生女相，慈眉善目。最開始的哭墳山也是這樣的。但是在大約五年前，一支新的信仰入主了已經變成無主之地的哭墳山。”

    “是紅蓮教！”經過沈明月是再三提醒，平雁也鄱然醒悟。

    紅蓮教盛行一時，他們的信仰是以佛教信仰為基礎，並天上新的宗教色彩。最開始的創始人經曆燕渡山統治以來的所有災難，最後心灰意冷認為大燕王朝，氣數已盡，不配為王。

    因此在五年前振臂高呼，招攬一批被國家放棄的旁門左道，自立為教派，口口聲聲宣稱要光複佛教，可自己首先就做出了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

    佛祖菩薩手上的法器和佛教七寶都被偷換成人體的四肢及器官。

    並特意保留血肉模糊的姿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