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匠事件的結局是雪姬提醒我買醬油團子，才把鋼鐵塚先生給安撫走了。我也不知道為啥一個二十好幾的大男人這麽幼稚，就是說了句騷話追殺我這麽久。

    不過雪姬真的是好靠譜的孩子，跟我第一隻鎹鴉璃璃子比起來真的是強了幾萬倍不止。

    “那接下來，任務噠！這次不再是輕鬆的普通任務了，而是失蹤五十人以上的大事，紅蓮大人，準備好了嗎？”

    “當然。”雖然任務來的時候我還在抱著杏壽郎撓他癢癢，不過隊服有了刀來了，我當然也不能繼續待在煉獄家光教小朋友了。

    “姐姐要走了嗎？”杏壽郎一臉的不肯，他雖然開朗不會鬧也不會哭，不過槙壽郎出去任務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小心思都直接寫臉上了。

    “是的，因為會是個危險的地方。”我摸了摸他頭，我出任務的速度一向很快，不過這回可能會晚點。“杏壽郎，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需要強者的鎮壓和保護，所以身為炎柱的我一定要去。放心好了，我很強，所以每次都能回來陪你練劍的，明天見。”

    “紅蓮，稍微等一下。”瑠火夫人追了出來，遞給我一件羽織——白色的末端做成火焰紋飾的羽織，不過顯然比槙壽郎用的那件長得多，做得反倒和我師娘曾經做給我的那件一樣。“請收下吧，已經回到了炎柱的位置上，怎麽能不身著羽織？”

    “非常感謝。”我穿了，雖然我很快就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換掉的。我出錢仿製的可不止一件，會飽含心意給我做衣服的人總是會先我而去，他們贈予我的就會成為孤品，我一向不舍得損毀。

    畢竟隻有壽命相同的情況下，對方離去之後不久自己也會離去，然後在另一個世界重逢，因此不必過度珍惜。當壽命不對等時，那就無論對方是健康還是病弱、強大還是弱小，結局都是一樣的。

    這個還是不談了，令人心煩。

    我的生活回歸了在鬼殺隊效力的正軌，雖然如今的時代和當初不太一樣了，但總得來說要做的事情三百年都沒有變，我很適應。

    我關掉了原本的診所，反正因為帶靜“私奔”的事之後我已經很久沒去打理它了；相應的，因為太喜歡陪杏壽郎練劍，我幹脆在煉獄家附近另尋了個大號宅邸直接買了下來，反正我同樣是醫生，受傷的隊員交給我也是可以的。

    後邊的日子我可充實了，每天一大早，小貓頭鷹準時準點抱著竹劍過來找我玩，後邊幹脆我這兒也備了不少竹劍。主公派了三個年輕姑娘過來給我打下手，隱部隊時不時會送傷患過來，若花也常常過來找我討教藥理和借機抽我點血試驗她新毒的效果，時間長了反而混熟成好朋友了。

    順便一提，這段時間裏我糾正了所有人對我的稱呼，我說我穿習慣男裝了不喜歡被稱為“小姐”，也不喜歡女孩子的東西。於是所有人都陸陸續續的改口叫我朱染先生，偶爾有人省事直接叫我炎柱，我總算是把靜那丫頭的遺願帶來的混亂理了回去。

    我可不是真的喜歡才這麽穿的，擅自讓我穿女裝，一回就給我惹了好多麻煩，靜那丫頭。

    春去秋來，煉獄家新的喜訊，瑠火夫人懷孕了。不過喜訊裏美中不足的是，瑠火夫人恰好還生病了，孕婦不能正常用藥就很麻煩。我以前雖然照顧過嫂子學習過這方麵的醫術，但是即使時代發展至今依然不能給孕婦用藥，老醫師也還是要頭疼。

    “那個……雖然非常的無禮也很抱歉，但是為了您的身體考慮的話，我有個提案不得不說。”第三次診斷的時候，瑠火夫人的病再度惡化了。第一次見的時候還是小小的風寒，但因為不能用藥的緣故第二次就成了高燒，現在我初步判斷已經是肺炎了。

    “怎麽了嗎？你一副很為難的表情……”

    “夫人已經是肺炎了。”我歎了口氣，隻能實話實說，雖然一再教過槙壽郎如何照顧夫人，也告訴過瑠火夫人千萬要注意的東西。但是光靠護理果然是不夠治療所需的，用藥會導致胎兒畸形因此不能用藥這點，每個時代都是難題。

    “很嚴重嗎？能治好母親嗎？”杏壽郎待在旁邊關切的問道，這孩子鮮少有小聲的時候。

    “如果要斷了病根徹底治好的話，夫人腹中的孩子就隻能放棄掉了。”我深呼吸了口氣，決定實話實說。“用藥治療的話我是很有自信的，一定能治好；但是藥物會導致孩子畸形，那個孩子極有可能生下來就有很大的毛病，甚至有可能胎死腹中。因此……如果要治好的話，這個孩子就隻能……”

    我治療過很多女患者，有身孕的也不少。一部分人會理智的判斷自己還年輕孩子還能有，選擇治好並流掉孩子；但也有些母親更願意保護孩子，硬扛著而落下病根難以斷絕；也不乏貪心之人，孕期用藥生下奇形怪狀的孩子。

    “吃藥的話，孩子會生下來就不好嗎？”瑠火夫人問道。

    “嗯，我就是這樣的孩子。我的母親大人剛懷我的時候不知道，連續喝了一個月的湯藥，所以我生下來心髒就比別人多一個多餘的孔竅。瑠火夫人，雖然我理解各位母親保護孩子的心情，但是這樣出生的孩子，活著的人生盡是病痛。”

    “那我得更努力的忍耐了，我不能讓這個孩子在娘胎裏就受到傷害。”瑠火夫人笑了笑，拒絕了以自己的治療優先，選擇了最痛苦也最艱難的法子。“還是給我再想點其他法子吧，這是槙壽郎的孩子，我無法放棄他，更無法讓他一生病痛，隻能再努力些了。”

    “那一生病痛的就是你了，值當嗎？”我想起來那些和她一樣選擇的夫人們，聲音不自覺的大了起來。

    我見過的她們，很多人年紀其實都不大，最小的甚至才十五歲，她們無一例外的身子骨都變得很差。有些運氣好的，調理起來可以像常人那樣生活但是體力極差也必須仔細保養；運氣差的，則是根本就沒活過坐月子。

    “紅蓮……還沒有過心愛之人吧？”瑠火夫人依然保持著寬容的微笑，語調溫和、但是態度非常堅決的二次拒絕道。“等你遇到心愛之人的時候你會明白的，無論如何也想保護他的孩子的心情。”

    我可以說其他的話來圓場的，但是說出口之前眼淚已然落下，脫口而出的話也就不一樣了。“我有過，他戰死了。”

    “抱歉……”

    “那我會繼續按照現在的思路來治療你的。”我抬頭露出溫和的笑容，用微笑代替掉眼淚的事雖然很久沒做過了，但肌肉記憶的東西並不容易忘記。“提出了失禮的治療方案，抱歉。”

    “不，還是很抱歉，提到了讓你不開心的話題……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因為隻是暗戀而已，而且也三百多年了。就算是當初對方沒有戰死，他父母已經在給他說親了，也隻會看見對方成婚而已。本來就是和我無關的事，畢竟那個年代流行淑女，男人都喜歡那樣的。”

    以上所述全部屬實，以輕鬆的語氣說出來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因為本來就是經得起推敲的實話，隻要表現的足夠不在乎他們就一定會相信你已經走出來了。

    “這樣啊……有點遺憾呢……”瑠火夫人果然信了。“別擔心，這個年代的好男人可比以前多多了，強勢的女孩子也越來越多人欣賞了哦，尤其你依然還是這麽年輕漂亮。”

    年輕漂亮也沒有用的，其實。

    安撫了瑠火夫人結束了診療後，我把自己一個人鎖在了房間裏，因為事到如今我也還是會哭的。

    我當年的醫術還是太嫩了，二次治療的配方不成熟，導致一朵青色彼岸花沒有完全發揮它應有的作用，我依然是半人鬼。那個時候我就明白了，所有人都會先我而去，我無法和任何人長相廝守。

    所以當身體開始成長、我也越來越喜歡那些漂亮衣服的時候，我故意違背本心的選擇了男裝。當同齡的女孩子越來越關注異性，我也忍不住常常注意某人的時候，我選擇了不說。

    我穿起了男孩子的服裝束起了胸，努力嚐試一切能讓自己長得再高一點的方法，甚至還學會了用非常像男孩子的假音說話。我向所有人表示我是個錯投女胎的孩子，我根本沒有女孩子的品味和興趣，連女孩子的內心都沒有自然不會對男人感興趣。

    剛開始大家都覺得是小孩成長固有的叛逆，師娘不死心的想盡方法逮我穿女裝。但我還是成功了，到最後所有人都相信了，就算是給我準備了不少暗示方法、答應一定會按照我的喜好來給我選擇親事的師娘，到最後也放棄了。

    然而，我做好心理準備就這樣看著對方獲得幸福並祝福的時候，他戰死了。早上還在因為拒絕親事而和自己父親大吵特吵，下午就接到了緊急任務，燃燒了整個黑夜，消逝在黎明。

    而無法維持血鬼術保護心髒的我，看著他死，手指也沒抬起來一根。

    我寧願我是真的如我設定的一般投錯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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