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那用朱染家的理由來請吧，說起來，朱染家的繼承人要訂婚了，打算慶祝來著。你既然是朱染家大小姐，四年前也恢複過聯係了的話，回家祝福一下也很正常吧？”

    “這種場麵，能帶外人嗎？”不好意思我的關注點就是這麽歪，因為我請假就是為了兌現承諾，如果是回去朱染家並不能和杏壽郎在一起的話，那還是不必了。

    “這個可就難說了啊，要看你和那個‘外人’是啥關係……不過我想應該不會介意的吧，畢竟是大小姐。”雪姬認真的思考了一下。“不過，你是想和誰？肯定不是鏡花水月吧？不然就不會拒絕她倆了。”

    “四年前答應的杏壽郎，肯定不可能現在去答應鏡花水月，這即是先來後到。那麽，請假拜托了，通知朱染家也拜托了，無所不能的雪姬大人。”我心情大好，雪姬的鎹鴉頭居然也露出了一個嫌棄我的表情——不過即使如此，雪姬也還是很寵我。

    為了躲開鏡花水月的原因，我沒有第一時間去找杏壽郎祝賀他通過，也特地讓雪姬傳話叫他第三天清早再過來還刀——因為第三天才是朱染家的喜宴日子，我請的假也是當天，這點雪姬也有轉達我希望杏壽郎陪我出席，據雪姬說杏壽郎什麽也沒想就同意了。

    這讓我很是高興。

    我重新蓄好了姬發式，雖然本來是想過穿更華麗些的和服的，但是畢竟考慮到不能太出風頭，最後還是穿了件素淨的白衣。我在院子裏看著花等杏壽郎過來，總覺得自己沒想好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回頭；但當他真的到了，我的身體比我的意識更快的轉過了身去。

    然後我看見了杏壽郎略有些愣神的表情，他還沒有隊服，仍是穿著平時的道服。上白下黑，幹淨清爽的少年郎，也恰在意氣風發的時候。並不止有他看見我愣神，其實我也差不多的心情，因為杏壽郎確實是那種越看越耀眼的帥氣。

    “紅蓮……原來你是這樣的美人啊……”杏壽郎略有點呆的說道，畢竟上次我蓄發是衝著發瘋去的，他沒看著，而長久以來我又一直都是男裝短發的家夥。

    “是不是很驚喜？這麽樣的大美女找你陪我玩。”看見他略有點呆呆的表情，我頓時起了些逗他的心思。反正當初本來就約定的是要我露出真麵目，那麽我露出真麵目以後和之前大相庭徑也是很正常的，對吧？

    “嗚姆！確實如此！”

    承認的也太大方了吧……我反而接不下下一句了。

    “那麽，如約定那樣，不論我發什麽瘋，不準問也不準笑——因為真正的紅蓮是個大小姐，有點兒大小姐脾氣是很正常的哦。”我很自然的抓住了他一隻手。少年的手掌因為長期練劍而粗糲，雖然這一手老繭握起來很硬，卻恰是他努力認真的證明。

    不過我可不羨慕這種證明，因為我是女孩子，我更加慶幸我半人鬼的身份所以我的手不會這樣，即使再怎麽練劍也依然保有十指不沾陽春水般的細膩——這才是一個大小姐該有的樣子，我真正潛意識裏的自己。

    若是人生在這裏初見就好了，我是大戶人家有些嬌氣有些瘋癲、但姑且還算懂事的大小姐；杏壽郎是忠烈世家成熟穩重、意氣風發的長子。或許我的父母並不同意我改姓外嫁，他們還是更希望我招贅並繼承家主。但我可以一直牽著杏壽郎的手，隻要杏壽郎不扔下我，那我就可以一直跟著杏壽郎走下去。

    “嗯……好的。”杏壽郎一臉不是很適應的樣子，雖然他有很自然的握住了我的手，但也在發現我的手並不像劍士後愣了愣神。“我還以為……沒想到紅蓮你反差其實這麽大啊。”

    “大的還在後頭，這還隻是個真正喜歡的發型和衣裝的問題哦。說過了，不管是什麽都不準震驚。”我很滿意杏壽郎的眼神，雖然震驚但是依然堅定。“那麽，按照約定，今天整天都得陪我。我要去逛街還有看歌舞劇！晚上再是朱染家的喜宴。”

    好像鏡花水月會哭的樣子……不過不管了。

    之所以拖了四年才肯兌現，我就是想等你長大而已。我不可能對小孩子有寵愛之外的心思，但我可以對少年動心，因為我自己也不過還是個少女而已。

    我沒有放開杏壽郎的手，很多年前和他一起散步時還聊過這個話題——為什麽有那麽多少女喜歡和男裝的我散步，被誤會成情侶反而開心？那個時候我是搞不明白，靜她們也沒肯告訴我，不過現在就算她們都不說也沒關係了，我已經懂了。

    “話說杏壽郎，你應該還沒心上人吧？”走在路上，我還是假裝不經意的順便問了一下。雖然是個沒啥作用的問題，但是我已經連怎麽想到這個問題、為什麽要這麽問的前因後果都編好了。

    “唔……”杏壽郎很明顯的愣了愣，像是好好認真想了想再回答的。“沒有！但是你為什麽要問這個。”

    “因為朱染家要是想到了、問到了些有的沒的的話，如果杏壽郎有心上人給你帶來麻煩就不好了啊，既然沒有的話，那我就不必擔心要給你道歉或者給哪個姑娘解釋了啊。”我早編好了你隨便反問。

    “這樣啊，請別擔心，我不會有困擾的。”杏壽郎十分堅定的答道。

    由於他一直以來回答任何問題都很堅定，哪怕是不知道也會理不直氣也壯的說不知道，我覺得我反而有些為難了——關於試探了卻反而讓自己更迷糊了這件事。

    “那就好。”會迷糊那就不想了，我稍微把杏壽郎的手握緊了一點，可以的話，我打算就這樣不再放開了。

    我已經失去了一輪太陽，若是命運真的打算再還給我一個，那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放手了。

    “紅蓮的興趣之一其實是散步嗎？”杏壽郎忽然問，其實以前他也問過類似的問題，隻不過年紀不一樣了，那麽我的回答也不會再相同。

    “你肯陪著我浪費時間的話，喜歡。”

    “這樣啊，但是這並不是浪費時間……”杏壽郎很認真的想要爭辯什麽似的，不過我沒給他說完。

    因為路過的花店吸引了我的興趣，直接就邁著舞蹈般輕快的腳步自己先過去了。哪個女孩不喜歡漂亮的花朵呢？我並不例外，我其實所有愛好都不是例外，所以我很容易被花店裏盛開的鮮花吸引了。

    “以前你也問過我類似的問題，那個時候你還送過我花來著，現在，你還會幫我選一朵花嗎？”以前忽然被花吸引注意力的是杏壽郎，但現在是我，因為真麵目的我比現在的他更孩子氣——我小時候被寵愛習慣了，所以假麵目時擅長寵愛其他女孩，而真麵目下卻希望繼續被寵著。

    杏壽郎稍微停頓了一下，也許是在回憶我說的事，也可能是在猜我喜歡的顏色。很快他走上前來跟上我，非常配合但洞察力卻意外退步，沒有像他當年那樣猜中我的偏好，而是開口討饒。

    “抱歉，但是我不懂花，紅蓮可以直接告訴我你喜歡什麽嗎？”

    “小時候你猜中我喜歡吃什麽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我或許就像個惡劣的考官，出了一道超綱的題，卻希望學生能答的上來。

    “真的猜不到。”杏壽郎很大方的承認，他從不因為“不知道”而畏縮弱氣，結果反而就變成我羞赧了。“小時候能猜到是因為紅蓮的眼神太好懂，所以猜的到，但是現在你根本就沒有在看花，我真的沒有辦法猜到你喜歡什麽顏色的花。”

    是的，因為我在看你。

    “噗嗤……”花店的店主是個比我年長些的大姐姐，聽到我和杏壽郎的對話直接就笑了出來。“好啦，這位大小姐，適度刁難男朋友好玩，過度了就是為難了，趕緊給他公布答案吧。”

    “笨，我在看你的眼睛，因為我喜歡你眼睛的顏色。”不指望杏壽郎了，我還是自己挑了朵金橘色的金輝玫瑰。雖然時代發展太快花的種類也增加得太快，我也不懂花語這種時髦的新詞，但我很中意這種花。“我喜歡玫瑰，因為玫瑰是帶刺的，我這種美人也是。”

    杏壽郎有可能是因為喜歡他眼睛顏色的發言沒回過神來，不過花店姐姐倒是搞懂了什麽似的一直在偷笑，即使都付完賬走出去老遠了，回頭一看她還在笑。

    “我還以為紅蓮會喜歡蓮花……”杏壽郎有點呆呆的說。“結果完全猜錯了嗎？”

    “看來你並不是小神童啊？那麽以前能猜中，莫非是因為特別在意我？”心情大好，撩人的台詞我順口就來。“其實不是哦。小時候，父親說希望我和蓮花一樣‘中通外直，不蔓不枝’，所以給我起名紅蓮。但是，我更中意玫瑰，玫瑰帶刺美人佩刀，這才更像我嘛！”

    “這樣啊。”杏壽郎這才恍然大悟，下一句卻讓我呆住。“還以為你是指，玫瑰是愛情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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