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麽鬼名字……”雪姬一副吐槽無力的樣子，“想裝帥裝過頭了吧！”

    “你對我的起名能力很有質疑是嗎？”

    雪姬沒理我了，畢竟專心飛行對於十二歲高壽的她來說已經是很吃力的事了。的確，這個任務結束以後我得換個搭檔，習慣了全能的雪姬之後要再換一個……又是一番努力適應。

    其實我還是最習慣羽公子在身邊的時候，雖然羽公子被所有鎹鴉忌憚、並不能很好的勝任鎹鴉的工作，但鷹科雕屬的硬件條件擺在那裏，他就是次次都直接在本宅和我之間來回也不浪費時間。而且作為大型猛禽，羽公子的利爪可是連動物的顱骨都能輕易抓穿，視力也是人類的數倍、在高空都可以直接看得見鬼留下的血液，各種方麵都比鎹鴉厲害太多了。

    雖然金雕不好養，羽公子過於桀驁不馴，早期讓我吃了不少苦頭就是了……

    算了，想也沒用，就算我仿佛身上帶有什麽奇奇怪怪的運氣，身邊的動物都破格長壽，它們也還是有壽終之日的。金雕的壽命大致四十多年，羽公子足足跟在我身邊五十五年，已經稱得上奇跡，終究還是告別的。

    “呐……紅蓮，反正聊到了那我順便問問，你最喜歡哪一任？”雪姬忽然又問。

    “羽公子。”

    “我說鎹鴉之中……”

    “羽公子。”

    “哈？你就不怕我生氣嘛？”

    “都說了是羽公子，他一個在我身邊的時間比你們三個加起來都長。”

    雪姬被我整無語了，不過應該沒生氣，畢竟我這是在說事實，雪姬也不是稚嫩的小鎹鴉了。這次的路程很遠，大家都需要盡可能的節省體力，雪姬問了兩句之後也就不打聽羽公子了。

    這次的路程很遠，但好在杏壽郎速度夠快完全能跟上我，中午的時候我們就趕到了事發地附近的鎮子。雖然很快就能進入事發地搜查，但我出於恐懼的陰影和謹慎的考慮，我決定先在外圍打聽。

    “總之先找地方吃飯……”我如是決定，但其實我並沒有很餓，我本來就是飯量小的人而且變成鬼之後消耗還更小了。但是杏壽郎和我不同，他是那種大胃王的類型，飯量數倍甚至有可能數十倍於我，他肯定餓了。

    “紅蓮大人，事情緊急的情況下這是否……”杏壽郎的鎹鴉和當年的璃璃子一樣初出茅廬，做事難免著急。

    “你叫什麽？”但我可不是當時的初生牛犢了，我是覺得磨刀不誤砍柴工。

    “要。”

    “那麽好好跟著雪姬學習一□□貼主人吧，要，杏壽郎的飯量可是很大的。”我直接帶頭往鎮子裏的麵館衝，雪姬很自然的落在我肩頭不再說話，那隻叫作要的年輕鎹鴉也就不開口了。

    完全不體貼主人的搭檔我隻遇到過一個，那就是羽公子，如果我一定要休息，那他就可能自行行動。遇到的鬼厲害些他倒是不會輕舉妄動，但若是鬼比較雜魚那就有好戲了，他能不斷的抓穿鬼的顱骨，直到鬼沒力氣再生或者天明為止。

    這種時候鎹鴉的溫柔就非常有優勢，盡管溫柔還是不如羽公子的強勢……算了不提這個了，畢竟我是戴著有色眼鏡在評判。

    還是說正事，這個鎮子說不上蕭條，卻也談不上繁榮。鎮裏白天也看不到幾個行人，但麵館裏三三兩兩的食客還是有的——這不上不下的狀態既不像是深受惡鬼困擾的地方，也不像是邪神庇佑之處。

    “歡迎光臨。”店老板看上去倒是不太普通，六七十的老頭，但是身材仍然非常壯實，臉上一條猙獰的刀疤也不像是意外傷，倒像是拚死搏殺時被砍得。不過他的神態看上去很和善，估計就算是有故事，也是金盆洗手很多年了的故事。

    因此我沒有過於戒備，僅僅隻是正常的點單，然後豎著耳朵聽他們都在聊什麽——沒有路人聊到山鬼，但卻有人提及一批又一批的外鄉人。

    “看，又有這樣的人來了。”

    “第四撥了吧？這回這兩個小哥看著比前頭的還嫩呢。”

    離我和杏壽郎比較遠的那桌，兩個中年婦女就在說我們。她們可能以為我這兒聽不到，但事實上我很擅長傾聽，我不止是在默默吃我的，我還全聽著了。

    就是杏壽郎吃東西喜歡耿直的把“好吃”喊出來，他聲音太大了，讓我時不時聽漏點東西。

    “前頭的都沒出來，這兩個怕也是要留在裏頭了。哎，怪可惜的，兩個少年都俊得很呢！要是我家女兒能招到這樣的女婿就好了。”

    “說起來你家女兒打算怎麽辦？還是非那小子不可嗎？對方不願意入贅也是麻煩呐……”

    “誰說不是呢？”

    我本來聽見那倆阿姨誇我和杏壽郎俊俏我還挺得意，但她們聊到女兒招贅的話題我就警醒了，因為我小時候就聽說過類似的傳聞——山鬼賜名的孩子是不能改名改姓的，若是女孩兒就必然會遇到出嫁改姓的難題，從而不得不選擇招贅。

    “噗嗤……”於是我故意笑了出來。“杏壽郎。”

    “好吃！”杏壽郎慣性的喊了句好吃，之後才回應我。“怎麽了？”

    “那邊的阿姨在誇你帥，表示想給女兒招你這樣的女婿。”我笑道，故意用那兩個阿姨聽得到的音量說。“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去和阿姨搭訕哦，看阿姨的臉型年輕時肯定也是美人，女兒肯定不差。”

    “請別拿我開玩笑，我有心上人了。”

    “昨天早上你還跟我說沒有。”現在的年輕人變卦這麽快的嗎？明明我看人很準的，杏壽郎不是那種容易變卦容易變心的人才是啊。

    “但是昨天晚上開始有了。”

    行，我懂了，別撩了再撩死了。

    “抱歉……我們擅自拿你們當了談資。”如預料般，那邊的兩個阿姨尷尬到原地道歉，我光明正大的直接走了過去。

    “其實沒關係，因為我比較高的緣故經常被當成男孩子，經常被開這類玩笑已經習慣了。”我走近兩個阿姨，直接露出我最拿手的溫柔微笑，迄今為止我這笑容還沒在女性身上栽過。“比起這個，我更在意阿姨剛才聊到我的同伴？我的同事在這附近失蹤了三批了，我非常急於找到他們，可以幫幫我嗎？”

    “啊……你是女孩子啊……這麽高大我還以為……”兩個阿姨先是不忘八卦的嘴碎了一下，隨後愧疚感作祟對我的問題進行了詳細回答。“其實我們也不知道太多，畢竟這兒……已經是‘那些人’的活動範圍了。”

    “那些人是指？”

    “河流的那邊是神的領域，神明大人那兒不止有受她眷顧的活人，也有些並非人的存在。‘那些人’平時如活人一樣，看不出來區別，有時候也會短暫的離開神明的領土到這周邊來。小姑娘，雖然在這周邊並非神的領域，這種話題不算太禁忌，但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去追查的好，因為過了河可就完全由神說了算了。”

    “這兒也別說的好。”店老板白了我們一眼，插了句嘴後拿起報紙看了起來。“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身邊路過的人，是不是從神的領域裏走出來的人。沉迷於幻境自願進去的人就算了，彼世來的家夥可不興接觸。”

    “請詳細……”杏壽郎也想繼續提問，但忽然店門口的風鈴響了一聲，進來了一個很高大的男人。

    從很早之前起直到現在，人們的平均身高就都不是很高，像我這一米七的三百多年來一直都是比絕大多數男人都高大，少有些比我高的。但新進來這個男人足足比我高了半個頭，不止一米八的感覺。

    這麽高大的人很難不被注意，尤其他的頭發眼睛全是略微帶一點褐紅的深金色。

    “歡迎光臨。”店老板放下了報紙，我注意到他的神情和之前不同了——我跟杏壽郎進來的時候他微微帶著笑容，雖然臉上有疤但是很和藹；而這個男人進來，店老板的眼睛是微微眯起的，笑容裏帶著戒備。

    “老樣子。”男人非常簡短的答道，他沒有去看店老板或者我旁邊的倆阿姨，但卻非常明顯的看了我和杏壽郎一眼。

    “午安。”我沒有察覺到殺氣或者危險，但那個眼神讓我很在意，於是我幹脆光明正大的打了個招呼。

    “午安。”那個男人似乎是不愛說話，雖然給麵子的進行了回應，但那口吻語氣和音量都不像是願意說話的樣子。

    “那位小姐！我這兒剩飯可是會被下次拒絕接待的哦！別聊了！”店老板看我和他搭話，忽然非常嚴厲的說了我一句，有違和氣生財之道的那種嚴厲。

    這個店老板和這個男人，其中至少有一個必然有問題！如果有什麽意外，那就是兩個人都有問題。

    “抱歉。”我意識到不對勁連忙見好就收，惹惱一個明顯可能有問題的人懟我沒好處。至於關於剩飯禮不禮貌……額，我想我可以把問題推給杏壽郎，杏壽郎應該不會介意幫我吃掉一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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