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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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昭,你作何辯解?”縣令拍響了醒木,驚了沐昭一跳。

    她被押著跪在地上,石板鋪成的的地板生硬得很,咯著膝蓋隱隱發疼,好在她習慣了,這麽跪著倒不覺得太難受。

    看著公案桌後坐著那個人,身寬體胖,一臉肥態,眉毛肅然,卻看不出什麽威風。

    一看便是光吃白米飯不幹事的。

    她沒有被縣令唬到。

    倒是一旁拿著草本記錄口供的師爺身材削瘦,長得賊眉鼠目。

    她想,被抓到這裏,還有機會洗清白嗎?

    成功的概率幾乎是十分之一。

    在周邊瞄了幾眼,那縣令又猛拍醒木,“大膽,你在到處瞅什麽?”

    “民女冤枉!”

    沐昭作勢道,心裏早已吐槽幾十遍了。

    “你冤枉?我老爹都快歸西了!”

    有人激動地喊出聲。

    “是啊,都是吃了你的麻辣燙,不然也不會肚子疼到昏過去,本來身體就不怎麽好……”

    “肅靜!”縣令怒斥一聲。

    聞言,沐昭撇過臉,往旁邊瞅了一眼,才看到把她告上衙門的人。

    兩個瘦弱衣著髒亂麻衣的普通平民百姓,他們眼神迷離,那張臉一眼看著就不是什麽好的人。

    他們見沐昭看他們,露出凶狠的眼神,恨不得把沐昭抽筋扒皮。

    沐昭:“……”

    敢情她認識這兩個人嗎?

    這麽痛恨盯著她做什麽,那刻又不免有些微愣,怎麽看也並不覺得他們是裝模作樣。

    “我認識你們嗎?你們這樣冤枉我?”沐昭狐疑道。

    話出來,其中一婦女怒道:“我們冤枉你?前幾日我老爹就在你那吃了一碗麻辣燙,回去就肚子疼,到現在都臥病不起!”

    男人道:“你害人還不認罪,說我們冤枉你!”

    婦女哭到,“咱們的娘去了,不能再失去一個爹了!”

    “是啊,縣令大人,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說完連忙在地上磕幾個頭,生怕不幫他們討回公道。

    沐昭頓了頓,靜靜看著他們的舉動,竟無力吐槽。

    隻聽公案桌那邊傳來一句,“你作何解釋?”

    估計是賴上她了,若是他們口中的老爹病能好,就要賠幾十個銀子,若是病死了,她就要被關大牢。

    無論怎麽說都是她虧,她想,她再怎麽也沒害人,憑什麽被人這麽冤枉。

    當即很不服氣,“我沒有害人,憑什麽讓我認罪!”

    縣令皺眉,有些惱怒,“刁民,證據確鑿還不認賬!”

    說著,便讓一旁的師爺讀下口供。

    前幾日,他們的老爹去沐昭的店鋪吃了一碗麻辣燙,回去不到多久肚子疼痛,開始嘔吐,吐出了麻辣燙的殘渣。

    縣令派人讓大夫去他們的屋舍,觀察老漢的病情,的確是因為吃了不幹淨的東西。

    沐昭最近幾日都在開店。

    念完這些,沐昭皺了皺眉頭,她的店鋪再怎麽,也不可能出現食物不幹淨的問題。

    內室的麻辣燙都是她製作處理,買回來的蔬菜也是清洗幹淨的,每次收店開店都會把昨日清洗幹淨的碗具再清洗一遍,甚至是擦桌掃地。

    衛生到位,不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

    她險些從地上站起來,偏被人押著沒有起身,跪在地上,沐昭咬了咬牙,說道:“就憑這些就指定是我的問題了嗎?”

    縣令蹙起眉毛,“不然呢?”

    沐昭冷冷笑道:“我的店鋪向來很多客人,那天這麽多人去我的店鋪吃麻辣燙,也不見有什麽問題,偏偏是他的老爹就吃出了問題,怎麽說,應當是他們汙蔑我!”

    雖不知他們是不是受人指使來汙蔑她的,但他們的老爹的確出事了。

    隻是沐昭並不認為是她做的麻辣燙不幹淨導致的。

    她不認罪。

    聞言,那兩個人頓時急哭了,一直跪在地上乞求著,“縣令老爺,我們貧苦人家,良心說話,不冤枉別人!”

    “是啊,那是我們的老爹,我們怎麽可能拿他的性命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話出來,縣令狠著臉色,並不講理,“不認罪就打!”

    說完,兩邊的衙役喊著“威武”,這會便走來兩個衙役,手中持著大板。

    一人押著沐昭,要給她用刑。

    沐昭喊道:“你這個縣令怎麽這麽不講理,就憑這些就汙蔑我?”

    縣令冷著臉,喊道:“打!”

    倒是要打到沐昭認罪為止的意思。

    大致是那兩個平民百姓太可憐,反襯她就是罪惡之人。

    就認定她撒謊,沐昭不想被打板子,可她掙不開,那人製住沐昭後,拿著大板的兩個人就要對她動手了。

    第一個板子要揮下去,便有人衝進了大堂,木板便頓住了。

    縣令見有人衝進來,頓時大喊一句,“什麽人敢闖入公堂之上,來人,把他抓起來!”

    話說完也著實害怕,頓時縮在公案桌下,不敢出來。

    畢竟行事多年,沒幹過什麽大好事,若是有人闖進來是要奪他的命,那就麻煩了。

    因此先叫幾個人做護盾,抱住他的小命。

    聽這話,衙役連忙抽刀,擋在了縣令前頭,事情發生的有些突兀,沐昭都未反應過來,看著縣令如烏龜縮頭的反應,她就震驚了。

    好在那人來得及時,板子沒有朝她打下去,她連忙閃到一邊,以免被連累到。

    闖進來的人並沒有要鬧事的意思,他站在那,什麽武器都沒帶。

    那刻看向縣令,發話:“我來作證,她是冤枉的!”

    沐昭聽後,不由一怔,這會來了個替她說話的人,頓時撇過臉看了過去。

    才發現那人是……

    縣令被他突然衝進來嚇了一跳,誰知這會不是來找他麻煩的,頓時籲出一口氣,接著從公案桌爬出來。

    覺得此刻在大眾麵前丟了麵子,極其惱怒,當即怒喊:“大膽刁民,擅闖公堂,把他抓起來處罰!”

    聞言,便有人要動手了。

    沐昭連忙阻止,“住手,你這樣審案也太不公平了,小心我告你!”

    那縣令駭了一跳,連忙急得跳腳,“你這刁民還想告我,我……”

    還沒罵出口,安瑜璟便冷冷瞪著縣令,嚇得他不敢吭聲。

    “這事你沒有調查麻辣燙店鋪,並沒有在麻辣燙店鋪查出問題,就不能斷定一定是她的問題!”

    聞言,縣令一噎,他連忙道:“麻辣燙就她一家,怎麽就不能斷定了?分明就已經出了結果!”

    安瑜璟冷聲道:“除了她家的麻辣燙,‘來客’那也有麻辣燙,城都大多數人都可以作證!”

    聞言,縣令一噎,他看了看一旁的師爺,才開口:“來人,去麻辣燙店鋪檢查!”

    說完,他又道:“順便去‘來客’也檢查一下,再把那的掌事給我帶過來!”

    話出,便有人去了,不到多久便把陸蓮給押了過來。

    陸蓮一臉茫然,看到沐昭的那刻,滿臉憤怒。

    “是你?!”

    她以為是沐昭告她,才把她抓到衙門。

    沐昭聳了聳肩,沒理會她。

    當即看向安瑜璟,走到他的旁邊,耳語道:“多虧你來得及時,不然我就要被打板子了!”

    聞言,安瑜璟冷哼一聲,“那得謝我!”

    “自然自然,話說你怎麽知道我被抓走的?”

    那時麻辣燙店鋪隻有她一個人,被抓走時應當沒人知道。

    安瑜璟發話,“街上有個你店裏的常客看見你被帶走了,在街上和其他人談論,路過聽到便趕了過來!”

    沐昭謝天謝地,不然她就得被冤枉死。

    “大堂之下不得喧嘩!”

    聞言,沐昭不滿地閉上了嘴。

    陸蓮在一旁瞪著沐昭,若不是這會在大堂上跪著,她這會都要起來和沐昭幹架了。

    之後她又看向縣令,跪在地上苦道:“不知縣令老爺抓我過來有什麽事!”

    大抵想不到這事把“來客”的掌事給牽扯到了,那兩個報官的人不由縮了縮。

    “他們的家屬因吃了一碗麻辣燙肚子痛,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便找你過來問話,看是事情屬不屬實!”

    聽到麻辣燙三個字,陸蓮的眼眸不由睜大。

    她顯然在惶恐什麽,那縣令老爺沒看著她低著的那張臉,沐昭在側邊便看著了。

    “民女不知什麽麻辣燙,也沒……”

    “撒謊!”縣令怒道。

    雖然那縣令沒什麽作為,到底不是完全針對沐昭。

    陸蓮的確撒謊了,因此聽到那話不免有些擔憂。

    她連忙說道:“麻辣燙我那食肆的確有,不過極少,一般沒幾個人能嚐到,這事多半和我沒關係,請縣令老爺明查!”

    聞言,沐昭皺了皺眉頭,她連忙道:“雖然是極少,但也不代表他的老爹就沒吃那麻辣燙!”

    就算是極少,那也是有可能的,並不能排除。

    “你這刁民,給我跪下發言!”

    沐昭頓了頓,不服氣地跪在一邊,連帶安瑜璟也得在那跪著。

    陸蓮憤怒瞪著沐昭,發狠道:“你為什麽要牽扯我,害我被抓過來?”

    話出來,她絲毫沒有愧意,反而道:“我害你?若你沒幹什麽缺德事一身正氣,也不會怕這種情況吧?除非你……”

    除非她做了虧心事,心裏有鬼。

    “你胡說什麽?”

    她低吼著,顯然急中生亂。

    聞言,沐昭冷冷笑笑,“話說也不是我害你,是縣令他發覺你有嫌疑,才把你抓過來!”

    陸蓮咬牙切齒,“你……”

    偏生反駁不了什麽,便狠狠瞪著她。

    沐昭不怕被人瞪,倒氣得陸蓮牙齒咬得磕磕作響。

    不等陸蓮再說什麽,派去麻辣燙店鋪還有“來客”食肆的衙役回來了。

    之後送上了紙書,縣令打開一看,瞄了一眼,那刻神情略微複雜。

    他抬起頭看了沐昭一眼,又看了看陸蓮,最後才看向那兩個報官的人。

    縣令動了動他肥厚的嘴唇,喃喃著,才說道:“經檢查,麻辣燙店鋪的確幹淨,沒有不合格,理說並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說著,縣令摸了摸他的多層下巴,看向一旁站著的削瘦的師爺。

    “你說這事……”

    師爺頓了頓,回道:“‘來客’那的檢查,如何?”

    聞言,他又看了看紙書,神情顯得更為複雜。

    “自然也沒問題!”

    聽罷,陸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以為她就要死定了,誰知道還給了她一線生機。

    “縣令老爺,既然如此,那事就應該和民女沒關係了,可以放民女回去吧?”

    那道出的言語壓得柔弱又可憐,沐昭聽了扯了扯嘴角,偏偏那縣令就是個禁不住美色的,當即有些心軟了。

    他猶豫著要開口,沐昭連忙說道:“哪能這麽妄下斷言!”

    縣令狠狠看著沐昭,瞪了她一眼。

    “你這種語氣對誰說話呢?”

    沐昭癟了癟嘴,不敢反駁,就怕那縣令讓人打她板子。

    陸蓮聽沐昭的反駁,低著嗓音冷聲道:“你到底什麽意思?”

    她微微笑了笑,回道:“就是字麵意思,我可沒忘那李寒的事情!”

    說到底,極有可能是因為陸蓮用的那麻辣燙湯底不幹淨導致的。

    陸蓮未必不清楚。

    話出來,陸蓮微微一滯,她看著沐昭,臉上顯露一絲惶恐,可某刻,她又漸漸緩了下來,換了另一種語氣。

    “那又怎樣,你有證據嗎?有人證嗎?”

    沐昭頓了頓,被她道出的這番話怔住了,有些難以反駁。

    她的確知道陸蓮幹的那些事,但是陸蓮已經不賣麻辣燙了,她自然沒有剩下的麻辣燙湯底,至於李寒,也不在這。

    他定是和陸蓮斷了關係。

    就算李寒沒有,他們兩個人也不會表現互相認識,除非嚴刑逼供,但這是另外一種途徑,並不適用。

    畢竟陸蓮會說用武力製服,多半有受不住挨打選擇說謊的可能性。

    眼下,她沒有證據。

    別說證據,連個人證都沒有。

    沐昭正鬱悶著,便聽縣令發話了,“那暫且先緩緩!”

    說完,他又看向那報官的兩個人,問道:“你們倆能確定自己的老爹去了哪家店吃麻辣燙的嗎?”

    聞言,那兩人互相看了一眼。

    當即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幾秒,顯然不太清楚,但那刻又看了看沐昭,再看了看陸蓮,斟酌片刻,才緩緩抬頭。

    那婦女諾諾道:“縣令老爺,我記得是去了她家的麻辣燙!”

    說完,就伸出手指,指著沐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