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高嶺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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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高,微風拂開地上的塵土。
江衍沉聲“保護好她,不容有半分差池。”
吳影跪地抱拳“是,君上。”
作為江衍的下屬,隻聽令於他一人。遵守君上的吩咐是他的職責與本能。他飛身越至房簷之上,如同一尊雕塑屹立。
簡染方才歸來便被陷害,想必早有人心懷鬼胎。如今證據擺在明麵上,堂而皇之的將人帶走恐怕不能服眾。
況且,想要謀害她的人也尚未查出。讓她乖乖呆在牢裏不亂跑方為上乘之選。
第二日。
紫長老晨起,手拿木梳緩緩梳理白色長須,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魚尾紋深陷枯老的皮膚裏,像是幹裂的樹皮。幽幽歎了口氣“人,老了。”
說起這句話,腦子裏突然想起當年的素妖。他曾在她麵前感慨自己老了,那小姑娘笑眯眯的彎著眼,細細一笑“伯伯哪裏老了。別人都說男人四十一朵花,您今年四萬歲,那就是一朵高嶺之花!”
念此,下意識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父親,是想起什麽歡心的事兒嗎?”紫蓮進門行禮,“方才已經敲過門了,您未聽見。”
紫長老放下梳子,站起來整理了一下玄色散花長袍,“不過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罷了。”
紫蓮沒有接話,神情顯得有些焦急。光衝她安耐不住心性就徑直衝了進來,就可以看出她此刻心中藏著事準備呼之欲出。
不再拖泥帶水,開門見山道“父親,如今那妖女斷然不是素妖。當年妖魔大戰,魔主明明已經下令讓自己親生女兒作為犧牲品以換和平,所以那女人早就灰飛煙滅,不可能。。。”
“閉嘴。”紫長老表情凝重起來,狠狠瞪了眼她,嗬斥“老魔主有令,當年的事情不得再提!你不記得了?”
自然是記得的。當年得知此事的全部立下毒誓,若是敢再次提起便不得好死。
見紫蓮禁了聲,他又繼續訓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的那點小心思全都寫在臉上了。”
“我,我。”
紫蓮漲紅了臉,嘴硬說“我沒有喜歡君上。”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她喜歡江衍,更喜歡他的地位。若是有朝一日當上魔主夫人的地位,她也算是給紫家光耀門楣,日後父親在萬魔門的地位也將更加穩固,日後亦能扶持家弟,祝他登上光芒前途。
等她當上了魔主夫人,看誰敢說她是仗著紫長老的勢力為非作歹!
紫長老輕扯袖口,說話時胡須不斷抖動,“無論她是不是素妖,我都容不下的。日後魔主夫人的地位隻能是你。”
他的語氣異常堅定,立下誓言般。手掌拍上紫蓮的肩膀,狹長尖細的眸子眯成一條縫,語重心長“萬事有爹在呢。”
他們素家執掌萬魔門這麽多年,該是時候換主了。至於那個小侄女,,,本該逝世的人為何還要回來?
監牢裏歡聲笑語,四個獄卒在簡染牢房門口鋪好席子,八隻眼睛瞪成銅鈴,亮起好奇與期待的目光。
“然後呢?”牢頭迫不及待的提問。
簡染啃了口蘋果,慢悠悠的語調子故意在吊起其他人的興趣。
她說“後來啊,因為王母娘娘不同意牛郎織女在一起,所以兩位有情人隻能在每年的七月七見麵。因為隔著一條星河,所以每年那個時候便會有喜鵲飛往星河搭橋,讓牛郎織女見麵。”
瘦子擼起袖子,抹幹眼角沁出的淚珠子,嘴唇憋進嘴裏邊發出嗚嗚聲。
旁邊的女獄卒吸了吸鼻子,哽咽“沒出息,你個男子漢聽故事居然聽哭了。”睡著本能的摸了下自己的眼角。
濕潤一片。
她是這裏唯一一位女獄卒,名喚小青,旁邊坐著的男子同樣穿著黑色袍子,叫做霜年,一千年前落霜的時候生的。大大的帽子垂在腦殼上,遮住半張臉,隻能看見淺粉色的薄唇。
他兩是老相好了,自小便在萬魔山長大,繼承父輩職位堅守在此地。可以說這裏的四個人從來沒有去看過外麵的世界。
離開牢房的日子也是極少數。就連活了四萬歲的牢頭也沒有離遠過。據說他是因為夫人葬在此處,他守護大半輩子了。每當有人相邀出外閑逛,總是念叨著不能走遠,怕他家夫人忍受思念之苦。
看見幾人表情凝重,簡染連忙擺手,笑“不過是民間的一些神話愛情故事罷了,你們隻當聽,莫要再感傷。”
“可是牛郎織女一年隻能見上一麵,在那麽長的日子裏都要忍受相思之苦,嗚嗚,我好心疼。”小青聳了聳鼻子,眼角泛起淚花。
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霜年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聲音柔情似水“乖,我在。”
她撒嬌“嚶嚶嚶,你最好了。”
小青順勢往他懷裏一倒,捏住小拳頭錘他胸口。
“咳咳咳。”簡染看向屋頂,尷尬的咳了兩聲。
這兩人咋就開始秀恩愛了。
“回家去膩歪!”牢頭嘟起嘴不屑的哼了聲。
紫長老率兩位魔兵站在門口拐角處,竟然沒有一人發現。
他們沉浸在交談的喜悅中忘乎所以。
牆上鑲嵌著數盞古燈,幽藍色的燈光灑在紫長老溝壑萬千的側臉上,那雙老鷹似的眼睛死死釘在簡染臉上。
不知說到何事,簡染臉上漾起明媚純真的笑容,雙眸朦朧,氤氳淡淡水汽,雙頰染上桃花粉色,和抹了胭脂一般。
牢頭也笑出眼淚,哈哈捂著肚子趴在地上,直呼不行,“我這個老人家已經要笑死在這了。”
簡染問“老人家?您今年多大。”
“你猜。”
看他雖然胡子花白,頭頂也光禿禿的,但是表現出的是精神抖擻,精力充沛的模樣,笑起來更是聲如洪鍾,響徹雲霄。
一時間簡染也不敢猜測,於是隻笑不語。
“哈哈哈哈,老夫已經個四萬歲的老人兒了!怎麽樣啊,是不是看起來像個四千歲的小夥子?”
額,倒也不至於。
牢頭笑著笑著,音量慢慢降低失落下來,隨後歎了口氣,“人老了,笑著都能感覺到沒之前聲音響了。”
額,倒也不至於。這聲音簡直能響徹雲霄。
簡染眉眼帶笑,嘻嘻道“您哪裏老了。別人都說男人四十一朵花,您今年四萬歲,那就是一朵高嶺之花,珍貴著呢!”
站在暗處是紫長老身軀猛烈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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