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婆婆猛然想到什麽，眼底閃過光亮，她壓製心裏的希冀道：“夫人既然知道這種病，可有法子治好？”

    說起來，都是死去老頭子的錯。

    老頭子是個無甜不歡的性子，年輕的時候不知收斂，等到成親多年後一直沒孩子，才察覺身體有異樣，可惜為時已晚，太醫院隻說飲食上要清淡，調養多年後，終於有自己的孩子，老兩口高興得合不攏嘴。

    他們做夢都沒想到，這種病會遺傳，偏偏沒遺傳給孫子。

    孫婆婆沒少罵老頭子，自己作孽讓孫子跟著受罪，造孽啊。

    這些年為了給阿遠治病，一家人可謂是費盡心思，但凡有一點消息，都派人去請人，來來回回四五年，她們已經不抱希望。

    陸柒柒看到她眼中的希冀，很想說一句‘有’，可她不能騙對方：“沒有。”

    孫婆婆眼裏的希冀一點點破滅。

    她察覺到對方情緒的變化，到底於心不忍：“這種病雖不能根治，卻能控製，若是能控製得好，活到百歲不成問題。”

    “真的？”孫婆婆眼裏的光亮跳動。

    都說南陽侯世子成親後，病病殃殃的身子突然好轉，更有傳言，南陽侯世子妃會醫術。

    陸柒柒溫柔地摸著阿遠的頭，笑道：“我和阿遠有緣，算是給你的見麵禮，日後你的飲食起居都有我負責。”

    “姐姐，我日後的飯食都由你親自做嗎？”阿遠眨眨眼睛。

    孫婆婆又氣又好笑，她在擔心他的生死，他卻在想吃的。

    “有可能。”陸柒柒狡黠的眸子閃著光亮。

    孫婆婆看著兩人親熱的玩耍，眼中的情緒多起來。不過對方是有意還是無意，阿遠開心最重要。

    至於其他，那是男人的事，他們自己想辦法——

    今日，是鄭祭酒和福陽長公主舉辦賞菊宴的日子，山莊外馬車絡繹不絕。國子監的學生們不敢僭越，都自覺地進了鄭祭酒的莊子。

    福陽長公主莊子的管事見了忍不住搖頭，老迂腐帶出來的小迂腐，兩家為何要一起舉辦，還不是為了彌補選妃宴。

    幾位皇子接連出事，皇後原本定的選妃宴不得不無限期推遲。

    皇後知曉各家的心思，便找福陽長公主商議，借著重陽節的機會，讓京中的男女相看，也算是變相的彌補。

    福陽長公主想來想去便將注意打到鄭祭酒身上。他每年都會在重陽節前後邀請學生來莊子上吟詩作對，且兩家的莊子相鄰，不如一起也合了皇後的心思。

    得到鄭祭酒首肯後，兩家的管事商量將宴會擺在福陽長公主的莊子上，邀請函上都已寫明，偏偏國子監的那些小迂腐非要等著鄭祭酒一起過來。

    難道還怕走丟？

    管事搖搖頭，吩咐門口的人機靈點，轉身察看廚房。

    女眷這邊可沒那麽多拘束，既能在長公主麵前露臉，還能見到國子監的學生，一舉兩得，都早早地過來。

    菊園旁邊就是福陽長公主的住處，離菊園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八角亭，正好能看到滿園的菊花。

    亭內早已經被裝點過，地上鋪著褐色的毛皮氈子，上麵擺著時令的瓜果和點心，容納二十餘人的亭子被幾個茶幾隔開，供三五個小姐妹說悄悄話。

    亭子外高挑入天際的粱角上掛著幾串風鈴，微風吹過風鈴叮當作響和半透明的紗簾相得益彰，別有一番風味。

    福陽長公主沒有女兒，高家大房嫡女高南煙受姑姑所托，照顧同齡的姑娘。

    她帶著一群人入涼亭後，眾人落座。

    平日眾人都參加宴會，相互都認識，唯獨有兩個人臉生。

    韓明月帶來的兩位姑娘似乎很緊張，安靜地坐在她身邊，旁人相互打招呼的時候，她們安安靜靜地看著，待有人打量時，便強扯出一抹笑。

    “念兮，別害怕，她們都是各府的姑娘，日後會時常見到。”韓明月受陸柒柒所托帶著陸家二房的兩位姑娘參加宴會。

    自陸柒柒救了韓明月後，兩人關係日漸親昵。平日有時間便約出來喝茶，不過，陸柒柒已嫁人，韓明月還待字閨中，不能像閨閣女子那般隨時見麵。

    她低聲地和陸念兮介紹：“那邊和高家小姐說話的，是申家三房大少爺庶女，旁邊那個容貌秀麗的是皇後的親侄女章婧菲，那邊吃東西的姑娘，是戶部尚書家嫡女……”

    陸念兮和陸念思認真地聽著，唯恐落下哪位。

    三日前，陸姐姐派人送來請柬，讓她們跟著韓家姑娘參加長公主府的宴會。兩人既興奮又害怕，離開京城多年，陸家二房早已脫離京城圈子，如今回來，本不指望能再回去，沒想到參加的第一場宴會就是長公主府。

    起點太高，讓兩姐妹慌。

    這三天，兩人沒日沒夜地學習規矩禮儀，如何應對姑娘間的往來。

    陸博文才華淵博，兩個在看書寫字上不落人後，至於女紅也能拿得出手，其他……

    韓明月還在繼續介紹：“她們不是老虎，隻要留意些很好相處，不過有兩個人不能得罪。”

    她用眼角點了點正位上的人：“長公主的侄女高南煙和申家的庶女申曼青。”

    陸念兮低聲問道：“申家？可是陸姐姐婆婆家？”

    “是，不過申曼青是申家三房的庶女，申家三房男多女少，申家大老爺有兩子一女，對這位庶女的女兒很寵愛。平日囂張跋扈，沒少得罪人，不過申家老太爺聽說要如內閣，京城人更不敢得罪。”

    陸念兮握住妹妹的手：“多謝韓姑娘，這次若不是有你在，我們姐們恐怕會出醜。”

    韓明月不在意揮揮手：“我與世子妃交好她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不必多禮。”

    “對了，世子妃一會兒過來嗎？也不知道她傷好了沒有。”

    “姐姐說會過來，不過要晚些。”

    “來就好，許久不見，我怕都不認得她。”

    韓明月性子直說，說話風趣幽默，三人說說笑笑，兩人懸著的心很快放下。

    “韓錘子，好久不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