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博年聞言，臉色瞬間沉下來，看向趙姨娘問道：“雪兒可是真的？”

    趙姨娘放下茶盞，用帕子擦擦嘴角，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這事說起來也怪我，韓嬤嬤到的時候我正在屋裏休息，荷葉陪著她，等我醒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去了柒柒院子。老爺知道世子爺特別護短，柒柒還受著傷要靜養……”

    “等我到的時候，韓嬤嬤被雪燕攆出來，聽說五丫頭臉色煞白，妾身想著不能讓世子誤會，便先進屋安撫柒柒……後來說起老爺的事，就沒細問。”

    這話聽起來沒大錯，可細琢磨下來就能聽出別的味來。

    韓嬤嬤自視甚高，主子都沒見到就直奔世子妃院子。

    出了事不稟報在場的趙姨娘反倒回來解釋給陶氏。

    韓嬤嬤卻是說了什麽惹惱世子妃，要不然也不會被人攆出來。

    ……

    趙姨娘沒說什麽卻什麽都說了。

    韓嬤嬤也是老狐狸，哪裏聽不出趙姨娘的言外之意。是她大意了，沒想到平日順溜的姨娘，突然變得伶牙俐齒起來。

    偏偏她說的這些又事實。

    好在當時沒有外人在場，她怎麽圓都可以。

    韓嬤嬤腦子飛快旋轉，身邊的陶氏也沒閑著，她冷笑一聲，果然是個壞胚，來這招，也不看看她是誰。

    “妹妹這話可要說清楚，你這一波三折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是真的。”

    “荷葉是我身邊的人，我信她。”郭老夫人最瞧不上陶氏那矯揉造作的樣子，沉聲看著荷葉道：“你照實說。”

    荷葉有老夫人撐腰，自然什麽都不怕，便將發生的一切都說出來：“老夫人，奴婢不忘您的交代，時刻關注五姑娘院子的動靜，當看到韓嬤嬤被攆出來，便尋了半夏姐姐打聽情況。”

    “沒想到韓嬤嬤不但不敬五姑娘，還威脅世子妃，這要是讓世子爺知道，肯定和老爺產生嫌隙。”

    “好啊，這就是陶家教出來的老人。別的本事沒有，挑撥離間倒是把好手，你也瞧瞧自己的身份，呸，還敢威脅五丫頭。”郭老夫人聽到韓嬤嬤扯自己兒子做大旗就氣得磨牙，讓陶氏身邊的人去就是為了給兒子留麵子，現在倒好，直接把人賣了。

    賣了能得臉也行，偏偏還將人得罪。

    若世子爺誤會是老大派人給五丫頭添堵，別說提拔，現在的仕途都保不住。

    郭老夫人的潑辣勁竄上來，對著韓嬤嬤指桑罵槐道：“你算什麽東西，見了世子妃都不行禮，還敢說是老大讓你來的。平日裏狗仗人勢就罷了，我心眼好，不與你計較，到了人家的地盤也敢叫囂，還扯上老大的麵子，真當自己是十八的黃花大姑娘，誰都稀罕，呸，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東西。”

    這話說得連陸博年聽了都覺得刺耳更何況陶氏。她氣得五髒六腑冒煙，奈何對方是長輩，她不敢當著陸博年的麵放肆，隻能委屈地向對方哭訴：“老爺，您聽聽老夫人說的什麽話，明明是五丫頭用身份壓人，怎麽就成了不敬主子。我看就是對方故意刁難……”

    “故意刁難怎麽啦，有本事你也刁難她。”陸博年聽得腦袋疼，最後一點鬧心消失，惱怒地看著陶氏：“去之前我怎麽說的，不能得罪五丫頭，可結果呢……她不過是個奴才，跪拜一品夫人還委屈她不成？”

    陶氏自嫁過來後便受陸博年寵愛，後來生了庶長子更是囂張，哪裏被陸博年這般訓斥過。她一時沒了反應，定在原地。

    趙姨娘淡然地喝著茶，仿佛周遭的事都與她無關。在兩方爭執不休的時候，她優雅地擦了擦嘴角，柔荑落在陸博年手上：“老爺，您別生氣。這件事也怪我，隻想著老爺的前程，忽略了嬤嬤。好在柒柒心疼您，倒是給了準話。”

    陸博年暴躁的情緒，瞬間安撫：“真的，柒柒怎麽說。”

    趙姨娘端起茶遞給焦急的陸博年，緩緩道：“柒柒說讓老爺先將心思放在政務上，讓別人看到你的態度，這樣她才好和世子說提拔的事。”

    “您現在是世子的嶽丈多少雙眼睛盯著，若被人提出態度不端，或者根本沒有政績，突然被提拔反倒害了您。”

    “您也知道衙門那些人，眼紅的很，您如今在穀底他們都恨不得踩上兩腳，若知道您仗著世子也的庇護升官，指不定會鬧到聖上麵前，得不償失。”

    陸博年聞言，眉心緊皺，臉上露出失望：“我一個編修能有什麽政績。”

    不過其他幾位編修確實曾流露過羨慕，想想若自己真的被提拔，他們還真有可能搞小動作。

    趙姨娘耐心地解釋：“官不在大小，幹好本職工作讓別人挑不出毛病，等到機會成熟，世子再開口，老爺順理成章高升。”

    郭老夫人聽後撇撇嘴，不屑道：“世子就是提拔，他們還能打上門。”

    什麽政績，還不是不願意開口。

    陶氏被陸博年教訓後閉嘴，這會兒不敢開口，唯恐錯上加錯。

    趙姨娘笑笑：“小人常有，老爺現在身份特殊，隻要世子一日得聖顏，老爺的仕途就有希望，若貿然提拔，讓聖上不悅……”

    陸博年沉思，想想也對，總要讓外人挑不出毛病才好。他抬頭看向趙姨娘：“柒柒說得對，下次你去探望柒柒，讓她轉告世子，定不會讓他失望。”

    “自然，陸家是柒柒的娘家，她若在婆家受氣，還指望老爺呢。”

    這話說到陸博年的心坎上，原本有些憂慮的心瞬間舒爽。

    郭老夫人不懂朝堂上的彎彎繞繞，不過最後一句話她很讚同：“五丫頭知道就好，都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陶氏看著趙姨娘幾句話就將兩人俘獲，手中的帕子擰成麻花。

    趙雪，你給我等著。

    趙姨娘見陸博年不再追問，心裏冷笑，隨便找了個借口扶著丫頭回雪封苑。

    路上藍衣低聲問道：“姨娘，姑娘該不會真要幫老爺吧？”

    自雪燕四人離開後，她被調到趙姨身邊，如今已經半年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