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言坐在前座，回頭睨了睨老高。
    後者戴著墨鏡，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不過從他緊緊抿著的唇瓣上，不難看出他定然是神色難看。
    晉言見狀，故意揶揄道：“老高，你可是京都有名的情報王，不會換了個地方你就水土不服了吧？”
    話音才落，晉言的椅子被老高狠狠踹了一腳。
    晉言一時不防備，身子都猛地向上顛簸幾下。
    他不悅地別過頭，剜了老高一眼。
    後者將車窗搖起了幾分，抬手指了指療養院大門的方向：“你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晉言的特長從來都不在盯梢。
    此刻聽到老高這麽說，他微緊眉頭，又往車外看了兩眼，卻什麽都沒有看到，索性不解地回望向老高，略微搖搖頭。
    “這些來療養院接老人回去的年輕人一個個都神色冷漠，偶然有幾個露出笑容的，也多少有些扭扭捏捏。”
    “他們如果真的是來接自己的父母回去，為什麽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聽到老高的分析，晉言也不由自主地搖下車窗，重新看向車窗外。
    方才沒有老高的分析，他絲毫沒有看出任何不妥。
    現在聽了老高的話，再去看那些車主，晉言的確發現，那些人的臉上冷漠異常，沒有絲毫笑意。
    晉言一手撐在前座，猛然別過頭看向老高，滿臉驚愕：“可以啊老高，這都能看出來。”
    老高麵無波瀾，並未因為晉言的話有任何變化，依舊擰著眉心盯著車外。
    有了這一遭，晉言算是對老高徹底服氣了。
    他接著問道：“那你說這是因為什麽？不過既然可以把老人送到療養院來，他們的家庭關係不和睦好像也很正常。”
    老高麵無波瀾，一手撐在下巴上，微微搖頭：“一家兩家的確很正常，可要是家家如此就不正常了。”
    “除非……”
    老高沉默了幾秒，忽然露出了然於心的神色，笑著望向晉言：“除非這裏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們的親生父母。”
    晉言被老高跳躍性的思維惹得有些不知所以。
    他擰著眉心，一手指著車外，頓了幾秒又挪回車內，嘴裏還在重複老高的話：“不是親生父母，你是說？”
    “他們壓根就是療養院請來的演員！或者，根本就是療養院的人。”
    老高思索了幾秒，更加堅定地點了點頭：“對！一定如此。”
    老高倒是明白了所有事情，可晉言卻愈發糊塗。
    見他一臉茫然，老高索性湊到晉言麵前，低聲問道：“你還記得消息裏說，外婆最後一次出現就是在療養院嗎？後來，就再也沒有外婆的消息了？”
    晉言點了點頭。
    在來國之前，晉言將所有有關外婆的消息都仔細篩查了一遍，所有有關外婆的消息都隻停留在療養院之前。
    自從外婆進入療養院之後，就像是人間消失，從此以後再也沒有露過麵，沒有任何蹤跡。
    老高神秘莫測地點著頭：“也就是說，外婆很有可能一直被林振成軟禁在療養院。”
    “而林振成為了防止外麵的人進去，索性便讓療養院變成一個他自己的基地，裏麵都是他安排好的人。”
    “如此一來，外婆被關在這裏就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
    雖然老高分析得頭頭是道，可晉言卻覺得實在是不可思議。
    林振成要想軟禁薛娥辦法有的是。
    他大可不必萬裏迢迢地將薛娥送到國，然後又專門修建一個養老院，還要保證養老院內上到工作人員，下到所有入住的老人都是自己人。
    他為何要這樣做？
    如此費盡心機，林振成又能得到什麽呢？
    見晉言一臉茫然不確信地盯著自己，老高往座椅背上一靠，雙手環繞在身前，臉上的神色愈發高深莫測起來。
    “林振成能這麽做，證明外婆背後一定有巨大的利益。否則，他不至於如此。”
    晉言的確聽聿紹白提起，薛娥名下有不少財產，可是有一多半已經給了她的女兒，也就是林念初的母親。
    林念初母親過世之後，那些財產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林振成手中。
    另外一些的確依舊在薛娥名下。
    聽聞是薛娥想要留著給外孫女林念初的。
    若說是為了薛娥名下的那些財產，林振成的確有可能大費心機。
    可動用了這麽多人力物力，難道薛娥名下的那些財產數目之大值得如此大動幹戈？
    老高似乎是看出了晉言心中所思，他半眯著眼睛，搭在下巴上的手輕輕摩挲著，若有所思地說道：“或許外婆手裏掌握著什麽對於林振成而言至關重要的消息。”
    “為了能夠得到這個消息，林振成不得已而為之，隻能如此。”
    老高是做情報出身，對他而言，沒有什麽東西比消息更加值錢。
    可對於晉言而言，卻實在想不通有什麽消息值得一人如此大費周章？
    兩人正想著，忽然窗外的陽光被一人擋住。
    緊接著便聽窗戶上響起咚咚的聲音。
    晉言一愣，轉頭看去，卻見武錚一手搭在眉骨上，正半低著身子，好奇地往車內瞧。
    車窗戶上都上了反光紙，從外麵看不到裏麵。
    裏麵看外麵倒是清清楚楚。
    武錚早就知道車內坐著什麽人，此刻似乎也感受到了晉言正盯著他。
    武錚一手遮擋著自己的眼睛，一手對晉言揮動兩下。
    晉言心中一沉，低聲道：“他怎麽在這裏？”
    說著，晉言讓老高坐著別動，自己則推門下了車。
    武錚就勢探出身子，想要看清楚後座的人，卻被晉言一個側身擋住了視線。
    與此同時，晉言還順帶著關上車門。
    他和武錚對麵而立，眼神淡然，上下掃視了武錚一圈：“你怎麽在這裏？”
    晉言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環繞四周。
    他知道武錚是靳翊謙的貼身秘書，既然武錚在這裏，按道理靳翊謙應該就在附近。
    看出他的想法，武錚悠悠地道：“別看了，少爺沒有來。”
    晉言收回視線，盯著武錚。
    “你不是應該在裴家保護少夫人嗎？怎麽在這裏？”武錚反客為主，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