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言掛斷電話再度回到老高身邊。
    後者已經放大了畫麵，把電腦推到晉言麵前：“你看看還有什麽問題嗎。”
    晉言微擰眉心，探頭過去看了看，看到畫麵裏的人，沉聲道：“這個人在林振成身邊很多年了，我一會兒把這件事情告訴小姐。”
    老高側眼睥睨晉言一圈，覺得晉言接完電話回來似乎有些奇怪，卻也說不出到底是哪裏奇怪。
    晉言似乎感受到了老高的目光，索性不回頭，假意正盯著屏幕仔細研究。
    眼瞧著晉言不再說話，老高也收斂情緒，不去多問：“既然小姐已經知道療養院是林振成的，那這些人中即便是有林振成的手下，小姐也應該早就有心裏準備。”
    “你就算是去說了，有什麽用呢？”
    久久不見晉言回話，老高不解地別過頭，卻見晉言擰著眉心，右手撐在下巴上，手指在下巴上輕輕滑動，不知在想什麽。
    “晉言？”老高沉聲喚著。
    晉言打了個激靈，一下子別過頭，茫然慌亂地望著老高。
    兩人四目相對許久，晉言才慌慌張張地道：“我現在就去告訴小姐。”
    說完，他起身就往外走去。
    才走到門口，便聽老高沉聲道：“晉言？”
    晉言停住腳步，忙亂地回頭看向老高。
    老高指了指電腦，微擰著眉心：“電腦。”
    晉言恍然大悟，答應一聲，快步退回桌邊。
    拿到電腦的時候因為不注意腳下，還險些被桌子絆倒。
    看著晉言忙忙亂亂的樣子，老高愈發覺得奇怪，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需要多多注意晉言接下來在裴家的一舉一動。
    林念初還沒有睡，床頭的燈開著，從門縫之中灑了出來。
    晉言站在門外，穿過門縫定定地望著坐在床上正在翻看書籍的林念初。
    聿紹白的話還在耳邊不住回響：你怕什麽？即便是裴少清真的對初兒做了什麽，以後還有我照顧初兒！
    晉言猶豫再三，做了個深長的呼吸，本想進去，最終卻難以下定決心，轉身又往後退去。
    “是晉言嗎？”倒是房間內的林念初聽到動靜，放下手裏的書，側著腦袋，看向門外，低聲問道。
    這一次晉言躲無可躲，隻能硬著頭皮進了房間。
    “小姐。”
    晉言站在門邊，雙手握著電腦，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我……我和老高看了療養院的監控視頻，有新發現，小姐您要不要看一看？”
    林念初隨手拉過搭在床邊的外衣，就勢套在身上，下床走到床邊放著的小茶幾邊。
    平時晉言有什麽話要說，都會坐在茶幾邊，兩人圍在一起討論。
    可是現在，晉言卻一直不發一言地站在門邊，即便是看到林念初已經坐在桌邊，卻依舊沒有挪動腳步。
    林念初頓了好一會兒，不解地看向他：“怎麽了？過來說啊。”
    晉言猶豫再三，終於走到圓桌邊。
    他把電腦放在桌上，右手卻不安的揣在兜裏。
    衣服兜裏那隻白色的藥片被紙包著。
    這種藥片的藥效極重，隻要用手指掐下一點，放進林念初的水杯裏，聿紹白想要的結果就可以出現。..
    可是，晉言跟隨林念初多年，明麵上他們是主仆。
    晉言受命貼身保護林念初，可實際上這麽多年相處，林念初在晉言心中早就變成了一家人。
    他甚至有時候覺得林念初像是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若是有可能，晉言最不想傷害的人便是林念初。
    可他從小就是聿家養大。
    他早已經習慣了對聿紹白言聽計從。
    對聿紹白布置給自己的任務，晉言從來都隻有服從二字。
    就在晉言內心做著鬥爭，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林念初已經看完了電腦裏的照片。
    因為照片是特意放大，加上老高調整了照片的清晰度，林念初一眼就看得出那個人的確是林振成的手下。
    她和老高預想地一樣，不解地別過頭，望向晉言：“療養院是林振成開的，他的手下出現在療養院也很正常。”
    “何況我在離開療養院的時候就已經聽到，這些人是從京都過來的，這有什麽問題嗎？”
    晉言心煩意亂，根本無暇顧及分析這些東西。
    他隻覺得手裏的藥片似乎有千斤重。
    別過頭，對上林念初茫然的眼神，他心中愈發不是滋味。
    許久，晉言才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可能是因為我剛剛到國，對很多事情還不熟悉，有一點草木皆兵。”
    想到晉言今天在車上關心自己有沒有在療養院遇到其他人的樣子，林念初愈發覺得奇怪。
    “晉言，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聽聞此話，晉言霍地站起身，下意識後退兩步，連連搖頭。
    林念初半眯著眼睛，銳利的眼神在晉言的身上來回遊走。
    後者心生畏懼，頓了幾秒，忙道：“小姐，時間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我和老高會繼續查看療養院的監控。”
    說完，晉言快步走到長桌邊，倒了一杯水，迅速掐下藥片，扔進水中。
    藥片入水不過幾秒的功夫，立即化出一片水霧。
    水霧在水杯裏慢慢頂起，最後逐漸消失不見，藥片已經在水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晉言做了幾個深長的呼吸，才轉身端著水杯來到桌邊。
    他把水杯放在圓桌上，往林念初麵前推進幾分，壓低聲音：“小姐，喝水。”
    林念初半仰著頭，狐疑地盯著晉言。
    直覺告訴林念初，晉言的行為實在過於反常。
    可他們多年相處，林念初對晉言的信任卻擊敗了一切懷疑。
    她笑著接過晉言地給自己的水杯：“晉言，這裏雖然是國，不過現在有了裴少爺的支持，你們做事也可以放鬆一點。”
    “你不用繃得這麽緊。”
    “等到這次事情結束，回去之後，我會想想辦法，讓聿紹白放你離開聿家，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小姐……”
    晉言剛想說話，林念初已經仰起頭，咕咚咕咚，兩口喝完了杯子裏的水。
    她放下水杯，抬眼看向晉言：“怎麽了？”
    後者一時啞然，不發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