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倦不敢確定，隻好試探性的開口：“師兄……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也沒有說謊，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先想辦法上去了？”

    “我怎麽知道你沒有說謊？”折厭停下笑，舌頭若有似無的舔過蘇倦的脖子：“說一說吧，你為什麽心悅我？”

    “因為……師兄長得好看，還很厲害，我沒上山之前就已經聽說了，淨慈寺來了一位謫仙般的小菩薩，所以，什麽狗男人，為什麽被情所困，都是騙人的，我上山唯一目的，就是師兄。”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蘇倦也幹脆豁出去了。

    反正，她沒說謊。

    她上山的唯一目的，的確就是折厭，她也的確在意他。

    隻是此在意非必在意而已。

    “哈，你就這麽心悅我？”折厭說著，清澈和煦的眸底又便閃過了一抹突兀的邪惡：“那……如果我並非你想象之中的那個樣子，也並非他們口中謫仙般的小菩薩，而是吃人的惡鬼，你還會心悅我嗎？”

    吃人的惡鬼？

    那不是渡世嗎？

    折厭為什麽會突然這麽說，難道……

    蘇倦迅速定了定心神：“師兄這話說的，難道你還做過什麽壞事嗎？”

    “壞事我做得多了。”折厭把頭靠在蘇倦的肩膀上，淡淡說道。

    那語氣，就好比在說今天的天氣一樣平靜。

    蘇倦抿了抿唇：“那……在淨慈寺呢？師兄可有在淨慈寺裏幹過壞事？”

    她知道，折厭這麽聰明，有些話她一旦問出口，就一定會被懷疑。

    但……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折厭都已經把話題拋出來了，她又怎麽能不順勢接下呢？

    想要弄清楚折厭和渡世的關係，想要弄清楚那些人的死究竟和折厭有沒有關係，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哪怕冒著被懷疑，甚至是會被殺的風險，她都不能放棄。

    亦或者說，是不甘心放棄。

    “師妹這話似乎意有所指。”折厭的薄唇輕輕勾起一抹弧度：“師妹……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他的聲音本就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如今又混在山風裏，更添幾分縹緲。

    蘇倦隻覺得心跳如鼓，緊張的舔了下小虎牙，才終是豁出去般開口道：“我那天晚上睡不著，便起來到處走走，沒想到經過大殿的時候，卻聞到了一股血腥味……這件事，與師兄有關係嗎？”

    折厭是個聰明人，而跟聰明人說話最好的一點，就是有些話不需要說的太清楚，對方就能明白。

    果然，折厭聽見這話，又是抑製不住的笑了出聲：“若與我有關呢？你是否還心悅於我？”

    “……”

    其實，這麽多天以來，她一直都沒想好如果這件事情跟折厭有關係，她應該怎麽做。

    畢竟不管折厭從前有多狠，他殺的，都是該死的人。

    他的手上從來沒有染過無辜人的血。

    所以她也一直不覺得他這麽做有什麽問題。

    不過都是為了自保，為了可以活下去而已。

    但現在，他變厲害了，卻也去傷害無辜的人。

    那……

    現在的他和從前那些欺負他的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蘇倦還在猶豫應該怎麽回答，折厭卻已經沒有耐心了，隻聽他低聲一笑，連聲音裏都帶著幾分叫人驚悚的瘋狂：“是不是……該死？”

    “不是！”蘇倦脫口而出。

    這是她的心裏話，不經過任何思考的心裏話。

    事實就是，不管折厭做了什麽，在她心裏，她都不希望他死。

    而最重要的是，剛才折厭的反應，也讓她瞬間清醒了。

    開玩笑，現在這種情況，她怎麽想重要嗎？

    不，不重要。

    現在最重要的是安撫好這個小變態，讓他乖乖聽話，別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想到這，蘇倦便又趕緊接了下去：“我相信師兄，就算這件事情真和師兄有關，也一定情有可原，所以，師兄不該死。”

    她這話，雖然是為了求生，可對折厭的效果卻異常的好。

    隻見他周身瘋狂的氣息迅速褪去，又歪了歪頭，若有所思的開口：“讓我想想，你剛才還誇了我什麽，對了，你還誇我厲害，還誇我好看對吧？”

    “……”完了。

    蘇倦心底快速騰起一抹不祥的預感。

    而不等她多說，折厭含笑的聲音便又傳來了：“你說，我要是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去，是不是不死也半殘了？”

    “師……師兄，你千萬別做傻事啊。”蘇倦欲哭無淚。

    隻覺得這小變態也太難哄了。

    怎麽誇也不行，不誇也不行。

    還動不動就拿自己的性命威脅她。

    這……

    “傻事？這怎麽能是傻事呢？我不過是發自真心的想知道，如果我真從這裏摔下去，人也殘了，臉也毀了，落得個血肉模糊，不人不鬼的模樣，你還會心悅我嗎？”

    折厭側過頭，溫熱的薄唇輕輕的貼在蘇倦的脖子上：“如果這副皮囊壞掉了，你還能像如今這樣對我好，心悅我，對我不離不棄嗎？”

    還是會像那些認為他是災星的人一樣，怕他，厭惡他，甚至想要殺了他？

    他的聲音明明很輕，也一如既往的平靜。

    可不知道為什麽，蘇倦就是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期待和乞求。

    乞求？

    這絕不是折厭該出現的情緒。

    一定是她被這山風吹太久，都吹出幻覺了。

    蘇倦快速在心底否認了這種可能性，卻還是忍不住心軟，抱著折厭的雙手也隨即更緊了幾分：“我會，不管你是什麽樣的，美也好，醜也好，厲害也好，不厲害也好，我都會心悅你。”

    畢竟，她隻是想把債還清，又不是想跟他成親。

    他是醜是美，是厲害還是不厲害，都沒關係。

    甚至，她更希望折厭能平庸一點，這樣她還起債來也能更容易一點。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莫名其妙的在半山腰上掛了半天。

    她都快被吹成鬼幹了。

    “好，這可是你說的，蘇倦，你記住，這便是你給我的諾言，若有一日你敢違背此諾，我定親手讓你知道什麽叫做後悔。”

    折厭的唇角快速漾起一抹極致燦爛的笑容，像極了終於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

    而就在蘇倦鬆了口氣，以為自己終於得救了的時候，折厭突然猛地抽出了插在岩石裏的長劍，帶著她迅速墜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