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心疼他的那一瞬間，他突然覺得這段記憶或許也不是完全的無用和不好。

    至少，它還能讓她心疼他。

    心疼的話，應該就會在他身邊多留一會吧？

    不，不對，不止是多留一會。

    從前他沒有能力留住她，但現在……他絕對不會再讓她留任何機會拋棄他了。

    他的玩具，必須是他的，也隻能是他的。

    蘇倦自然不知道折厭心裏在想些什麽，隻是小心翼翼的斟酌著，應該怎麽問這件事情。

    但不等她想到好主意，折厭便率先問道了：“喝嗎？”

    “……”她不嫌棄折厭的血，但這也不代表她就能喝他的血。

    蘇倦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而折厭握著她腳踝的手也突然緊了幾分：“不想喝？”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溫柔，就像是在問蘇倦吃飯了沒有，可蘇倦卻明白，他話裏隱藏的真正意思其實是……

    你嫌棄我？

    蘇倦嚇得趕緊擺手：“不是不想喝，是……舍不得喝。”

    “舍不得喝？”折厭歪了歪頭，顯然是不理解蘇倦這話的意思。

    蘇倦點了點頭：“嗯，心悅一個人，是肯定不會想傷害他，更不會想喝他的血。”

    折厭思考了一會，這才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的確，那些想剝我皮，吃我肉，喝我血的人，沒有一個是心悅我的，他們都巴不得我趕緊死。”

    “他們？”蘇倦的心底暗驚。

    一直以來，折厭的處境都不是很好，也總是被旁人欺負，這一點她是知道的。

    可巴不得他趕緊死……

    蘇倦還想再問，但折厭似乎對這個話題並沒有太大的興趣，隻是輕嗯了一聲，就摸出刀，毫不留情的朝自己的手腕劃了下去。

    猩紅的血液頓時如泉湧出，嚇得蘇倦立刻驚呼出聲：“你做什麽？”

    “如果有其他人想傷害我，那我一定會在他們動手之前先把他們給殺了，但你不同……我可以為你了，傷害我自己。”折厭將滴血的手腕放到蘇倦嘴邊，這才溫柔的勾起唇角：“喝吧，不要客氣。”

    “……”蘇倦隻覺得一顆心髒劇烈跳動，聲音大得幾乎撞破她的耳膜。

    但你不同，我可以為你了，傷害我自己？

    這真的是折厭說出來的話嗎？

    真的是折厭對她說的嗎？

    真的……不是夢，也不是幻覺嗎？

    蘇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折厭卻隻是似笑非笑的歪了歪頭：“你在發什麽呆？再不喝，我的血可就流幹了。”

    “喝！”蘇倦被折厭的聲音拉回神，慌忙答道，小嘴也跟著湊了過去。

    開玩笑。

    這麽珍貴的血怎麽能浪費？

    和想象之中的不一樣，她原以為，人血應該是比較鹹，帶著點鐵鏽的味道。

    可當折厭的血液真正湧入她口腔，從她舌尖流過的時候，她才發現……

    竟然是這麽的美味，這麽的濃鬱香甜。

    勝過她吃過的所有東西。

    那一瞬間，蘇倦就像失去了理智，一口一口不斷的吮吸著，仿佛永遠也不會疲憊，永遠也不會滿足。

    “好了。”可就在這時候，折厭突然抽開了被她含在嘴裏的手腕。

    “嗯？”蘇倦迷茫抬頭，雙眼濕漉漉的，顯然是還沒從食欲中找回理智。

    見她這模樣，折厭的喉頭也不由一緊。

    好似有無數的螞蟻在他的喉嚨裏爬，癢得難受，隻有咬一下蘇倦才能緩解症狀。

    但理智告訴他，現在還不是讓蘇倦發現他身份的時候，所以……

    折厭有些不甘心的抿了下唇，卻還是將心底的欲念忍了下去，溫柔地解釋道：“再喝下去你就該上癮了。”

    “上癮？”緩了一會，蘇倦的雙眼終於清明了一些。

    “嗯，一旦上癮，你就永遠也不能離開我了。”燭火被山風吹得忽明忽暗，折厭掩在其中，笑得溫柔如斯卻又詭異似魔。

    他當然想讓他的小玩具對他上癮，然後永遠也離不開他了，這樣，他就再也不用擔心會被她拋棄了。

    但……

    小玩具也是有脾氣的，得慢慢來。

    要是一下子把她嚇跑了，還得花心思抓回來，得不償失。

    一旦上癮，你就永遠也不能離開我了？

    聽到這話，蘇倦瞬間就徹底清醒了，連小心髒都跟著砰砰跳了兩下。

    永遠不能離開折厭？

    不行！

    絕對不行！

    她可是要飛升成仙的鬼。

    怎麽能被情愛絆住……

    等等。

    情愛？

    她和折厭之間明明是最單純的債主和還債人的關係，哪來的情愛？

    蘇倦啊蘇倦，你到底在亂想些什麽？！

    蘇倦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頭。

    而這個動作被折厭看在眼裏，還以為她是皺眉永遠不能離開他，一顆心頓時就冷了下去。

    嗬。

    一邊說心悅他，一邊又想離開他。

    果然是個小騙子。

    不過，喝了他的血，還想走？

    世界上沒有那麽好事！

    察覺折厭臉上的笑容逐漸溫柔，蘇倦也終於意識到自己遲疑了太久，容易引起折厭的不滿。

    趕緊自救：“原來是這樣，幸好師兄剛才及時叫停我。”

    “幸好？”折厭的唇色如蜜，說出來的話更是綺麗溫柔。

    可不知道為什麽，那一瞬間，蘇倦突然覺得他的聲音就像削骨割肉的利刃，仿佛她隻要敢答錯一句，那便是死路一條。

    蘇倦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這才小心翼翼的答道：“肯定啊，師兄是人，我是鬼，我怎麽能對師兄的血上癮？這種有可能傷害到師兄的事情，我是絕不願意做的。”

    小騙子。

    折厭一點都不相信蘇倦的鬼話，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伸手幫她理了理身上的外袍：“天亮以後還有正事要辦，早點休息吧。”

    “好。”

    或許是他隱藏的太好，連蘇倦都沒有察覺到不對。

    還以為這一關是真的過了，暗暗在心底鬆了口氣，便重新躺了回去。

    雖說她是鬼，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覺也沒關係，但她今天實在是太累了。

    所以才躺下去沒多久，就沉沉的睡了過去，安靜的像一具屍體。

    而她沒發現的是，就在她睡過去的同時，坐在一旁燭火裏的人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透出一股與他本身溫柔氣質完全不符合的放浪形骸。(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