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個小心思都能被他看穿，被他猜透，被他掌握。

    他有時候都想不明白，到底是他真的那麽厲害，可以看穿人心，預知一切。

    還是這小蠢貓在他麵前真的毫不設防，將內心完全剖開給他看呢？

    折厭沒有回答蘇倦的問題，隻是安靜的端詳著她，在馬車這種並不明亮的空間，她卻好似一道光，亮得出奇好看。

    特別是那眉眼裏笑盈盈的眸光……

    真暖。

    冬雪消散，萬物複蘇的時候，他都沒有過這樣的暖意。

    如今，卻在她的眼神裏，笑容裏，感受到了。

    折厭遲遲沒有把目光轉開，馬車裏的時間也好像突然停止了，就連蘇倦都的心跳都不自覺的漏掉了幾拍。

    雙眼就好似被一根無形的絲線牽引，然後牢牢的釘在了折厭臉上。

    移不開，也不想移開。

    對她來說，能和他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裏對視，是多大的榮幸，是夢寐以求了多久才能做到的事情，她又怎麽舍得移開呢？

    唯一讓她感到不那麽滿意的就是折厭的臉了。

    他一個男人怎麽能長得那麽好看，甚至比她還要好看？

    這要她一隻女鬼顏麵往哪裏擱？

    蘇倦越想越覺得生氣，可就在這時候，折厭的撚佛珠的手突然抬起，指腹覆上她柔軟的唇麵。

    那冰冰涼涼又帶著些許麻麻酥酥的觸感，驚得蘇倦的雙眼頓時就瞪大了起來。

    就像一條極具華麗的毒蛇在她眼前吐著紅信子，然後猝不及防地舔上了她的唇瓣一樣。

    那種感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才好。

    害怕？

    的確有點害怕，但又好像不完全是害怕。

    而是覺得嘴裏發幹，喉頭發癢，身體裏好像有什麽東西不斷的躁動著，整個魂也要飛起來了。

    要命。

    真是要命了。

    最要命的是，折厭摸就摸了，他的身子還不自覺的往前傾，越摸越靠近，這……

    蘇倦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連冰冷的身體都仿佛有了熱氣，在她體內不斷的亂竄著，流動著。

    像極了熱浪不斷拍打著山石崖壁，激得她愈發麵紅耳赤，呼吸不暢。

    不得不說，折厭的這張臉實在是太有誘惑性了。

    乍一眼看是風光霽月，清絕無雙，可再仔細看，靠近看，那就是說不出的豔麗，說不出的美好，再加上他眸底那種煙波迢遞看不分明的神秘感。

    簡直了……

    她是早就已經死了。

    要是沒死，他勾勾手指，她都能心甘情願把小命雙手奉上。

    蘇倦想的同時，身體也不自覺的往折厭靠了過去。

    直到指尖傳來的微微涼意，才讓她猛的反應過來。

    天呐，她在做什麽？

    她的手……居然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撫上了折厭的臉？

    雖然這個動作她早在很久之前已經想做了，但這麽明目張膽吃折厭豆腐，這麽……

    她該不會是連魂都不想要了吧？

    蘇倦被自己魂飛魄散的想法嚇了一跳，也趕緊收回手，壯著膽子扯謊道：“師兄臉上好像落了些灰，我幫師兄擦一擦。”

    雖說她如今也明白，消散未必是一件壞事，不過是對萬物滋養的一種回饋罷了。

    但她比較自私，她還不想回饋。

    她還有事情沒有辦完，她還要盡快還完債，飛升成仙，幫折厭治眼睛。

    在折厭眼睛能看見之前，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消散的。

    “是嗎？”折厭輕笑，明知蘇倦是在說謊，卻也沒有揭穿。

    她剛才靠近時的每一個表情他都看在眼裏，那分明就是充滿了欲念，充滿了愛慕，想要得到什麽的眼神。

    而她會露出這樣的眼神，又怎麽可能是因為他的臉上落了灰呢？

    所以，一定是因為他吧。

    畢竟她曾經不止一次的誇讚過他長得好看。

    可見，他的這張臉足夠迷惑她，也足夠讓她露出剛才那個眼神了。

    想到這，折厭突然覺得有些慶幸，又有些害怕。

    慶幸的是，上天雖然剝奪了他許多東西，卻難得仁慈的給了他這一張好皮囊。

    否則，他真不敢確定蘇倦現在還會不會坐在他的身邊，甚至用剛才那種眼神看他。

    害怕的是，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萬一今後讓她遇見了比他長得更好看的人，萬一……

    那她是不是就會毫不猶豫的丟下他，然後跟著那個人離開呢？

    不，他一定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如果真有這樣的人出現，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不會讓他走到蘇倦麵前，讓蘇倦看到的。

    而隻要她看不見其他長得比他更好看的人，應該就會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了吧？

    應該就會一直待在他身邊，一直心悅他，一直用剛才那種眼神看著他了吧？

    想到這，折厭也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心安。

    因為馬車裏的兩位主子還沒有決定好是留下還是離開，所以馬車外伺候的兩個倒黴蛋也隻得駕著馬車在城中慢慢走著。

    阿澤常年跟在折厭身邊，也早就習慣了因他做些奇怪的事情。

    而阿雪在蘇倦身邊待久了，人也變得活潑了。

    所以轉了幾圈以後，就有些耐不住安靜的壓低聲音，朝阿澤問道：“你說咱們最後是會留下來還是回劫樓？”

    “這還用問嗎？”阿澤連想都沒想便直接回答到。

    在折厭沒把蘇倦帶回來之前，他一直覺得折厭是沒有弱點，戰無不勝的。

    可自從這段時間見了他們倆的相處之後，他就改變了這個想法。

    折厭的確是沒有弱點，也的確是戰無不勝的。

    但有個例外，那就是在蘇倦麵前。

    在蘇倦麵前，他就沒看折厭贏過。

    所以……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們這次恐怕還得在這城中多逗留幾日。

    或許還得好人做到底，幫袁家把那組織的老巢給端了。

    顯然，阿雪也是同樣的想法，所以阿澤的話音落，她便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

    反正是繼續留在城裏，還是回劫樓，她都不在意。

    她就是一個小丫鬟，隻在意自己的主子是不是過得好，是不是能幸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