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十分簡單的三個字：包括我。

    可要把它說出來，卻幾乎費盡了蘇倦全身的力氣。

    傳入夏明行耳中的時候，他也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仿佛能通過這簡單的三個字，感受到當年蘇倦所受的可怕折磨。

    “所以，你如今會以鬼魂的形態出現，就是死在他手裏的？”夏明行追問。

    “嗯。”蘇倦懶得跟他解釋太多，也不願意讓他知道自己身體的秘密，所以幹脆點頭。

    反正，她也不算說謊。

    嚴格來說，那個人的確殺了她。

    “那你的魂魄為什麽沒有消散，難道也是他幫了你？”夏明行又問。

    蘇倦見他如此緊張這個問題，眉眼一轉，也幹脆反問：“你為什麽這麽緊張我和他究竟是什麽關係？難道……你正是因為我和他的關係，才不敢對我下手的？”

    蘇倦說出了自己心裏的猜測，同時也是為了用激將法刺激夏明行。

    通過這幾次的接觸，她也已經摸清了夏明行的喜好和厭惡。

    夏明行是一個十分自負的人，他喜歡別人把他高高在上的捧著，討厭別人看不起他。

    而她剛才的那番話，無疑是戳中了夏明行的逆齡。

    果然，她的話音才落，夏明行的臉色就立刻變了。

    連音量都瞬間提高了幾分：“別以為你是他想留的人，我就不敢動你，我如今走到這一步，無非就是一個飛灰煙滅，還有什麽可畏懼的？”

    “是嗎？”蘇倦給了夏明行一巴掌，見時機差不多了，又很快塞了個甜棗：“城主大人自然是沒有什麽可怕的，但我不明白的是，城主大人為什麽會覺得我是他想留的人呢？”

    蘇倦這一口一個城主大人，果然瞬間就讓夏明行的臉色好了不少。

    可他眸底的神色卻還是不屑：“事到如今，你就不必在我麵前裝傻了吧？

    那個人神出鬼沒，除非他主動現身，否則絕對沒人能找得到他。

    他第一次來找我，教我死後魂魄不散之法以後，就再沒有出現過了。

    之後不管我怎麽找他，他也從未現身。

    直到……你出現以後。”

    直到她出現以後？

    蘇倦看著夏明行臉上回憶的神色，也很快明白，他說的出現，是她第一次來夏城的時候。

    可……她那時候明明還隻是個賣花女，明明連自己的身體都還沒修煉出來。

    在那樣的情況下，她又有什麽值得讓那個人感興趣，甚至能感興趣到主動現身的地步呢？

    蘇倦想不明白。

    而不等她多想，夏明行的聲音便又傳來了：“那是他消失以後第一次主動獻身，當時我欣喜若狂，以為自己的懇求終於被他聽見了，他終於願意來幫我了。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現身以後卻直接潑了我一盆冷水，他說他並不是來幫我的，是來問我要一個人的。”

    要一個人？

    蘇倦一聽這話，也頓時明白了夏明行所說的這個人究竟是誰，於是很快開口：“他說的就是我吧？”

    “嗯，他說他可以幫我重新附到夏陸嶼身上，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我兒子，讓他從今以後都不會再是我的阻礙。

    而唯一的條件，便是要我把你賣給他。

    其實在我把你賣給他之前，我也知道他在夏城裏找了許多人。

    一開始我並不知道這些人是被他帶走的，隻知道那段時間，夏城和周圍的城鎮都頻頻發生失蹤案。

    大家不管怎麽查，都查不出這些人究竟是怎麽失蹤的，又是被什麽人帶走的。

    直到有一天，那些失蹤之人的屍體突然一個又一個的出現，而且……一看他們的死狀，就知道他們生前一定受了極其慘烈的折磨。

    這時候，大家終於開始慌了，以為是夏城和周圍的城鎮出現了什麽怪物。

    我作為城主，為了安定民心，也隻得將這件事情接下，親自調查。”夏明行說道。

    而蘇倦聽到這裏，也瞬間明白了過來：“你就是在調查的時候，發現那些人是被他帶走的？”

    “嗯。”夏明行一邊回憶，一邊點頭：“我在那些人的屍體上聞到了他的氣息。”

    “他的氣息？”蘇倦的雙眼猛然一亮，趕緊追問：“那是什麽氣息？”

    雖說她也曾經見過那個人，甚至被他折磨了一段時間，但……

    她從未聞到過那個人身上有什麽氣息。

    別說是氣息了，那個人在她看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神秘人，長相，聲音，所有的所有……

    都沒有留下一丁點的痕跡。

    她也隻能從他的身材以及一些做事的方式模糊判斷出他是個男人。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夏明行竟然告訴她，他能認出那個人身上的氣息，這……

    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一大驚喜啊。

    如果能了解這一點，能像夏明行一樣，通過氣息就能辨認出那個人的話，那……

    她和折厭以後想找到那個人，不就更容易了嗎？

    蘇倦滿眼期待的看著夏明行，希望他能描述出那個人的氣息。

    但很快她就失望了。

    隻見夏明行輕搖了搖頭：“具體要說那究竟是什麽氣息，其實我也說不出來。

    隻是像我這種活了那麽長時間，又見過那麽多人的人，在看一個人的時候，早就不僅僅是看他的臉，他的外貌了，更多的會用一種本能去分辨。

    就像那日我在巷子裏與你重遇的時候，你的臉明明已經和當初不同了，身上也找不出有一處相像的地方，我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你。

    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你身上的氣息。”

    這……

    夏明行的這個說法實在是太抽象了，蘇倦一時之間根本理解不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夏明行在認人的這件事情上，的確有些過人之處。

    他們倆明明已經那麽多年未見了，卻還是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認出她，而且還是在她換了一具身體的情況下。

    也正因如此，所以他能認出那個人的氣息。

    並且認出那些人都是被那個人帶走，甚至折磨死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