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頭的刺激讓蘇倦的雙眼迅速瞪大了起來，聲音都是顫抖：“師兄，你……”

    她想問折厭這究竟是在做什麽？

    但不等她把後麵的話說完，折厭便斂去眼眶中的熱意，慢慢調整好情緒，然後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金創藥。

    這原是大夫留下來給他用的，沒想到……

    不僅他用上了，如今蘇倦也用上了。

    “坐好，不要亂動。”他這話加這動作，無疑就是要給他上藥的意思。

    蘇倦猶豫了片刻，也擔心繼續折騰會牽扯到折厭背後的傷口，於是隻好乖乖將褲腳挽得高高的，在膝蓋上方收緊，任他將冰涼的藥膏抹在她的傷處。

    而挽起來以後才發現，折厭竟然是弓著身子在幫她上藥的。

    他的傷在背後，這個姿勢隻會讓他更加疼痛，可他臉上卻看不出一點反應，甚至毫不在意，仿佛全副心思都隻放在了她的這點小傷上。

    這個笨蛋……

    明明自己傷的更重，卻如此在意她。

    想到這，蘇倦的鼻子也不由一酸，趁著折厭垂頭抹藥的間隙，悄悄抬手抹了把眼淚。

    原以為隻要她的動作夠輕，就不會被折厭發現，沒想到……

    她才剛抹完眼淚，折厭的聲音就傳來了：“哭什麽？可是我弄疼你了？”

    “我……我才沒有哭。”蘇倦矢口否認到。

    可折厭卻完全不吃她這一套：“沒有哭嗎？那你剛才在做什麽？”

    “……”蘇倦答不上來，幹脆坦白：“師兄這是在懲罰自己，還是在懲罰我呢？明明知道我會心疼，還故意用這種姿勢給我擦藥，你是想讓我心疼死嗎？”

    “現在知道心疼了？”折厭問道。

    蘇倦輕蹙了一下眉頭：“什麽叫現在知道心疼了？我不一直都很心疼師兄的嗎？”

    “我也是。”折厭淡淡說道。

    “嗯？”蘇倦被他這猝不及防的一說弄得有些沒反應過來。

    但不等她多想，折厭便又接了下去：“你受傷的時候我也會心疼，所以你說你這究竟是在懲罰自己，還是在懲罰我？”

    “這……”蘇倦萬萬沒有想到，折厭竟然會用自己的話來堵她。

    最重要的是，她還完全反駁不了。

    見蘇倦說不出話，折厭也沒步步逼近，而是繼續專心擦藥。

    隻等把她兩邊膝蓋都塗上了厚厚一層金瘡藥，他才將手擦幹淨，並把裝藥的瓷瓶放回了一旁的桌子上。

    對於現在的他，不管是起身還是抬手，都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

    因為一做這樣的大動作，就一定會牽動到背後的傷口，所以他也隻得咬緊牙關，然後慢慢將自己的身體撐起來。

    見他將如此簡單的動作做得那麽艱難，蘇倦心底也不禁一陣揪疼。

    鬼使神差的，也跟著直起了身，勾住他的脖子，慢慢吻了上去。

    眼淚無聲的從她的臉頰滑落，蹭到他臉上，滑落在交纏在一起的唇齒內。

    鹹鹹的酸澀感溢了滿口，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密感與幸福感。

    兩人就這麽吻了不知多久，蘇倦才終是鬆開了折厭的脖子，略有些遺憾的說道：“師兄，我早就已經死了，我是鬼，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吧？”

    折厭愣了愣，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這麽說，卻還是配合的吐出：“是。”

    “所以我與尋常的姑娘不同，我的身體已經不能再發育了，也不可能再長高了，不管時間過去多久，我都永遠隻能是這個身高了。”蘇倦酸澀的說道。

    “所以呢？”折厭的眸底微微閃過一抹疑色：“但你應該清楚，我並不在意這些，不管你是人也好，鬼也好，我都心悅你，天上地下，我隻喜歡你。”

    不管你是人也好，鬼也好，我都心悅你，天上地下，我隻喜歡你？

    這話傳入蘇倦耳中，就仿佛一碗滾水迅速在她的心頭漾開，很暖，很舒服，很幸福。

    她的眼角也不由濕潤了幾分，吸了吸鼻子，這才終於道出了心聲：“師兄既然清楚這一點，那往後我主動吻你的時候，你能不能把頭垂下來一點？否則，我總是這樣仰著頭，會很累的。”

    原來……

    這才是她說這番話的真正用意？

    不，不對。

    在這句話裏，應該還隱藏著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她以後還會主動吻他？

    今天這一次，並不是唯一的一次，隻不過是他們往後餘生中的眾多次之一罷了。

    想到這，他眸中流露出一絲異色，連一顆心髒都狂跳了起來。

    見折厭不說話，蘇倦便又自顧自的訓斥道，聲音裏還明顯帶了幾分鼻音：“師兄應該清楚，情侶之間擁吻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吧？”

    “嗯。”此時的折厭，剛被吻完，被馴得服服帖帖的。

    自然是蘇倦說什麽，他就覺得是什麽了。

    “既然師兄也覺得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多把心思放在這種重要的事情上，不要總是關注那些沒有用的小細節，不就是磕了一下，有點淤青嗎？

    我都已經是鬼了，還能害怕這些？”蘇倦軟軟的說道。

    而她這話傳入折厭耳中，折厭也瞬間愣了愣，張嘴想說些什麽，卻如鯁在喉，不知該如何說。

    隻覺得他那顆荒蕪了太久的心，此時此刻竟然也開滿了花，在那疼痛的地方灼灼綻放，帶來溫暖與花香。

    原來像他這樣的人也可以有今天，原來也會有人眉眼炙熱的向他伸出手來。

    原來他也渴望活著，渴望和她一起好好活著，一起去看春花秋月，看人間煙火。

    原來他也會有俗世凡人的願，她就像他的未央長明燈，是要在一起一輩子的。

    折厭最終還是沒有吐出一個字，而是垂下頭，吻住了她臉頰，耳廓，慢慢移至唇角……

    蘇倦被他吻得心口微顫，可不等她反應，又聽到他低低啞啞的嗓音如風傳來：“蘇倦，我喜歡你，比你想象之中的還要更早，更早就喜歡你了。”

    在你還是小蠢貓的時候。

    在你還不曾心悅我的時候。

    在你還抱著目的靠近我的時候。

    在……

    我就已經喜歡你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