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厭輕撚著白骨佛珠的手頓了頓，周身的氣息也明顯多了幾分淩厲：“就在我以為自己學成可以報仇的時候，他卻突然消失了。”

    “突然消失？”蘇倦不可思議的瞪大眼，想了想，也很快又追問到：“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具體是怎麽回事，因為我當時正被他關著，並不能接觸到外麵的世界，所以也不清楚，但等我後來被救出來的時候，他的確已經不見了。

    更確切的說，在那之後，我便再沒見過他了，即便如今四處都充滿了他的消息，他那叫人作嘔的手段和氣味，他也並未在我麵前出現過，不是嗎？”折厭反問。

    蘇倦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追問：“那當年把師兄從他手裏救出來的人又是誰呢？”

    “我並不認識那個人，在那之後也再沒見過了，但……他給了我這串白骨佛珠，還告訴我每殺一隻惡鬼，每做一件好事，這串白骨佛珠裏便會開出一朵花，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些花。”

    她之前看到的？

    蘇倦的思緒快速回到與折厭在山穀裏的時候，那次，折厭的確將白骨佛珠中的花放出來給她看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應該是晶瑩剔透的小白花，花朵不大，數量卻很多。

    而如果按照折厭剛才的說法，每殺一隻惡鬼或者每做一件好事，這串白骨佛珠裏便會開出一朵花，那這麽多的花……

    看來，折厭這些年殺過的惡鬼和做過的好事比她想象之中的多多了。

    想到這，蘇倦的心底也不由暖了幾分。

    可暖歸暖，她卻還是注意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不過……他讓師兄收集這些花，應該不是白收集的吧？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師兄第一次給我看這花的時候便說過，這花名叫功德花，是你在機緣巧合下定的一個契約，隻要這功德花開滿七萬七千七百七十七朵……”

    蘇倦說到這，也很快搖了搖頭：“師兄當時並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完，想必這後麵的話才是關鍵？”

    蘇倦這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她的意思卻已經非常清楚了。

    就是想知道這功德花背後的秘密。

    要是換了其他人，折厭肯定不會將如此私密的事情說出來，但他在蘇倦麵前早就沒有什麽可隱瞞的了。

    所以幾乎是沒有猶豫便回答道：“這功德花的確不簡單，按照他的說法，隻要這功德花開滿七萬七千七百七十七朵便能贖去我這一身的罪孽，讓我重新回歸上蒼。”

    “什麽！”聽到折厭這話，蘇倦立馬驚呼出聲。

    折厭的經曆怎麽會跟她的那麽相似？

    都是要做某件事情才能贖去一身的罪孽，都是贖去這一身的罪孽以後才能重新……

    折厭是重新回歸上蒼。

    而她則是飛升成仙。

    這兩個說法雖然不同，但意思應該是一樣的吧？

    察覺到蘇倦的異樣，折厭也很快開口：“為什麽這麽驚訝？”

    “我……”蘇倦開口想說些什麽，但話到嘴邊卻還是猶豫了。

    她原本是下意識想要反駁的，畢竟藏了那麽多年，躲了那麽多年，她也早就已經習慣了。

    可……

    折厭如今都已經把自己的秘密說出來了，她又怎麽好意思再藏著掖著呢？

    最重要的是，早在折厭沒與她說這些話之前，她其實就一直再找機會想跟他坦白了，隻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罷了。

    而如今，兩人互相坦白，不正是最好的時機嗎？

    想到這，蘇倦也很快下定決心似的深吸了口氣，然後朝折厭看了過去：“師兄，有一件事情……我想跟你說。”

    折厭並不知曉蘇倦要跟他說些什麽，但一看她那副認真又糾結的模樣，也大概猜到她如今要說的並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了。

    再一想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以及他之前對蘇倦的種種猜測……

    折厭撚著白骨佛珠的手微緊了緊，卻不知突然想起了什麽，連唇角都勾了起來。

    是想坦白了嗎？

    他等了那麽久，終於可以等到她的坦白了？

    蘇倦原本還十分緊張，不知應該從何說起，見折厭竟然笑了，她也不由愣了愣：“師兄在笑什麽？”

    “沒笑什麽，隻是看你這麽緊張，想讓你放鬆一下罷了。”折厭說罷，也很快抬手將蘇倦的手握在了掌心裏。

    聲音裏帶著溫柔的魔力：“有什麽想說的就盡管說吧，不必擔心，在我麵前不管說什麽都可以。”

    “真的嗎？”蘇倦動了動嘴唇，又略帶不放心的追問道：“如果我接下來要說的是會讓師兄生氣的事情呢？”

    “你覺得呢？”折厭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覺得我會跟你生氣？還是我曾經跟你生氣過？”

    “這……”一句話，直接問得蘇倦啞口無言。

    的確。

    不管折厭對外人有多狠，自從她跟著他回到劫樓以後，他對她就始終是溫柔的，而且並不是表麵上的溫柔，是發自內心的溫柔。

    她知道，他是真心對她好的。

    也正因如此，她才會害怕他知道那些事情以後會因此生氣，甚至從此不理她。

    從前，她之所以粘著折厭，追著折厭跑，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

    但現在……

    她很清楚，她早就已經離不開折厭了。

    如果折厭不在，如果……

    那樣的日子，她簡直不敢想象。

    她很害怕。

    可她也明白，有些事情是早晚要說的。

    最重要的是，折厭如此相信她，並且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了她，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也應該選擇相信折厭吧？

    想到這，蘇倦隱藏在袖袍下的手也立刻緊握成拳，連看著折厭的目光都瞬間多了幾分信任與堅毅：“師兄，其實我一直有事情瞞著你，也有一些事情……騙了你。”

    “嗯，我知道。”與蘇倦想象之中的完全不同，折厭並沒有對此感到驚訝，反而表現出了出奇的淡定。

    而他這樣，反倒把蘇倦弄得愣了愣：“師兄知道？”

    “嗯，我早就提醒過你，不是嗎？沒有瞞得過我，瞞得過劫樓的事情。”折厭說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