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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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救命”

    季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著黑血,嘴唇發紫,用盡全部力氣大聲呼喊著,希望有人能來救救她。

    鳳冠玉釵碎了一地,連帶著象征吉利幸福的鳳袍都沾染上了汙血。

    痛,全身都在痛

    連著呼吸都是痛的,腹中好像被人拿著匕首在一寸一寸慢悠悠的割著。

    全身都像被人撕裂,四肢百骸疼的季薑直抽搐,每一根神經都像被人在用力的拉扯著。

    伴隨著疼痛,季薑嬌小精致漫若桃花的臉上變的猙獰起來,細膩白皙如羊奶凝塊的皮膚因為毒藥的侵入漸漸的變成暗青色。

    漸漸的,季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強撐著抬頭看著麵前這個一直說愛自己的男子,手上拿著喂她喝的毒酒,輕蔑的看著她。

    這一刻季薑才明白自己是多麽的愚蠢。

    枉費她一直為這個人賣命,想著最後能得到這天下女子都想要的後位,照她滿族的榮耀,到頭來不過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不甘心!她不甘心!

    季薑死死的盯著麵前站著的男子,眼神冰冷,仿佛要從眼中射出冰刃來宛殺他。

    季薑想著即使自己死去,也要拉著他一起進入無間的地獄。

    殿內血雨腥風,殿外高朋滿座,觥籌交錯,絲絲竹音繞梁,滿目的紅色絲綢,賀喜聲,歡呼聲,恭維聲,無不在宣告著今日是個大喜的日子。

    季薑耳朵裏充斥著那些喜悅的聲音,但慢慢的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都被抽走,當季薑眼中最後的光彩完全暗淡下去。

    想她半生耍盡手段,最後得到的卻是一杯毒酒,珍愛自己的,季薑看都不看一眼,在權利麵前徹底的迷失了自己。

    說來也是她自己活該,季薑嘲諷的對自己一笑,最後整個人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姑娘醒醒,可是做噩夢了。”

    木辛急切的呼喚聲傳來,季薑睜開眼睛看到木辛,心中嚇一跳!

    木辛不是為了救自己被一劍穿心而死了嗎!?

    季薑左右環顧,入目的是藕荷色的紗幔,雪蠶絲織成的錦被,屋內燒著的銀絲炭將整個閨房都烘的暖暖的,舒適且溫暖,這種感覺她多久沒有感受到了?久到不記得了。

    “姑娘莫怕,木辛一直在床邊守著呢。”木辛見季薑一直呆呆的看著屋子,也不說話,想來是做了噩夢嚇著了,一邊拍著她的背輕聲哄著一邊給季薑捏好被角。

    怎麽回事?她不是死了嗎?

    “木辛,我想喝水。”季薑沙啞著聲音,拉著木辛的手說道。

    肌膚真實的觸感讓季薑更加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這是真實的,她沒死。

    “姑娘,水來了。”木辛端著茶水遞給季薑。喝完一盞茶,季薑覺得自己舒服多了。

    坐在床榻上,眼角瞥見窗戶邊的那叢綠色,季薑滿是疑惑,揮開一旁扶著自己的木辛,季薑跌跌撞撞的走下床榻。

    來到窗戶旁邊,那裏種著數十盆君子蘭,季薑慢慢蹲下去,顫抖著手在花盆低下摸索著。

    沒有,花盆低下什麽都沒有。季薑吞了吞唾沫,有些懷疑的扭頭看著木辛問道,“木辛,我今年可是剛好及笄?”

    木辛不明白季薑怎麽了,但還是恭敬的對著季薑福了福身,揚起笑容打趣的說道,“再過三日姑娘才及笄呢。怎麽姑娘睡了一覺,連自己的年歲都忘記了。”

    季薑平日裏對下人很好,木辛也習慣了和季薑互相打趣,倒也不怕自己因為嘴快說話失了分寸惹的主子不悅。

    木辛笑著搖了搖頭,走過去準備扶起季薑。

    見著季薑這般呆呆的看著自己,木辛看著季薑這才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季薑眼中充滿了灰暗和狠戾。

    季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動了動,摸著自己的身子,真實的觸感讓她淚泉奔湧,下一秒季薑便就撲到了木辛懷裏。

    從來都是要強驕傲的季薑,這一刻抱著木辛哭的像個迷路了剛剛找到家的孩子。

    木辛嚇了一跳,隨後回過神來抱住季薑拍著她的背慢慢地哄著她。

    季薑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心中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高興的是自己再次活過來了,重新回到了十四歲,難受的是原來將來的自己是那般下場。

    一時間悲喜交加,季薑抱著木辛的手不禁緊了又緊。

    剛剛她在君子蘭花盆低下摸索著,想看看有沒有毒藥和毒針。

    她記得自從自己及笄之後與太子為謀,為了保護自己,總是會在屋內花盆低下放上幾包毒藥和毒針。

    如此長久了,屋內倒是不見什麽蚊蟲,隻是自己心愛的花草也一個不活了。

    那時的她就和屋內枯萎的花草一樣,不見絲毫的生機,雙手為了處決擋路者沾滿鮮血,眼中的光彩完全褪去,隻留下冷漠的灰暗外殼。

    如今看著滿屋生機勃勃的綠色,季薑久違的感覺到了生命的活力和美好。

    木辛抱著季薑等著季薑哭夠了,這才轉身去打了熱水遞上帕子給季薑擦拭眼淚。

    看著正在洗臉的季薑,整個人散發出來的狠戾氣質讓木辛感到背後一陣涼意,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就像寺廟裏那些青麵獠牙的修羅此刻正坐在自己麵前一樣,讓人害怕想要遠離。

    木辛抖了抖身子搖了搖頭,她家姑娘打小善良,自己這是胡思亂想些什麽。

    “姑娘,天色還早,要不再去睡會。”木辛見著季薑一直有些發愣,洗完臉拿著帕子不撒手,就這樣坐著。

    看著外麵的天色還早,想著服侍她家姑娘再去睡會,這噩夢總是費神的,明日還得去見醉仙居見太子殿下,有的累的。

    “不睡了,木辛你陪我說會兒話。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很多事情都有些錯亂了,你給我講講最近發生的事情吧。”

    季薑放下帕子,拉著木辛的手,杏眸中帶著些恍惚,總有一種隔世的感覺,這讓季薑很沒安全感,生怕麵前見到的這一切不過都是幻覺,其實自己早已經入了無間的地獄。

    木辛看著季薑很是不安,抓著她的手有些生疼的,突然有些好奇剛剛她家姑娘是做了什麽噩夢,竟然會這般的害怕。

    但是很快,木辛便就在季薑的呼喚聲中回過神來。

    看著自家的姑娘,有些害怕的同時也有些擔心,從季薑醒過來,木辛便就覺得季薑好像魂不守舍的。

    “是,奴婢這就給姑娘講一講這最近發生的事情。”木辛一邊說一邊扶著季薑躺在床榻上,給季薑重新捏好被子,便就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屋外夜晚的月光皎潔明亮,深冬中的大地披上了一層雪白的紗衣。

    月光照在大地上將整個大陸襯托的更加安靜,一陣寒風掛過,吹打在紙糊的窗戶上,隻留下風打紙窗的聲響。

    夜晚中的太師府靜謐的很,枝頭上的雀鳥正在酣睡,突然的響聲嚇的雀鳥立刻清醒過來,撲騰著翅膀飛離枝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