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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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扭頭看著木辛,抬手打開魚簍的蓋子,見著裏麵碩大肥美的兩條黑魚。

    季薑想著現在這個季節黑魚也是難得,既然送上門來了,自己的也被這送魚的調侃了,那這魚不吃白不吃。

    “拿回去,燉了。”

    “是,姑娘。”

    季薑看著剛剛顧淮坐的地方,心中煩亂的很。

    一揮衣袖便就轉身離開,木辛拿著魚簍子趕緊跟上去。

    顧淮坐在遠處的高樹上,看著季薑沒有拋棄自己給的魚,這才笑了出來,伸手摸著自己的胸口,隨後雙手隨意的放下。

    見著季薑遠去,顧淮瀟灑的從高樹上跳下來,足尖點地,負手往寺廟走去。

    伸手顯現出一個黑影,快速的遞給顧淮一個竹筒,裏麵是治療過敏的膏藥。

    顧淮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掌心紅腫的一塊一塊的。

    明明知道自己對魚過敏,分毫碰不得,卻還是經常在冬天來這河邊垂釣,然後想著法子的送去丞相府。

    黑影跟在身後看著自己的主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真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夢,他家主子這是自找的不快,天下之大,要什麽樣的柔情美人沒有,偏偏要吊死在季姑娘這一顆歪脖子樹上,真是令人想不通。

    “博藝,你想說什麽?”

    “屬下沒有想說的。”

    “你以為你腦中想的我不知道?不要妄想隱瞞我,說吧剛剛在想什麽?”

    博藝低頭咽下唾沫,抬腿走進一些,恭敬的對著顧淮拱手一拜,“主子不該吊死在季姑娘這一顆歪脖子樹上。”

    顧淮聽到博藝這般說,笑著扭過頭來,“世間美人千千萬,唯有這一顆歪脖子樹就是掛著也最舒服。”

    博藝聽到顧淮說的,看著顧淮腦中閃過,‘沒救了,就磕死在這顆歪脖子樹上了。’

    但是博藝還是有些不死心,看著顧淮並沒有生氣,接著說,“可季姑娘不喜歡主子,既然如此主子又何必如此執著?這般實在是浪費精力和時間。”

    “博藝啊,你眼中我的執著,隻是因為你看到我並沒有得到利益,可是在感情方便,又什麽時候是利益的多少去決定值不值得的呢?”

    博藝認真的聽著,但是還是不懂顧淮說的是什麽意思,腦中對這些內容都是迷迷糊糊的,隻知道點點頭,卻是滿眼的迷惑。

    “你還笑,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顧淮笑著拍了拍博藝的肩膀。

    見著顧淮拍著他的肩膀,說著他還年幼,博藝傲嬌起來,看著顧淮十分認真的說道,“我已經過了舞勺之年,今年已經邁入舞象之年了,不小了。”

    “好好好,我們博藝長大了。”顧淮看著博藝這個傲嬌的樣子,低頭笑著。

    博藝從小就在顧淮身邊長大,顧淮待他如兄亦如父,所以無論顧淮說什麽,博藝都會乖乖聽話,心中一直存著那份對顧淮的尊重和愛戴。

    “主子我說的是真的。”博藝見著顧淮有些在哄小孩,氣鼓鼓的又說道。

    “是,博藝最懂事了。但是博藝你要記住,以後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去傷害季姑娘,知道嗎?”

    博藝有些不願意的點點頭,躲開顧淮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獨自去生悶氣了。

    顧淮看著他這個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年齡見長了,卻還是個孩子脾氣。

    季薑提著裙子走到馬車處,二話不說便就爬上馬車,木辛急急的跟在身後,將手上的魚簍子放到馬車一邊,看著季薑歎了一口氣。

    “姑娘,其實奴婢覺得,太師比太子殿下要加適合作為合作對象。而且太師大人手握軍隊,權力可不必太子殿下來的弱。”

    “好了,我不想聽這些。馬夫,快些回去。”

    季薑雖然明白木辛說的,但是在聽到木辛提到顧淮便就覺得十分的煩躁和情緒波動,雖然自己前世對顧淮很是欽佩,但是這可並不代表自己覺得顧淮是個適合共同謀求大業的人。

    “木辛,過幾日多準備些香油錢,我們再來寺廟禮佛。”

    “可是過幾日便就是姑娘的及笄之日,那之後便就會格外的忙碌,又何必再來寺廟一趟呢?姑娘一起不信佛的。”

    “你們隻記得過幾日是我的生辰,可生辰過後三日,便就是母親的忌日。”

    季薑麵無表情的看著木辛,木辛這才反應過來,低頭知道自己錯了,主仆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後,木辛這才抬頭看著季薑,“夫人的忌日,如今也隻有姑娘怕是還記得了。”

    這一刻,季薑放下了防備,隻剩下落寞。

    微微抬手看著窗外的雪,感歎著時間的無情,過往的一切都隻剩下了虛無,遺忘成了人們的常態。

    “我記得就好,別的人不重要。”季薑看著木辛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話,木辛自然是明白季薑說的別的人指的誰,丞相大人一心在林姨娘身上,哪裏還會記得夫人的忌日。

    季薑也明白,若不是自己當初極力反對林氏入府,怕是這丞相府的女主人早就成了林氏,憑著林氏生了一個兒子,地位更是更上一層樓,到那時候,別說她母親了,就是她這個世人眼中的嫡女,怕也是要被遺忘了。

    時間有的時候真的很無情,衝刷了過往的一切,半分痕跡都不留下,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就像這馬車外的雪,車輪壓過厚雪,車軸印會被大雪再次覆蓋,走過的路也就消失了。

    在木辛眼中季薑是個很少會多愁善感的姑娘,隻是每次遇到夫人的事情,季薑便就會陷入一個死胡同,這麽多年了,季薑還是沒有放下。

    “姑娘,回去後,要不要去見見老爺,讓老爺給夫人擺個祭台,等到那日的時候也好做事情。”

    “沒這個必要再說吧。”

    季薑終究是妥協了,她的內心還是渴望父親能夠記得自己母親的忌日,哪怕忌日那天,父親隻是到場看一眼,季薑也就滿意了。

    但是她是多麽的驕傲,學不會撒嬌,這件事情哪怕再渴望,季薑也絕對不會表達出來,她就是不願意說出來。

    在六歲前,季薑每天最高興的事情便就告訴自己的父親和母親當天的樂事,但是自從母親過逝,林氏入府,一切也就都變了。

    看著林氏院子歡聲笑語,父親也很少再來看自己,季薑變的越來越冷漠,一些嬤嬤見著她小也暗地裏悄悄的扣下膳食。

    當季薑餓過幾次,在夜晚中夢到母親哭著醒來,卻被黑暗吞噬後,整個人都變了,那時候季薑才明白權利的重要性,漸漸的季薑對權利也是越發的在乎,這才想盡辦法的謀求後位,導致自己前世的悲劇。

    但現在看著白雪皚皚的大地,季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靜,連一陣風刮過都聽的清晰。

    想想看,權利這玩意吧殘酷,她能吞噬人的心,將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罪惡。

    還去追求嗎?

    季薑想起經過前世的那一遭,很多事情如今想來好像真的是自己錯了,傷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果然是要被報應的。

    權利!

    好像沒那麽渴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