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津見林煙不說話，蹙著眉道：“病那麽嚴重，為什麽不留在醫院看病？你活得不耐煩了？”

    “……沒錢。”林煙低頭道。

    周津低聲罵了一句，然後掏出一張銀行卡，遞到了她跟前，“去治病，密碼123456。缺錢找我，再讓我看見你靠脫衣服掙錢，我打斷你的腿！”

    原來他以為她缺錢才做這種事……

    林煙不想接銀行卡，覺得受之有愧。

    他當清潔工，攢點錢不容易。他們雖說有血緣關係，可今天才第一次見麵。

    不過周津把銀行卡塞到她手裏就走了，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謝謝……哥哥。”

    林煙有些生澀地喊出這個稱呼，隻覺得喉嚨跟眼睛酸澀得難受。

    她跟他今天是第一次見麵，他就這麽幫她。他的恩情，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回報。

    林煙收起銀行卡，想先回家找樂樂，再去醫院治療。

    但她一轉身，便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江慕。

    “你沒走？”

    他沒走，就那麽看著她狼狽地躲在包間裏出不來嗎？

    “多虧我落了東西，才能看到這麽精彩的一幕。”江慕麵無表情看著她，隱隱夾雜著嘲弄，“連清潔工都要勾搭，莫星宇知道你這麽騷嗎？”

    林煙過去二十多年，都沒這半個月聽得難聽話多。

    而說這話的人，還是她最心愛的人。

    “……那是我哥哥。”

    林煙脖子上還留著青紫色的掐痕，一開口，喉嚨疼得難受。

    不過這點難受，遠遠比不上心裏。

    江慕一手抽走了她手中的銀行卡，“能上床的幹哥哥？”

    “還給我。”

    林煙已經沒有力氣再解釋了，隻想拿回那張銀行卡。

    但江慕稍稍一抬手，她便夠不到了。

    這時，有人給他打電話。也不知那邊的人說了什麽，林煙見他臉色一下子變了。他猛地扭頭看向她，眼底血絲遍布，盡是恨意。

    林煙被這樣的他嚇住，下意識問道：“怎……怎麽了？”

    “瞳瞳死了。”江慕咬牙切齒道：“這下你滿意了？！”

    要不是林煙浪費他時間，他能見到瞳瞳最後一麵的！

    ……

    林煙是被江慕拖去醫院的。

    病房裏，周語嫣林父林母都在。

    看到林煙，周語嫣紅著眼睛衝上來，“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你占了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不夠，為什麽還要害死我的孩子？”

    “我沒有，不是我做的！”

    周語嫣拽得林煙頭發有些疼，她本能地想要阻擋。

    但她才伸出手，就被人抓住了。

    林煙回頭，見按住她的人是江慕的保鏢。

    “你有什麽資格反抗？”江慕麵上盡是冷漠。

    她害死了語嫣的孩子，這是她應該承受的後果，而且這懲罰還遠遠不夠！

    周語嫣的指甲劃在林煙的臉上，有血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她艱難抬頭，見她曾經喊做爸媽的人正看著她，麵上盡是厭惡。

    “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就算從小養在我們家裏也沒用，該是什麽樣子還是什麽樣子！”

    “語嫣還在月子裏，身體弱，抓好林煙，別讓她傷到語嫣了。”

    不用這麽多人拉偏架，就算隻有周語嫣一個人，以林煙現在的身體狀態也做不了什麽。

    胃裏疼得像是有針在紮，相比起來，臉上還有其他地方的疼痛反而不算什麽。

    林煙額頭冒出冷汗，疼得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她蹲下身子，蜷縮著，隻是努力護著自己的臉。

    其他地方受傷沒什麽，要是臉傷到了，樂樂看到會擔心的。

    林煙麻木地挨著周語嫣的打，她沒想過求饒，因為包括江慕在內，沒有人會幫她。

    可是……好疼啊。

    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江慕看著林煙倒在地上，心裏莫名湧起不安。等回過神時，他已經拉開了周語嫣。

    “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你還要幫她嗎？”周語嫣滿麵淚痕。

    她才是打人的那個，可她像是虛弱得隨時會倒下去。

    林母跟著不滿道：“語嫣都沒用多大力氣，她演得像是死了似的。阿慕你該不是信了吧？”

    “……不是。”江慕別開頭道：“她這種人，不配語嫣動手。語嫣身體弱，需要好好休息。”

    他不會再傻到去心疼林煙了！

    他這麽做，隻是擔心語嫣而已。

    林煙躺在地上，聽著他們的對話，努力咽下了喉嚨裏湧上來的血腥。

    不知道以後江慕知道真相了，會不會後悔現在對她做的這些呢？

    可她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到那天。

    ……

    林父林母很快帶著周語嫣去休息了，林煙艱難地爬起來，整理了下淩亂的頭發。

    “現在能把銀行卡還我了嗎？”

    林煙看著江慕，一開口，嘴裏都是血腥味。

    江慕冷嗤一聲，連阻攔的機會都沒給她。

    他當著她的麵，把銀行卡折成了兩半，扔到了地上。

    啪嗒。

    沉悶的響聲，像是落在林煙的心髒上，砸出一個血洞。

    “江慕啊……”

    林煙緩緩蹲在地上，顫著手撿起銀行卡，拚到一塊兒。可無論怎麽拚，那條參差不齊的裂縫看起來都格外顯眼。

    她仰頭看著他，唇色很白，“你知道這是我的救命錢嗎？”

    之前林煙說過自己胃癌差點死了，但江慕壓根不信。

    就在樂樂失蹤前一周，她身體還好得一天能做好幾台手術。甚至有個同事臨時有急事，她替班，一天上了十八個小時的班。

    她看上去比普通人還要健康，怎麽可能胃癌晚期？

    “別說你在撒謊，就算這真得是你救命錢又怎樣？你害死了瞳瞳，就該以命抵命！”

    “以命抵命……”

    林煙呢喃著他說過的話，有些吃力地站起來，凝視著他。

    她試圖在他身上找出一丁點的憐惜，可是失敗了。

    他是真得恨不得她去死……

    “你這麽護著周語嫣，因為她跟瞳瞳巴不得我去死。那你知道我們的孩子一早就被她調換了，你們的孩子得敗血症也是她一手操作的，就為了栽贓我嗎？”

    這是林煙第二次說孩子被調換的事情了，江慕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的半點表情變化。

    但他再怎麽看，她也不像是在說謊。

    江慕喉結滾動了一下，“你說的……”

    砰。

    病房門被打開了。

    莫星宇衝進來，把林煙摟在懷裏。

    “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來醫院本來是為了找周語嫣，沒想到恰好在病房外聽到了煙煙說的那些話。他沒辦法再任由她說下去了，不然事情可能會敗露。

    莫星宇的力氣很大，林煙臉被迫貼在他胸膛上，掙不開，連想說話都不行。

    “我們這些年已經很對不起江少了，你怎麽還為了我偷江少的項目資料？”

    莫星宇說完，也不給林煙回答的機會。

    他看向江慕，誠懇道：“煙煙把那些資料發給我以後，我隻看了一眼就關了，什麽都沒做。我替煙煙道歉，求求江少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她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