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凡頭都大了，他實在沒有想到他們會和自己玩這麽一出，一時間有點始料未及。

    “不是，爸，這個彩禮錢為什麽要我出?”他捏著電話的手青筋暴起:“大哥結婚憑什麽我出錢?”

    “小凡。”電話那頭威嚴的聲音一下子降低了調子:“你在城裏麵，十萬塊不難，可是我們在農村，十萬塊真的是一筆巨款了……你要為你媽我兩個考慮，為你大哥考慮……為這個家考慮……”

    “可是，我真的沒有錢。”陸凡打斷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他現在是真的沒有錢。他沒有工作，小暖要上學，還要和蘇琳打官司，一切都靠這十萬塊賠償金。

    “沒錢?”電話那頭明顯一愣，接著就是暴怒:“你小子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沒錢?我找人打聽過了，你那帕薩特賣了也不止十萬塊……”

    賣車?陸凡一愣，為了大哥的彩禮，他爸居然讓他把車賣了?是不是下一次就連房子也要一起賣了?

    還有，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已經破產了的消息，過得那是顛沛流離的，居然還把主意打到車子上了？

    陸凡抬頭，眼淚不自覺的掛滿了眼角。他已經沒有車可賣了，十萬塊他沒有，除非把房子賣了。

    “你大哥已經三十好幾了，光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有人看上，你不要給他掉鏈子。”

    “我們已經答應人家了，三天，最多三天把錢打過來，記住了，掛了。”電話那頭傳來了命令，接著掛了電話。

    “嘟，您好，對方已經掛斷……”

    聽著手機裏麵好聽的女孩聲音，陸凡無力的將手垂下。手機輕輕的滑落指尖，所幸離沙發不遠，沒有什麽大礙。

    “嗬嗬。”陸凡像一下子蒼老了幾歲一般，邁著沉重的步子來到陽台，看著窗外的落日餘暉，夕陽西下，悲傷一瞬間逆流成河。

    他來自農村，那裏交通不便，十分的落後。以前大家靠著種莊稼勉強度日。讀書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更不要說高中，大學，哪家出了一個大學生那可是大新聞。

    小時候，家裏麵有兄弟姐妹四個，陸凡是老二。他有一個大哥，一個兄弟和一個小妹，他也是唯一一個走出農村的，但是他卻不敢也不想回家，因為那裏有他的傷心的記憶。

    那年，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縣裏麵最好的一所高中，但是學費昂貴直接讓家裏麵的人拒絕給他繼續讀，還說什麽去城裏麵打工，還可以補貼家裏麵……

    是陸凡的爺爺奶奶，力排眾議不顧別人的風言冷語，賣了他們自己養的豬和雞給陸凡讀書。然後三年裏將能夠賣的全部砸鍋賣鐵的供他讀完了高中。

    就在他拿著一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找兩位老人時，他們卻因為勞累過度雙雙走了。本來是可以救的，但是要花大錢，幾個叔叔伯伯姑姑們選擇袖手旁觀。

    那一年，他十八歲，獨自乘坐離家的火車來到了江城，在這裏開始了他的一切。

    因為他不想就這麽稀裏糊塗的過一輩子，最起碼也要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

    讀大學靠他自己勤工儉學，他幹過服務員，當過學徒……

    大學畢業，他先是在一家外企上班，後來幹脆辭職創業。生意一帆風順，那時候無論是他的娘家還是蘇琳的娘家都會在他這裏索取利益。

    他記得，他兄弟結婚要八萬塊彩禮，她小妹開一個小超市要了十萬，這都是他掏的錢。現在他大哥結婚又要他掏彩禮……

    陸凡想著，腦海之中不由得出現兩個老人慈祥溫柔的蒼老臉頰:“爺爺奶奶，你們在那邊還好麽？”陸凡眼裏麵的淚水和著夕陽劃過臉頰，滴落地上。

    誰說男兒不流淚，隻是未到傷心處!

    ……

    不知過了多久，陸凡扶著扶手慢慢的起身，他篤定的站在陽台上，目光冷冽的看著遠方。

    “爺爺奶奶，您們供我上學，恐怕不是為了讓我像現在一樣墮落吧！您們放心，我不會讓您們也不會讓自己失望的。”陸凡說完，點燃一支煙，放在陽台，任由風快速的吹著。

    他現在不能倒也不能垮。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和蘇琳的離婚官司，小暖的撫養……

    陸凡想明白了，他現在就是大海之中的一根小蘆葦。在海浪和海風打擊下隨時會折斷，但是他不能就這麽倒下，因為生活還要繼續。

    再一次，他開始快速的收拾著屋子，心裏麵開始計劃起很多事情，下一步該怎麽走。

    陸凡不知道的是，在這夜色即將來臨之際，他們小區門口停了兩輛麵包車。車子一左一右堵住了所有出口，怪嚇人嘞。

    為首一輛麵包車副駕駛坐著一個胖子，他打著電話:“知道了，姐，放心吧，我有分寸。”

    “雲哥，咋們怎麽做?”待他打完電話，有人開口詢問。

    “等。”他隻說了一句話，心裏麵卻早已經盤算好了一切:陸凡，都是你自找的。隻要你敢出門，那麽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微風吹拂著樹葉，沙沙作響。青蛙在夜裏呱呱呱叫個不停，一副夏日炎炎的景象。

    陸凡終於收拾好了屋子，他滿意一笑。拿著打掃出來的垃圾就出了門，隻是他不知道，外麵早已經有人恭候多時了。

    迎接他的將會是一場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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