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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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亮了,山中濃重的霧氣仍未散去。
周淩自己一個人靠在冰冷堅硬的石頭旁,緊緊地裹著自己的衣物。
不遠處,達奴坐在一個圍帳的前麵,正在處理著食物,準備早膳。
而大小姐在圍帳裏麵酣睡著,枯草墊的床墊很是暖和,還有一些暗紅的石頭,應該是那種可以儲存熱量來發熱的暖石。
她懷裏還緊緊地抱著一個小狐狸,昨晚不屈不撓地小狐狸,此刻在她的溫柔鄉裏樂不思蜀地伸著懶腰晃著尾巴,似乎是很享受。
有車,有房,有仆人,有食物,還有寵物!
這簡直不像是跋山涉水,而是來這裏享福享受了。
周淩打了個噴嚏,從小在這北方山中生活的他倒也不是太畏懼寒冷,不過連日奔波倒也讓他吃不消,單單是鞋子都已經磨穿了一個頭。
達奴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周淩。
“喂!”
他喊了一聲,扔了一個圓形的東西過來。
小男孩楞了一下,那東西滾到自己身邊,才看清是一個還冒著熱氣的餅子。
周淩猶豫了會兒,有些不解的看著那個男子。
“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趕路。”
達奴晃了晃手裏的布袋,笑道:“本來一行多人,這些糧食吃的緊湊,現在就剩下咱三個了,死人不會張嘴,他們嘴裏省下來的足夠我們多出好幾日的行程。”
周淩聽了,緩緩地拿起這個炊餅,自己以前總是過著還算優裕的日子,幾個大人也總是不願意讓自己在外麵風餐露宿,總是吃著好的東西,過著好的日子。
而現在,爺爺不在了,姐姐不在了,察叔一家人也不在了,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天大地大的晃悠,不知道何處才能尋到親人的消息。
想到這裏,看著這個炊餅,周淩有一種和這個肮髒的餅子同命相連的感覺,這髒乎乎的東西,不就是自己嗎?
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下來。
同時不爭氣的,還有他的肚子,發出“骨碌骨碌”的叫聲。
“快吃吧,趁著大小姐沒起來,你我還能多一會兒自由的時候,想吃什麽,我這裏還有。”
本來表情波動不大的達奴,竟然罕見地衝著周淩眨了眨眼睛,也吃起他自己手裏一樣的餅子。
周淩心頭一暖,原來還有人能顧及著自己的感受,而且這個人武力高強,還救了自己的命。當下也不再防備,狼吞虎咽起來。
雖然混著泥土和樹葉的餅子並沒有多麽香,但是殘存的溫度還是讓周淩胃中緩和很多。
他不一會兒就吃完了,擦了擦嘴角,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那個男人。
“大,大叔,謝謝,謝謝你!”周淩有些激動的說道。
“不用,你我平級,我比你早一點進入徐家,你就叫我達哥就行。”
“大哥,我……我沒有……”周淩仍然不願意承認他成為了徐家的奴仆,連忙要解釋。
“不是大哥,是達哥,我叫徐達,姓是老爺賜的,你旁邊堆在地上的那堆人也都姓徐。”
周淩順著看過去,在自己歇息的大石頭後麵,昨晚被解決掉的人都堆在那裏,已經成了一個小山頭。
原本沒有注意的他,看到這個,突然感覺後背發涼,麵色慘白的走到了徐達的這邊。
徐達似是猜中他心中所想,在身邊拍了一拍,算是給他留了一個位置,讓他坐下。
周淩誠惶誠恐地坐在徐達的身邊,心裏暗想,大小姐心狠手毒,死了這麽多自己的奴仆,甚至自己曾經受到侮辱,也麵不改色,還能睡的這麽香。
而更佩服地是這個心思縝密的徐達,不光時刻保持警惕,在危急中力挽狂瀾。
單單這一身本領,在江湖立足混出個名聲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但他卻肯與人為奴,畢恭畢敬地服侍這麽一個刁蠻的小女孩,真是讓人猜不透。
“也許這就是忠誠吧!”周淩暗自佩服,但還是不能麵對自己也成為了別人的奴才,從此點頭哈腰的。
“小兄弟,怎麽稱呼?”徐達擺弄著鍋中的鐵勺,攪動著烹熬著的一鍋魚菜,不經意的問道。
“哦,我叫周淩。”周淩脫口而出,突然覺得有些不妥,便生生咽回要說的話。
“周淩,周,淩。名字朗朗上口,大氣又不平凡,隱隱有著一種銳氣在此間。好名字,好名字!”
“啊,謝謝!”周淩還沒有聽人讚美過自己的名字,有些不知所措受寵若驚的感覺。
“這周姓在這當地倒是少見,據我所知,十幾年前南方有個周家,人丁興旺,家主周寒為人仗義,名響江湖。而其子周灼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仗劍江湖,與‘北竹樊’齊名為‘南赤炎’的劍客名號,到如今仍為人所稱道。”
周淩一驚,竟然一個小小的奴才也能說出自己父親和爺爺的名字,當年的周家到底是多麽的厲害啊!
可是自己卻如此落魄,陰差陽錯要被人當做囚奴,受人唾棄,算什麽周家的後人!
“我不認識你說的這些人!”他脫口而出,表情很是激動。
徐達則很淡然,道:“想來也是,十數年前,這周寒突然決定離開原本的家鄉,似是家中遭遇突變,連全家上下大小管家傭人都不顧,隻身幾人就遠走別處。而那周灼更是相傳已被玄星門以門中祖訓處決殺掉,更是屍首無存,隻是可惜了他身上萬千垂涎的寶物,也從此消失了。”
說完這些,徐達緩緩地看著周淩,沒有神色的眼中透露不出任何他的意圖。
而周淩聽聞這些事情,如受重擊,呆呆地愣在那裏。
一來是想到被吸入異界九死一生的爺爺,心中泛起悲傷。
二來是那個不曾素麵的父親,世人似乎對他都是一個態度,說起他的下落,總讓人覺得,他所受的非議,所受負麵評價都是理所應當的,乃至即使被殺死也是符合天下人預期似的。
難道他真的是這樣一個該死的人嗎!?
徐達把小男孩的表情一覽無餘,似乎看透他的內心,剛要說什麽。
這時,帳中的大小姐打著哈欠,緩緩起身,嚷嚷道:
“達奴,還有那個新來的小奴,本小姐的飯菜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大小姐。”徐達站起來,微微躬身,去打隻兔子來!”
“大小姐,昨天不是剛剛吃了兔子嗎?今日小的給您準備了粗食,讓您刮刮這幾日的油水。”
“不是我要吃,而是小靛要吃,就是這隻狐狸的名字啦!我正式宣布,這隻狐狸是我的寵物,同時也是我的新收的妹妹,既然是我徐家的子民,你們應該知道規矩吧。從此,你們不僅要服從於我,更要服從於她!”
“是!大小姐!靛二姐!”徐達煞有其事地鞠躬迎著說道。
周淩張大嘴巴,傻傻的看著這一切顛覆他三觀的事情。
在大小姐懷裏的雪狐“小靛”本來長長打了個哈欠,突然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也一樣合不上嘴巴。
“快,去,打,兔,子!”大小姐一頓一字地說道,滿意地抱著兔子,哦不,狐狸,不對不對,靛小姐,回帳中睡回籠覺了。
徐達笑著拉著一臉“你逗我”表情的周淩走去一旁,解釋道:
“大小姐是老爺最疼愛的小女兒,老爺膝下共有七個孩子,四男三女,本來她是最小的那個,可偏偏卻是最喜歡爭風奪寵的那個,一定要別人稱呼她為‘大小姐’。可是她不但年齡最小,連胸前也無料,怎麽也看不出來哪裏“大”了!”
聽到徐達一本正經的說出這些“不敬”的話,周淩的嘴巴再也閉不上了,一臉“你們逗我”的表情。
“不過效忠大小姐還是有好處的,老爺的三個女兒,正房的大女兒遭難去世了,偏房二太太所生的,老爺的二女兒長的最漂亮,卻不明不白的突然成了傻子整日癡呆,隻有大小姐正常,對上麵的老者嘴巴又很甜,故此深得老爺歡心。等老爺百年之後,大小姐這一脈怕也是能得到莫大的繼承,我們這些仆人跟著這個明主,絕對錯不了!”
聽著徐達信誓旦旦地說了好多,周淩默默點頭,還好奇的想繼續聽下去徐家的軼事奇聞。
卻聽徐達話鋒一轉,說道:
“你可知前幾日山中異變是什麽寶物出世?”
“還有,你身上所背可是七星劍?”
“你腰中所係,可是那‘朱雀銅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