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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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遙的話成功引得蘭兒深思,見她的眼神有所動搖,寧遙又接著道
“齊國皇帝之所以重用高昌,不過是想利用高家奪得天下而已,既是利用,便是各取所需,可若是高家威脅到了皇帝,你覺得你們的皇帝會做什麽?”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青嵐略帶傷感的語氣叫蘭兒心裏直直一擊,不由的腦補起了高家因此衰敗的慘象,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忍。見她有所動搖,寧遙便又趁熱打鐵
“你說的不錯,高旭確實不會迎娶高麗國的公主,因為你們的皇帝不會同意。而高昌再做什麽?他想自己的兒子迎娶高麗國的公主,便是害了你們小將軍。”
說到這,寧遙又下了最後一記猛藥,“高昌已經老了,高旭又很是聽高昌的話,你若真是為了你們小將軍好,就該阻止他。”
說罷,寧遙看著她的表情,心知目的已經達到,便抬手解了她身上的穴。青嵐已經做好了她跑以後立馬去追的準備,卻不想,蘭兒被解了穴之後,卻整個人跌坐在了屋頂上,然後順著屋頂滑了下去。
見狀,青嵐忙飛身而去接著她的腰落在了地上,待青嵐收了手,整個人便又癱坐在了地上。見她這副模樣,也跟著飛身而下,隨後蹲在了她麵前。
“要救他還是要害他,就看你怎麽選了。”說罷,寧遙起身抬頭看了一眼夜空,最後又看向了青嵐,“人我幫你抓住了,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行,馬和行禮都已經給你備好了,就在馬廄裏,自己去騎。”
寧遙有些驚訝,以她和青嵐的關係,她還不至於準備得如此周全。正想著,青嵐又開了口。
“算是謝禮。”說著,青嵐朝她擺了擺手,催促她快些離開。寧遙心下了然,當即朝她微微鞠躬以示感謝,正抬腳欲走,蘭兒卻又喊住了她。
“你等等!”蘭兒的聲音很是急切,隨後又緩了下來,“我要怎麽做才能救他?”
說完,她看著寧遙,眼神裏滿是請求。
如果,如果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間接的在害他的話,那麽,為了就他,她可以背叛主上。不為什麽,隻為了救他。
“我告訴你的已經夠多了。”
說罷,寧遙便頭也不回的朝著馬廄走去,拉出青嵐為她準備好的馬,翻身上了馬背,騎著馬出了小巷,後便迎著月色朝著金城郡趕去。
這次她並沒有像來時那麽趕,一邊看著沿途的風景一邊趕路,在五天之後看到金城郡郊外的胡楊林時,看到城中火光衝天,不由揮動馬鞭加快速度進了城。
快馬趕到了起火的地方,寧遙下了馬,看著著火的高樓慢慢皺起了眉頭。大火裏似乎還困著人,寧遙看了一眼在一邊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仔細聽著她的哭聲,然後又朝大火裏仔細看著,側耳去聽火裏的聲音,片刻之後便聽到了火裏傳出的細微的小孩的哭聲。
救火的人也越來越多,火勢也越燒越旺,而旁邊女人的哭死也越來越大。最後,似是顯女人太過聒噪,寧遙終於忍無可忍,起身飛進了大火裏。
樓裏火勢洶洶,待寧遙到了火種,已經聽不到那孩子的聲音了,於是便憑著自己的記憶力回憶著聽到的方向,最後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一個七歲左右的幼童暈到在了地上。
寧遙立刻走上前去,將人抱了起來,又聽他呢喃著說什麽救妹妹,於是便連忙問他妹妹的位置。
找到了尚在繈褓中的女嬰,寧遙一手抱著女嬰一手拎著那幼童的衣裳,看著快要因為熱浪爆炸的四周,在高樓發生抱炸之時用腳踢開了門窗,最後借著震波出了火樓,落在不遠處沒著火的人家的屋頂上。
將孩子還給了對她感恩戴德的女人之後,寧遙摸了摸自己臉上的人皮麵具,暗自鬆了口氣。還好,麵具還沒壞。
要是別別人認出了她,麻煩就大了,畢竟現在還不是她該現身的時候。於是在女人自報家門,姓江,嫁給了一個姓曹的人。曹江氏尋問著寧遙的姓名說要登門拜謝,寧海便隨口說起了個,說自己叫薛敏應付了過去。
曹江氏很是客氣,為表感謝,邀請寧遙到她家中做客,寧遙看了一眼還在燒著的高樓又看了一眼漸漸圍上來的人,最後點頭應下,牽著馬跟著她回來她家。
她家裏條件不錯,住的是一處帶小院的二層小樓,身邊還跟著一個丫鬟。將女嬰放在了搖籃裏,又吩咐自己的丫鬟將男童抱了下去,然後招呼著寧遙,動手給她倒了一杯茶水“姑娘,多謝你救了我家昌哥兒和丫丫,來來來,快請坐。”
寧遙接過她遞過來的水,然後看了看四周,發現從這個位置朝門外看去,便能看到現在找了火的哪棟樓,隨意的開口問道
“那棟樓怎麽會起火呢?”
“我也正納悶呢,今天啊郡守為自己的老母親辦八十大壽,宴請了所有人去吃流水席,我男人在衙裏當差,所以我們去了二樓。”曹江氏皺著眉滿臉的疑惑和不滿,“忽然就燒起來了。”
“孩子怎麽會被困在裏麵?”
“當時小二上來喊我,說有人找我,請問下去看一眼,我下去以後隻收到了一張紙條,我照著上麵寫的在樹下等人,沒多久火就燒起來了。”說著,曹江氏便立刻從懷裏取出了紙條遞給了寧遙,“喏,就是這個。”
寧遙接過紙條,看著上麵的西州文字,最後淡淡的問道“大姐還懂西州文字啊。”
“唉,不止是西州文字,許多外國的商隊都從這兒過,很多外國人就在這兒住下了,這街裏街坊的,日子久了就都學了些。”曹江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聽姑娘口音是長安人吧,怎麽孤身一人到這兒來了?”
“來這兒辦些事情。”說著想,寧遙將紙條還給了曹江氏,故意露出了尷尬的神色,“這西州文字,我看不懂。”
“啊,看不懂便算了。”曹江氏將那紙條妥帖收好了,又笑著朝寧遙推了推麵前,招呼她吃些糕點。
寧遙滴水未沾,在曹江氏家中坐了許久,看到火被滅下,便起身拜別的曹江氏,牽著馬離了她家,又回了那被燒起來的酒樓,剛到那附近,便看到有官兵將那圍住了,別的士兵正好抬出了數具被白布蓋著的被燒焦了的屍體。
秉著事不關己不惹麻煩的態度,寧遙看了幾眼便轉身離開了。反正查案的時自有當地的郡令負責,再者人是在他家辦壽時出事的,為了自己的名聲和威信,於情於理,郡令自會查清楚。
尋了家地理位置不錯的客棧,將馬交給了小廝,喊小廝喂了些名貴的草料,寧遙便進了樓找帳房先生開了間上房,付了定金領了房牌和鑰匙,寧遙便獨自上了樓進了自己的房間。
金城郡的街道布置與長安城中的布置並無什麽太大的區別,隻是建築風格因為各國人民雜居的原因十分的多樣化。
寧遙挑的這家客棧建築風格同長安城中的沒什麽太大的差別,隻是她屋中靠街道的那麵牆都被做成了窗戶,采光極好,茶桌便擺在那附近。窗戶是左右滑動的,隻需劃開些窗戶,便能邊喝茶邊看著街道下的風景。
正開了窗坐下喝著茶,寧遙忽然察覺到了對麵看過來的視線,抬眸看去,卻是一位戴著麵具的白衣男子正執著折扇在對麵客棧的陽台上看著自己。
寧遙記得他,他是火災發生的酒樓外的圍觀群眾。當然,不僅僅是圍觀群眾,他也是參與過救火的,這一點,從他染上了煙灰衣裳上便能看出來。
看到寧遙看向了自己,那男子便朝著寧遙作了一揖,作為回禮,寧遙則朝著他舉了舉自己剛端起來的茶碗。如此一番操作之後,兩人紛紛移開了目光。休息了片刻,寧遙看著茶杯中的水無端震動,隨即便聽到了一陣馬蹄聲。
是張維帶領著的使隊到了。
垂首看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寧遙卻驚訝的發現,張維並不在隊伍之中,於是,寧遙把目光移到了隊伍裏唯一的一輛馬車上麵。隊伍走得很急,那馬車卻行得很穩,想來是張維遇刺受傷,此刻人正躺在馬車裏。
可寧遙卻有些疑惑。皇帝的人明明應該在張維完全進入了金城郡之後才開始動手的,怎麽會讓他在這之前就受了傷?
難不成動手之人不是皇帝的人?可又會是誰呢?
自己的兒子此番出使,正是張頭露角的時候,也是為自己增添勢力的一個好機會,況且虎毒不食子,所以不會是張群。而太後,張維是她侄孫,她也需要張群的支持,段不會在此時同張家翻臉……
那麽,會是誰居然敢襲擊一國使臣?難不成,是他們路上遇到了強盜?
寧遙很是信封這一點,而遭遇強盜這一理由,似乎很是合理。又或者,是有人不願看到越國同西州交好,如此一來,有嫌疑之人便多了。
無論是北越,西定還是西州甚至是南國,齊國,高麗,都有可能,為了阻止此番越國出使而派人對張維進行刺殺。
寧遙忽然便有些後悔答應皇帝的這個計劃了。此番出使途中必定是危機重重,而且她還要護住燕池平安往返,如此麻煩的差事,簡直叫她頭疼。
正胡思亂想之中,寧遙便察覺到了一陣殺氣。隨即隱匿了自己的氣息,坐在原地不動聲色的喝著茶,專心聽著外麵的動靜。
車隊忽然遇襲,百姓們受到驚嚇紛紛四散逃離,便是住在客棧裏開窗看著隊伍的人也都快速的關好了門窗,頃刻之間,便隻剩下護送使隊的官兵同暗衛們打鬥的聲音。
有一群黑衣人襲擊的使隊,人數不少,約莫著有十來人,各個都身手不凡。寧遙看了一眼那群黑衣人的手法,當即確定了他們就是皇帝的,便更加放了心。這群人是皇帝單獨養著的暗衛,與皇室養著的暗衛不同,他們隻聽從皇帝的命令。
他們的手法與皇室的暗衛並無太大的區別,唯一的差別就是,他們殺人時用的武器是比發絲還細且韌性極強的蠶絲。用這種蠶絲殺人,能讓對手還來不及反應便割下他們身體上的任意部位。
既然是皇帝的人,那麽便不會要了張維的性命。寧遙悠閑的喝完了杯中的茶,才找準了時機,在馬車裏的人拉著受了傷的張維出了馬車欲往別處逃命之時,將手中的茶杯當作暗器朝著那暗衛扔了出去。
茶杯被絲線滑過成了平平整整的兩半,可暗衛卻還是被茶杯帶著的餘勁兒重擊,張維和扶著他的小廝見狀,趁機跑開,寧遙看著被張維護在懷中的二十四竹節的節杖,隨即起身抽出了特意帶著的長劍去救他。
執劍飛身而去,放開了那人再次攻向張維的絲線,兩人針鋒相對,寧遙看著他驚訝的神情,隨即不屑的笑了。
“玄鐵所鑄之劍,豈是你那小小的絲線斷得了的?”
說罷,寧遙便側了劍身,揮劍間便斷了那人的絲線。見武器被廢,那人一陣大驚,便被寧遙抓住了破綻,拿劍抹了他的脖子,後又側眸,揮劍背在背後,擋住了另一人從背後朝自己射來的絲線。
卻不想,那絲線並非要攻擊寧遙,而是為了控住寧遙的玄鐵劍,好讓另一人趁機攻擊寧遙的另一處要穴。於是,寧遙便開始認真了起來。
看來皇帝派出的殺手,是不會因為她的插手而停手了,而且皇帝似乎還有要一試她根本實力的目的。
轉眼間便是思緒萬千,寧遙當即便扯了幾分內力,任由那絲線劃破了她臉上的人皮麵具。那絲線亦是由內力操控,隻在寧遙臉上的人皮麵具劃了一道口,她臉上的人皮麵具便掉了半張。
這一幕叫張維胃中不斷翻湧,也顧不得什麽君子儀態,捂著嘴便吐了出來。到也不怪他膽小,若是沒戴人皮麵具,那麽掉的,可就是寧遙自己的臉了。
人皮麵具被削下,臉上也傳來了一絲疼痛,寧遙抬手輕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隻看到手上沾了一粒血珠。將那沾了血的手指含入口中,卸下臉上的人皮麵具,寧遙再看向那人的眼中便充滿了殺意。
這些年來無數的刺殺當中,除卻那些她為了掩飾自己真正的實力故意中傷之外,她已經很久沒有遇到能主動傷了她的人了。
不過那殺氣隻出現了片刻,很快便被寧遙壓了回去,仿佛她眼中方才的狠厲隻是別人的錯覺,卻也足夠叫那人不敢輕舉妄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