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酒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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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先生的遺願其實很簡單,他想回帝都,入杜家的墓地。這樣,他就能夠與分別近二十年的親人相聚了。

    當年杜先生被貶到西疆,並且永遠不許回帝都。

    這麽多年,他從未回過帝都,也從未去過杜家的墓地,想必心中諸多思念,卻又無法訴說。

    若是將杜先生大張旗鼓的埋葬在杜家的墓地,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到時會偷偷的把杜先生埋在杜家墓地,當然了,這需要白無夜派人去做。

    給杜先生換了衣服,他那般瘦,衣服穿在他身上,好像都大了好幾圈。

    不過,他麵容平和,因為沒有了呼吸,血液也不循環了,他的臉色也逐漸恢複蒼白。先前那紫色已經不見了,他看起來就像睡著了。

    就在三王府的後園,那裏搭起了木架,然後護衛將杜先生抬到了木架上。

    站在遠處,孟攬月看著,心中萬般不是滋味兒。在這個世界,除了有信仰的人,是沒有人會火葬的。

    但是杜先生為了埋葬在杜家的墓地中,為了不給他人引起麻煩,於是要求白無夜把他的火化,然後把骨灰埋在杜家墓地後的山頭上。那裏很高,不止緊挨著杜家的墓地,還能看到遠處連綿的群山。帝都四季如春,風景絕妙。

    白無夜尊重杜先生的遺願,而且他也一定會做好。

    火燃起,很快的就將杜先生的身影掩蓋住了。

    孟攬月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可心裏還是憋得慌。

    “每個人都有這一天,早晚而已。如同你我,幾十年後也是這般。別再想了,若是心裏不舒坦,今晚我請你醉煙樓喝酒。”胡桑站在她身邊,說著,邊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鈴兒姑娘在哪兒呢?”鈴兒姑娘已經不在醉煙樓了,他也沒什麽理由再往那兒跑了。

    “她在我家。怎麽,你擔心我會挨罵?太小看我了,我可是一家之主。”胡桑輕笑,但看那樣子也像是在故意吹牛。

    不禁笑,孟攬月歎口氣,“成,今兒非得宰你不可,上次還是三王爺出的錢,你一毛不拔。”

    “今晚說什麽也得讓你看見我掏錢,不然你得寒磣我一輩子。”胡桑很是無奈,他可不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對待朋友,錢財如糞土啊。

    笑掛在臉上,孟攬月的臉色看起來也沒那麽沉重了。看向燃燒的木架,已經徹底看不見杜先生的身影了。

    想必他現在很安然,或許活著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煎熬,如今反倒解脫了。

    火燒了很久,直至半夜時分才算燃盡。杜先生的骨灰被裝在了白玉的骨灰壇裏,然後包裹起來,便由兩個護衛帶著出了三王府。

    “行了,杜先生已經開始回家的路了,咱們也走吧。”王府大門口,眾人看著那兩個護衛快馬離開,不見了蹤影。胡桑拍拍孟攬月的肩膀,示意她該去喝酒了。他的錢已經準備好了,正在等待花出去呢。

    “走吧。”深吸口氣,孟攬月與胡桑走下台階。

    他們二人連頭也沒回,並肩的離開,好像把那王府門口的人都給忘了。

    白天齊緩緩搖頭,“倒是難得看到胡桑與誰如此交好,五弟,回府休息吧。”

    白無夜收回視線,他麵色平靜,似乎對於孟攬月與胡桑單獨離開並沒有什麽感想,一點情緒都不外露。

    沒有說什麽,白無夜轉身回了府,白天齊無聲的笑,當下的情形,在他看來很有意思。

    這個時間的醉煙樓是最熱鬧的,人聲鼎沸,仿佛此時是白天。

    還是那時的雅間,二人相對而坐,沒有叫任何的姑娘來助興,倆人隻是喝酒。

    “鈴兒身子很虛,多虧了杜先生帶來了藥。鈴兒吃了,很快就有了起色,聽聞杜先生中毒,她也焦急的不得了。”喝著酒,胡桑說著鈴兒姑娘,他滿麵的疼惜之色。

    看著他,孟攬月不禁笑,“陷入愛河的滋味兒如何啊?那時看你和鈴兒姑娘,我以為你隻是可憐她身陷煙花之地,又欣賞她的才氣。卻沒想到,你隱藏的這麽深,連我都沒看出來。”不免取笑,在這個世界,愛才是最奢侈的。

    “愛河?說真的,我還真不知愛是何物,隻是許多的酸詩都寫過,熟讀百遍,還是無法理解。鈴兒她的確很惹人憐愛,她也不該淪落到這種地方,相比較你說的愛,我認為疼惜愛憐較多。”胡桑倒是與孟攬月直言,這種話怕是他對誰也說不出來。

    “你說這種話很容易挨揍知道麽?特別是在女人麵前說。不喜歡人家還上人家的床,把人家搞懷孕,頭和屁股安反了?”一聽這話,孟攬月幾分不悅,渣男向來都喜歡這麽說。不是不愛,是不夠愛,狗屁。

    “你看你,怎麽這麽容易激動?到底咱倆是不是朋友?”胡桑反駁,他不是不愛,而是不知這愛到底是個什麽感覺。

    “算了,看在咱倆是朋友的份兒上,我就不說你什麽了。隻是,鈴兒姑娘的確不容易,你得好好對待人家。三王爺不同意你娶她,那麽你們倆這輩子就這麽過吧,你也別再娶別人了,否則我可瞧不起你哦。”喝酒,兩壺都空了,她的頭也不禁覺得有些沉重。

    “你覺得我時間很多麽?這段時間汪詡的死士不斷出入草流城,高衛又在邊關伺機而動,這腦子都快炸了。”一杯酒下肚,胡桑也是難得放鬆。

    “高衛?他別想過得安生。”提起高衛,孟攬月心頭不禁生出恨意,他殺了杜先生,這事兒沒完。

    “他是打定了主意必殺杜先生。當時五王爺就是杜先生救回來的,也因此高衛把杜先生也定在了這必殺名單上。這麽多年,他陰謀陽謀使了多少?也多虧了五王爺一直派人保護杜先生,明裏暗裏安排了無數人,才使杜先生躲過那麽多次的刺殺。這回,他在西疆邊關栽了大跟鬥,是惱羞成怒,不惜派了二十幾個頂尖高手潛入草流城刺殺杜先生。當時我也在,王府的護衛還有五王爺派出保護杜先生的護衛,不下百人與他們廝殺,血流了滿地。但是,還是讓他們得逞了,那飛刀隻是擦破了杜先生的手臂,誰想到這毒這麽狠。”說起當日情形,胡桑也是幾分膽寒。高衛狠了心的要殺一個人,還真是誰也擋不住。

    “高衛要殺的應該是我,隻是我太沒有名氣,他邊關毒計失敗,就直接認定是杜先生所為。”說來說去,杜先生還是代她受過。

    “你還盼著他把矛頭對準你?那五王爺就睡不著覺了,得白天黑夜的守著你。”胡桑笑起來,一邊給孟攬月倒酒。

    “說的都是些什麽?酒喝多了,舌頭也不好使了。”拿起倒滿酒的酒杯,孟攬月輕嗤。

    “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雖然說不上來五王爺和你是什麽關係,但顯然他應該也承認了你是五王妃。這麽多年來,關於五王爺的傳說我們都知道,可根據我的觀察,那傳言怕不是真的。杜先生每年都會離開一段時間,回來後就會把一個不知名的藥給五王爺,我認為,這藥大有名堂。如今杜先生去世了,在西疆的大夫,可隻有你能擔起杜先生的大任。那些事兒,估計也就不會再瞞你了。”胡桑的眼睛可不是白長的,他才智過人的傳說也不是假的,腦子靈活好用的很。

    “杜先生的確在臨終時交代我這件事,不過是寫在了信上,我還沒來得及看呢。但即便我看了,我也不能與你說,杜先生有交代,這是秘辛,不能說。”胡桑的猜測,也是孟攬月懷疑的。這麽長時間與白無夜在一起,可不是單單與他鬥嘴而已。她是有觀察的,也認為那些傳言,可能有誤。

    “我又不是小孩兒對什麽都好奇,你自己清楚就行了。來,喝酒。”酒壺又空了,胡桑起身,走至雅間外又朝龜奴要了兩壺。

    “鈴兒姑娘的身體現在怎麽樣了?明日若是無事,我去看看她吧。”喝著酒杯裏的酒,大概是真的喝多了,酒入口,都沒什麽味道了似得。

    “能下床走動了,小陳在照顧她。”提起鈴兒姑娘,胡桑的臉上不免的浮起一絲遺憾。

    “她真的很剛烈,紅花湯說喝就喝了。”孟攬月也是佩服不已。

    “是啊,比我想象的還要決絕。也因此,我心生無限愧意。此生,即便再有個天仙出現,我也不能動搖分毫,否則,太慚愧了。”盡管胡桑沒有做好準備迎接一個孩子的出世,但不免遺憾。

    “有這個覺悟就說明胡公子你不是個普通世俗的男人,敬你一杯,希望你能繼續保持。當然了,你要是保持不了,我可以幫忙,讓你和五王爺做‘兄弟’。”舉起酒杯,孟攬月這話聽起來可是有點瘮人。

    “孟大夫,你真是‘朋友’。”和她碰杯,胡桑諸多無言,似在感歎交友不慎。

    倆人從半夜一直喝到清晨時分,這個季節的草流城,白天來的要遲一些,若是在西疆,這個時辰天色已經亮了。而草流城,則還朦朦朧朧,麵對麵也看不清對方的臉。

    離開醉煙樓,倆人相攜返回三王府,街道清冷,偶爾的有人經過。

    倆人都喝多了,孟攬月頭暈的很,但還有理智尚存,否則走路都沒法兒走。

    三王府的大門還是敞開的,門前有護衛在守著,見他們倆人回來,護衛上前,似乎想看看需不需要幫忙。

    胡桑揮揮手,表示不用幫忙,拽著孟攬月跨過大門檻,然後進了府。

    “行了,你回去吧,一整晚不回去,小心鈴兒姑娘懷疑你。”進了府,孟攬月是知道的,往哪邊走她有點蒙圈。但已經進了王府,就算她躺在地上,也有人把她送回房間裏去。

    “把你送進房間我就回去,放心吧,這世上沒有你這種女人,你是獨一份。”丈夫晚歸就發火?這世上可不存在這種女人。

    “這話說對了,我是獨一無二的,罵我的都是嫉妒我。”孟攬月連連點頭,胡桑這話算是說道她心裏去了。

    “對對對,都是嫉妒你。”胡桑連聲附和,但倆人都有點神誌不清,聽他們說這種話很是可笑。

    下了長廊往月亮門那兒走,胡桑就看見了一個身影站在那兒,頎長挺拔,泛著烏雲壓頂的氣勢,不用細看他就知道是誰。

    “有人來接你了,我就送到這兒了。”說著,胡桑鬆開了手。

    孟攬月也往那邊看,模糊的看見了白無夜,盡管她目力不強,而且現在眼前又有點花,但仍舊知道那人是誰。

    “我家五哥,還算有良心,看我夜不歸宿知道擔心。”孟攬月邊說邊點頭,然後往那邊走。

    胡桑站在原地看著,一邊笑著搖頭。

    越走越近,孟攬月腳下不穩,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白無夜伸手把她拉住,然後扯到自己麵前。

    搖搖晃晃,孟攬月自己調整了一會兒才算站穩。仰臉看著他,朦朧中,他的臉倒是很清楚。

    “五哥,你說杜先生哪天能回到家?”他心心念念著回家和家人團聚,孟攬月希望越快越好。

    “七天吧。”一隻手抓著她的手臂,白無夜低頭看著她,一邊低聲回答。

    “好,七天後他們家人就能團聚了,真好。”連連點頭,她發自內心的為杜先生高興。

    “回去睡覺吧。”看她那樣子,站在那兒身體也不穩,眼神迷離,滿身酒味兒,一看就是沒少喝。

    點點頭,孟攬月往前挪了一步,然後張開雙臂抱住了白無夜的腰。

    臉貼在他的胸口,孟攬月深吸口氣,“抱我回去,我走不動了,五哥。”

    恍若雕塑般矗立,白無夜低頭看著抱住自己的人,連眼睛都閉上了。

    “五王爺,孟大夫自己便喝了三壺酒,是真醉了。”不遠處,胡桑一直在看著,此時更是輕笑不止,然後揚聲道。

    “胡公子回去吧,一夜未歸,你最好先把托詞準備好,否則小心挨罰。”白無夜語氣涼涼。

    “知道五王爺是嫌棄我礙事,在下告辭。”說著,胡桑拱拱手,然後轉身就走了。雖然說話不耽誤,但是走路也有些歪斜,可見他也不清醒。

    抱著自己的人開始往下滑,白無夜眸子動了動,然後俯身,一把將孟攬月抱了起來。

    轉身,走進月亮門,燈火通明,但沒有人走動。這裏靜靜地,隻有白無夜抱著孟攬月,無聲的走過。

    徑直的把孟攬月抱回房間,沒有燃燈,房間裏也黑乎乎的。

    不過,這並不能形成阻礙,走到床邊,白無夜俯身,把孟攬月放在了床上。

    看著她安睡的樣子,白無夜靜默了半晌,隨後站直身體,準備離開。

    “五哥,我要殺了高衛,為杜先生報仇。”就在他要轉身時,床上的人忽然小聲嘟囔出聲。

    看向她,她還是那閉著眼睛的狀態,可見還在安睡中。她隻是在說夢話,說心裏的話。

    眸子微動,白無夜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手纖細,而且很熱。

    “好。”他回答,盡管知道她根本聽不到。

    夜色漸退,光明重回大地,新的一天來臨,太陽跳出來,不過草流城還是有些冷。

    睡得頭疼,而且噩夢不斷,孟攬月醒來了數次,但又數次睡過去。最後,實在是因為不想再做夢了,便強撐著睜開眼睛。

    大概支撐了一刻鍾,她也清醒了,不會再睡過去了。

    酒是好東西,但也不能喝的太多,不然後果就是她現在這樣,腸胃難受的很。

    起身,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了下來,都是酒味兒,她自己都聞得到。

    換上幹淨的衣服,就在這時房門被從外敲響,走過去打開門,進來的是丫鬟。

    “孟大夫,這是早膳。不過這裏有一碗醒酒湯,王爺交代,要您先把醒酒湯喝了,再用早膳。”丫鬟托著托盤進來,一邊說道。

    “好,謝謝。”點點頭,她的確需要醒酒湯。

    難喝的醒酒湯下肚,她的確覺得舒服了些,然後開始用早膳。

    吃了東西,她身體也有力氣了,收拾了一下背包她準備出門,因為她還記得昨天答應胡桑,要去看看鈴兒姑娘。

    杜先生給她的信就在背包裏,但是她現在不想看,隻要看了,就會想起杜先生臨終時的模樣,想起她下的那一針。

    出了小院兒,還沒走到月亮門,沒想到就碰見了白無夜。

    他又換了一身暗色的華袍,陽光下,那袍擺泛著粼粼的光,他的華袍哪件都不便宜。

    “五哥。”叫了一聲,孟攬月也走了過去。

    “醒酒了。”上下看了她一通,白無夜麵色無波,看不出他什麽情緒。

    “我本來也沒喝多啊。”彎起眉眼,孟攬月還記得她和胡桑離開醉煙樓的情景,那時候天還沒亮呢。

    入鬢的眉緩緩揚起,白無夜看著她,道“那在孟大夫來看,什麽程度才是喝多了呢?你和胡桑二人喝的五迷三道,險些連王府都找不到,這叫做沒喝多麽?”

    “誰喝的五迷三道了?你又看見什麽了。”雙臂環胸,孟攬月回想著,隱隱的,昨晚好像是見過白無夜,但又不太確定。

    “最好自己想想,你都做過什麽。還要出去?”看她背著背包,顯然是要出府。

    “我昨晚答應胡桑今天要去看看鈴兒姑娘,怎麽,五哥有興趣跟著?”微微歪頭,她可不認為他有興趣去看胡桑的女人。

    “沒興趣。既然還記得昨晚答應胡桑的事兒,那麽其他的事情也應該想的起來,無事的時候想一想。酒量不行,就不要喝那麽多,醉的像隻死豬,本王也算長見識了。”淡淡的訓斥完,他便舉步離開了,徒留孟攬月站在原地幹瞪眼。

    深吸口氣,孟攬月無話可說,不過昨晚她到底怎麽了?雖然是喝的有點多,但她不認為自己酒品差,會耍酒瘋什麽的。

    但是,出了醉煙樓之後的事兒,她的確記得不太清了。

    絞盡腦汁,她還是毫無頭緒,最後隻得搖搖頭,她信自己就成了,隨白無夜怎麽說。

    出府,白無夜早就派了護衛在府門口等著她,待她出來後,倆人便隨行在她身後,顯然今天是要跟著她了。

    孟攬月也沒反對,這草流城不安全,汪詡的死士,高衛的眼線都在這兒,誰知道會發生什麽。

    胡桑的家距離三王府不算太遠,是個很清幽的宅子,麵積不大,但住在這裏想必很舒心。

    敲門,開門的是陳明姝,見了孟攬月,她很是開心。

    “孟大夫,聽說你昨天就到了草流城,杜先生的事兒我也聽說了,你別太傷心。接下來,咱們應該找罪魁禍首報仇才是,化悲痛為力量。”安慰孟攬月,陳明姝知道杜先生是她的師父。

    “你說的沒錯,聽你說話就是順心。”陳明姝快言快語,有氣絕對不藏掖,這種性格孟攬月很欣賞。

    “既然這樣,那你今天就待在這兒,我說一車順心的話給你聽。”幫孟攬月拿包,陳明姝笑道。

    “好主意。”點點頭,孟攬月覺得當下的確需要有個人說些順心的話給她聽,不然隻要安靜下來,她就會想起杜先生。

    “快走吧,胡公子和姑娘已經起了,知道孟大夫今天要來,姑娘等了好一會兒了。”給孟攬月引路,陳明姝一路說道。

    “鈴兒姑娘的身體如何了?”小產,對身體的傷害是很大的。

    “已經好多了,隻是鈴兒姑娘本來就身體不好,所以可能恢複的會慢一些。”這段時間一直是陳明姝在照顧鈴兒姑娘,所以她也很清楚。

    “唉,真是可惜了。”胡桑的孩子,不知道得多聰明呢。

    “是啊,鈴兒姑娘也傷心的很,夜裏會偷偷的哭。我撞見過幾次,但是她不讓我說,怕胡公子知道了會影響他心情。畢竟現在三王爺那裏有很多事情需要胡公子去做,鈴兒姑娘真的很好。”陳明姝小聲的說著。

    孟攬月也歎息不已,這麽好的姑娘,實在不該遭遇這些,命運弄人啊。

    前腳剛進了客廳,胡桑與鈴兒姑娘後腳便進來了。

    看向他們倆,孟攬月不禁露出笑意,還真是般配。

    “看孟大夫全無宿醉之相,看來昨天的酒還是喝少了。”胡桑亦是很有精神氣,一大早回來後他便睡著了,一覺到晌午,這是他近來睡得最好的一覺了。

    “還說呢,剛剛碰見五哥,他把咱們倆一通損。說咱倆喝的五迷三道,醉的像死豬。”白無夜說話向來難聽,但孟攬月覺得他也未必誇大。因為她確實是忘記了一些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耍酒瘋了。

    聞言,胡桑就笑出了聲,“純粹是嫉妒,嫉妒你與我能一醉方休。”

    這種話孟攬月自是不信,白無夜才不會嫉妒,大概連嫉妒倆字兒怎麽寫都不知道。

    “孟大夫快坐,雖說你們倆看起來都很精神的樣子,但宿醉難受我是深有體會。”鈴兒姑娘開口,她說話也柔柔弱弱的,但卻很給人好感。

    點點頭,孟攬月坐下,一邊把背包從陳明姝那裏拿過來。

    “鈴兒姑娘,你現在感覺身體如何?把手給我,我給你看看。”看她臉色不是很好,蒼白的,和胡桑一個樣。

    “已經好多了,現在也有力氣下床走動了。多虧了杜先生,隻可惜、、、好人不長命。”說起杜先生,鈴兒姑娘也不免傷心,多好的一個人啊。

    歎口氣,孟攬月點點頭,“的確,好人不長命。所以往後,咱們就都做惡人吧,爭取活上個百年。”說著,她抓住了鈴兒姑娘的手。

    胡桑輕笑,“真活上百年咱們得成什麽樣兒?老的見不得人了。”

    “即便滿臉皺紋你胡公子也是才智過人聰慧卓絕,我們就不行了,老了就成了黃臉婆。”診脈,孟攬月一邊道。

    “誰敢說你孟大夫是黃臉婆,但凡說你不好的,那都是嫉妒。”胡桑邊說邊笑,這話是孟攬月自己說的,他今兒說起來也覺得好笑。

    看他笑的那樣兒,孟攬月就知道這話八成是自己說的。都說酒醉吐真言,她還真是這樣。

    收回視線,孟攬月看向鈴兒姑娘的臉,視線逐一查看,孟攬月隨後道“失血過多,那一碗紅花的量太大了。若不是杜先生帶著天珠煉成的藥,你得在床上躺幾個月。”

    “聽杜先生說那藥是孟大夫你煉成的,多謝了。”胡桑也想起這事兒來,那藥著實是夠神奇的了。

    “不用謝我,找到天珠也完全是運氣。鈴兒姑娘身子弱,吃天珠正好。這以後就得好好養著了,萬不可著涼,少吃涼性的食物。我想,應該還會有受孕的機會。”隨著說,孟攬月也一直看著鈴兒姑娘的臉,說起受孕,她明顯神色黯然。

    “隨緣吧。”鈴兒姑娘低頭,即便再有孕,她也不知能不能再留住。畢竟,除了她和胡桑,也沒人期盼孩子的降臨。

    陳明姝端來了剛煮好的茶,入口清甜,連孟攬月這對茶沒有什麽了解的人都覺得好喝。

    鈴兒姑娘坐了一會兒便回房間了,她身子還是很虛弱,在外時間久了,便覺得有些頭暈。

    “老胡,大周的祺州在哪兒?距離草流城遠麽?”放下茶杯,孟攬月低聲道。

    “遠倒是不遠,怎麽,你想去見識見識?聽我一句,你現在很可能已經成為了高衛的眼中釘。憑他的本事,相信已經查出邊關解毒之事不是杜先生的手筆。如今杜先生不在了,但是五王爺身邊卻又出現了一個你,他不會善罷甘休的。”胡桑聰明,孟攬月一問,他就猜出了她心裏的想法。

    “不會善罷甘休這句話應該用在我身上。”孟攬月深吸口氣,有多想宰了高衛,隻有她自己清楚。

    她還從未恨過誰呢,這是第一次,一個素未謀麵隻曾遠遠瞥見過的一個人,就成了她的心頭恨。

    “此事不能急於一時。大周兵強馬壯,這也來源於大周人骨子裏的野性。否則,當年南周也不會被輕易的一分為二。以西疆與草流城之力,我不認為有勝算。所以,還得把高斐算進去。但要與高斐合作,那也是不可能,憑五王爺的脾氣,他是不會和任何人合作的。此事需要嚴密的部署,把所有的人都算進去,恰到好處,才能將高衛逼得無路可走,但這很不容易。這麽多年,依據我的了解,高衛這個人,不隻是心狠手辣,他很嚴謹,謀略過人。”胡桑很公正的在評判高衛此人,不可小覷。

    聽胡桑說,孟攬月的心境倒是平和了許多,若是高衛很普通,他也不會到達今天這個位置,也不會成為這麽多人忌憚的角色。

    “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但萬不可魯莽,有什麽想法,可以與五王爺提上一提。他與高衛鬥了多年,比我要更了解高衛的路數。”胡桑相勸,也讓孟攬月重回理智。

    “你說得對。”殺人也並非很容易,尤其是高衛。

    “杜先生去世,你很難過,我理解。”胡桑走過來,拿起茶壺把她的茶杯填滿。

    在胡桑這裏坐了一下午,期間他帶著她參觀了他的家,院子不大十分清幽寧靜,極其適合胡桑和鈴兒姑娘這種喜愛安靜的人居住。

    天色暗下來時,孟攬月才離開,護衛跟隨,胡桑倒是不擔心。

    夜裏的草流城也很熱鬧,即便太陽落山之後有些冷,但也擋不住百姓們享受生活。

    在街上轉了幾圈,孟攬月這才返回三王府,王府燈火通明,大廳裏,白天齊正等著孟攬月。

    看見了白天齊,孟攬月自是不能當做看不見,走進大廳,她環視了一圈,沒有白無夜,也沒有他的護衛。

    “三王爺,五哥人呢?”好像,他還沒回府,比她還要晚,不知做什麽去了。

    白天齊抬手示意要孟攬月坐下,隨後道“五弟去了祺州,想必此時,已經進入祺州了。”

    “祺州?”高衛目前就在祺州,白無夜去做什麽了?

    他不會是要去殺了高衛為杜先生報仇吧?也太衝動了些。

    不過,白無夜的確是個比高衛還要記仇的人,但凡惹了他,就等著他報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