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青春磨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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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馬進入驛站,健碩的身影在馬兒還未停穩之時就從馬背上躍了下來。

    上官仲勃快步的衝進孟攬月居住的房間,期間掃了一眼廚房的方向,那廚房裏還飄著白煙,看不清裏麵是什麽狀況。

    不過,他是聽到了急報,說是孟攬月把廚房炸了,她本人也在廚房裏暈了過去,這才匆匆的從天閘關的城嶺上下來,快馬回來了。

    走進房間,那兩個護衛都在,不過孟攬月坐在床邊,已經醒過來了。

    隻不過,她臉上都是灰,乍一看好像是從煙囪裏爬出來的似得。

    “你沒事吧?”看著她,上官仲勃無聲的鬆了一口氣,她除了身上都是灰塵之外,看起來並沒有受傷。

    “沒事,就是急於求成,忘了那不是藥爐隻是個灶台了。”說著,孟攬月忍不住咳嗽,感覺喉嚨裏都是灰塵,嗆死了。

    轉身,上官仲勃倒了一杯水又轉回來遞給孟攬月,“那就不要再做了,天閘關的條件有限。”他也深知,這裏的條件比不上西疆。

    “我看也是,正好林大夫在這兒,我就和他配藥吧。”正好這天閘關大營的常用藥儲量太少。

    “好。”上官仲勃同意,她這病剛剛好,要是再出點什麽意外,他可真的承擔不起。

    “不過,你怎麽回來了?瞧你身上這盔甲,正在巡視呢吧。”看著上官仲勃,那盔甲在身,他看起來更是魁梧,雖比不上帝都那個蓋震州,可是塊頭也超大。

    “有兵士登上城嶺找到我說,孟大夫你把廚房給炸了,把自己也炸暈了。”說起這個,上官仲勃的臉上倒是浮起絲絲笑意。

    “哪有那麽誇張,就是那瓷罐有縫隙,沒悶住裏麵的氣,它們就跑出來了。不過你的兵腿兒也夠快得,這就把你找回來了。”抬手摸了摸臉,手指碰到臉,就感覺有一層粉狀物附著在她的臉上。

    “快洗洗吧,若是五王爺在這兒,肯定也得被你嚇著。”白無夜不在這兒,上官仲勃實在不希望她再出什麽事兒。

    點點頭,孟攬月又不禁笑,“林大夫也被熏得暈過去了,這會兒也不知道醒沒醒。”他一直都在廚房的另一邊研究配藥煉藥,她那鍋藥炸了,他也沒來得及跑出去。

    “林大夫是個醫癡,很喜歡鑽研,有時可以幾天不睡覺。別看他麵相老,其實他才剛過不惑之年。隻不過,林大夫鑽研出來的成果似乎都炸不出什麽水花來,使得欒大夫總是訓斥他。”說起大營裏的大夫,上官仲勃倒是了解頗多,畢竟這偌大的軍營,隻有這幾個大夫而已。

    “不,林大夫是個天才,他研究出來的東西很獨特,也讓我受益匪淺。欒大夫隻是信奉傳統,對那些歪門邪道十分不屑。以至於,林大夫也自信不足,以為自己的研究都是錯的。”孟攬月搖搖頭,林大夫的天才之處,欒大夫不喜歡罷了。

    “孟大夫這話若是被林大夫聽見了,必定興奮不已。”這麽多年,終於有人肯定他了。

    “就算誇獎林大夫,也得看他醒沒醒過來。我得去看看他,可別真中毒了。”說著,孟攬月把杯子裏的水喝光了,隨後站起身。

    “別再做那些東西了,我也不是非用不可。”看著她站起身走路均沒有什麽問題,上官仲勃舒口氣,隨後準備回城嶺繼續巡視。

    “還是上官將軍讓人沒有壓力,憑你這句話,我若是不做點貢獻,晚上做夢都會慚愧。放心吧,那些用瓷罐根本不成的東西我是不會做了,你的驛站也能保住了。”這群小兵,居然說她把廚房炸了。她研究的是毒藥,又不是原子彈。

    林大夫被熏暈了,不過倒是沒什麽大礙,待得孟攬月過去的時候,他就已經醒過來了。

    見到孟攬月,他連連讚歎威力甚大威力甚大,使得孟攬月百般羞愧。那些氣要是不跑出來,和藥融為一體,那才是威力大。如今氣跑出來了,忙活了一夜的成果也白費了,還談什麽威力不威力的。

    工具不給力,任憑她有諸多想法也是不能實現,隻能等到回了西疆之後再行動了。

    與林大夫一起配藥,軍營當中的常用藥,消耗量格外的大。

    驛站的廚房徹底成了醫帳,不斷的有藥材從大營送過來,然後他們配製好的成品藥則送回了大營,繼而分發到各個營地,爭取能夠做到麵對任何大戰小戰藥品都不會用竭。

    幾天下來,二人皆是疲累不堪,不過林大夫卻是心情極好,興奮代替了疲乏。

    顯然上官仲勃說的沒錯,林大夫是個醫癡,隻是這麽多年被欒大夫各種否定,他的自信差不多都消磨殆盡了。

    自信沒了,可不會再回來,所以,他現在更擅長按照別人給他畫的路線走。

    如今孟攬月教給他的配藥煉藥那就是一條畫好的路,他走的格外順格外有興致。

    林大夫在忙碌,孟攬月則坐在桌邊切藥,手上動作著,腦子裏卻在想著潛入大周的白無夜,也不知他現在怎麽樣了?

    事情不知辦的是否順利,何時能回來也是未知,眼看著差不多半個月了,她也不禁的有些擔心。

    高衛這人實在是詭計多,手底下也有高人,那些狠毒又玄妙的機關暗道數不勝數,也不知白無夜能不能對付的了。

    驀地,手指頭一痛,孟攬月肩膀一抖,回過神兒看向自己的手指頭,食指的指端正在往下滴血。

    “好疼啊。”後知後覺,看見了血她才發覺這麽疼。

    聽到動靜,林大夫看過來,“孟大夫你切到手了。”說著,他快步走過來。

    “把手指頭當防風了。”把手抬起來看,血順著指尖往下流,再仔細一看,指甲都切掉了一塊。

    林大夫快速的把那邊用來纏藥膏的紗布拿過來,剪掉折疊,再撒上止血藥,迅速的包住了孟攬月的食指上。

    把孟攬月已經切好的防風推到一邊,林大夫又把別的藥拿過來擺放好,隨後給她處理手指頭。

    “幸虧隻是切掉了這一小塊,我手再往裏多遞一寸,這手指頭就掉下來了。”紗布解開,看著傷口,孟攬月也不禁皺眉,真疼啊。

    “孟大夫你應該歇歇,這幾天太累了。大夫的手可堪比人的心髒那般重要,可不能有閃失。”熱愛這一行,所以對於林大夫來說,手特別重要。即便腿沒了,也不能失去手。

    聽他這論調,孟攬月不禁笑,果然是個醫癡。

    笑也沒持續多久,上藥,疼的她不禁皺眉,瞧著自己的手指頭,不禁腹誹白無夜。

    若不是在尋思他的事兒,她也不會切到手指頭。

    “忍一忍。”這藥灑在傷口上是什麽感覺林大夫清楚的很,看了一眼孟攬月,隨後拿起紗布包紮。

    傷在手指尖,包紮也得複雜,反複纏繞一番,這才將那手指全部包紮上。

    “孟大夫快去休息吧,這剩下的事兒,我能做。”包紮完畢,林大夫站起身,別看他麵相老,但其實正值壯年。

    “好吧,手指頭成這樣,也幹不了什麽了。”點點頭,孟攬月就離開了。

    回到住處,用另外一隻手洗漱了一番,隨後她就躺下了。手指頭還是很疼,而且疼的一跳一跳的,跳的她覺得自己的頭皮都跟著疼上了。

    迷迷糊糊的,她就睡著了。睡著之後,手指頭的疼不再那麽明顯了。

    睡夢之中,似乎有人在搔她的臉,歪頭躲避,但怎麽也甩不掉。

    最終氣上心來,“有病啊!”罵了一句,睜開眼,昏暗的光線當中,熟悉的臉就懸在她上頭。

    看清了那張臉,孟攬月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五哥?”撐著床想坐起來,卻忘記了手指頭受傷了,施力碰到床,疼的她瞬間就清醒了。

    “好疼。”重新躺回去,孟攬月舉起手指頭,感覺緊繃繃的,開始腫脹了。

    “這手指怎麽了?”看見了她的手,白無夜也幾不可微的皺起眉頭。

    “還能怎麽回事兒,想你想的唄。”用另外一隻手撐著床坐起身,長發散在臉側,孟攬月上下打量了坐在床邊的人一番,倒是發現一個大問題,“五哥,你這是洗完澡了。”一身華袍幹淨的不得了,墨發整齊,胡子也刮得幹幹淨淨,顯然是沐浴了。

    “嗯。”看著她,白無夜淡淡的回應了一聲。

    “真是不容易,回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由此看來,你應該是沒受傷。沒受傷就好,正好我現在什麽也做不了,你若真受傷了,隻能找別人給你處理了。”晃悠著自己包紮的嚴嚴實實的手指頭,又漲又疼又熱,都說十指連心,還真是這麽回事兒。

    “到底是怎麽傷的?看包紮這樣子,不會是切掉了吧?”看著她那手指頭,厚厚的都是紗布,已經看不出手指的形狀了。

    “就不能盼我點兒好,虧得我還擔心你受傷呢。隻切掉了一小塊,指甲會長回來,但是別的地方就不知道了。我隻顧著疼了,也沒仔細看。”說著,她抬起另外一隻手準備拆開紗布看看。

    “手指頭沒切掉就行,別亂看了。咱們明日就啟程回西疆,戰事激烈,需盡快回去。”白無夜抓住她那隻手,免得她亂動。

    “明天就回去?後天行不行?林大夫還在這兒呢,他一心的想從我這兒學到更多配藥煉藥的方法,我也沒打算私藏。明兒我就把該告訴他的毫無保留的交代一番,畢竟我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再來。”任他抓著自己的手,孟攬月看著他,除卻有些疲累之外,應當是沒受什麽傷。

    “好。”看了她一會兒,白無夜點點頭,答應了。

    “謝謝啦。不過,你累不累啊?不然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兒咱們再說。”顯然現在已經是半夜了,這鹹蛋連夜趕回來洗完澡不睡覺,居然跑到她這裏來,估摸著還是不累。

    “好,你睡吧,明天再說。”放開她的手,白無夜站起身,看他動作自如,好像並無大礙。

    看著他離開,孟攬月始終抿著唇角,越多關注,似乎就越能發現優點。畢竟以前,在孟攬月看來,白無夜真沒什麽優點,而且十分嘴賤,每次聽他說話,她都特別想把鞋脫了塞他嘴裏。

    但是現在聽他說話,居然也格外的好聽。

    而且,回來的第一時間沒有休息,居然跑到她這裏來了。雖說有點擾人清夢,不過倒是讓她放心了。

    躺下,再次睡過去,這次孟攬月睡得更好,甚至沒有做夢。

    清早起來,就聽到外麵有人說話的聲音,仔細聽聽,是白無夜和上官仲勃。

    上官仲勃在感謝白無夜,盡管不知因為什麽感謝。

    洗漱一番,她走出房間,外麵隻有白無夜的身影,而上官仲勃已經走了。

    “真早啊,看來此行不疲累,否則五哥你應該睡得昏天黑地才是。”走過來,她滿身清爽,一看就是睡得不錯。

    “林大夫已經等你很久了,知道我們明日要離開,他已經準備好了紙筆,就等你過去呢。”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白無夜眸中含笑。

    觀察了他一番,孟攬月也不禁彎起紅唇,“真是難得看到你的笑臉,往常我要是找誰或是誰來找我,你都一副好像我去通奸的模樣。”

    幾不可微的眯起眸子,不過笑意還留存眼中,“即便你再不挑食,林大夫這麽大年紀,也吃不下。”

    無言,“這話說的真難聽,可別當著林大夫的麵說。他就是麵相老而已,人家正值壯年呢。”

    聞言,白無夜倒是意外了下,畢竟那林大夫看起來真的好像五六十歲了。

    “我得先換藥,這手指頭腫脹的難受,不行的話,我還得口服些藥才行。”切藥的刀並不幹淨,她也擔心會感染。

    走進廚房,林大夫站起身,“聽說孟大夫明日就會離開,但有很多我還是不懂,今日就得多多耽擱孟大夫的時間了。”說著,林大夫拱手作揖,十分誠懇。

    “林大夫快別客氣了,哪有什麽耽擱不耽擱的,咱們互相交流罷了。再說,我在你這兒也受益匪淺啊。”坐下,孟攬月把受傷的手托起來,準備換藥。

    “孟大夫才是謙虛,那日師父臨走時還說,要我多多學習孟大夫的謙虛精神。”林大夫在對麵坐下,邊說著邊動手給孟攬月解紗布。

    “代我向欒先生告別,若是下次有機會再來天閘關,我肯定會去大營和他再敘。”欒大夫雖然是個老古板,但是經驗豐富。

    “好。”林大夫點點頭,相信欒大夫會很歡迎孟攬月去的。

    小心的一層層解開紗布,最後一層已經和傷口粘在了一起。林大夫以稀釋過的清酒沾濕紗布,最後將它撤了下來。

    手指頭露出來,孟攬月也不由得皺眉,真是慘,腫的像胡蘿卜。

    白無夜不知何時站在了孟攬月身後,仔細的查看了一下她的手指,隨後道“放心吧,不會有缺陷的,都會重新長出來。”受的傷多了,如今看見了心裏也有底了。

    扭頭看了他一眼,孟攬月點點頭,“借五哥吉言,隻是這段時間這隻手什麽都做不了了。幸虧是左手,要是右手,又吃不上飯了。”

    “那就專門調派一個人過來給你喂飯。”白無夜微微搖頭道。

    “不是五哥說沒閑人嘛,眼下你傷也好了,你也不是閑人,那就真沒人照顧我了。”如此說著,麵上卻是笑意不減,儼然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想要指揮我就直說,無需拐彎抹角的。”她的畫外音,白無夜一聽一個準兒。

    笑出聲,孟攬月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就怕你到時管我要錢。我呢,要色有,錢可沒有。”

    無語,白無夜抬手在她肩背上拍了拍。

    “這麽拍我是什麽意思?鼓勵麽?”知道他是無話可說了,畢竟眼前還有個林大夫,他們倆再說下去可就少兒不宜了。

    “就當是鼓勵吧。”白無夜的確無言以對,她說起這些東西來,絕不會臉紅。

    重新上了藥,又包紮起來,林大夫的手法很熟練專業。畢竟行醫多年,處理過無數這樣的傷,即便是閉著眼睛也能完成。

    不過片刻,早飯送上來,孟攬月與林大夫邊用早飯,邊討論著配藥煉藥的事兒。一些可能記不住的,林大夫就立即放下手裏的筷子提筆記下來,認真的如同一個剛入行的小學徒。

    孟攬月也沒有私藏,雖說這都來源於杜先生,但依據杜先生的品性,他也會毫無保留。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林大夫顯然還意猶未盡,但是這一整天,白無夜都杵在這兒,眼見天色暗下來,他也向孟攬月告辭了。

    看得出林大夫是還想詢問,孟攬月表示定會再來。隻要來了,就一定去大營見他們,算是給了一個保證。

    晚膳豐富,似乎都知道他們明日就走了,今晚火頭兵也做了不少拿手菜。

    “今天也沒時間詢問,你在大周都做了什麽?有沒有遇到高衛。”看著對麵的人,孟攬月問道。

    “沒有,他在邊關。”淡淡回答,他一邊瞧著孟攬月伸長的筷子,隨後把那盤菜推到她麵前。

    “這麽說,西疆打得挺厲害啊。是不是高斐還在跟著渾水摸魚呢?要不然隻靠咱們的話,我覺得不會有那麽順利。”二對一,高衛得對付兩方,有他忙活的。

    “盡管高斐有些礙事,但是當下的情形讓高衛手忙腳亂,暫時就由著他吧。”雖是這麽說,但眼下的情況,白無夜顯然是滿意的。

    聞言,孟攬月不禁笑,“邊關亂成一鍋粥,連你潛入大周,這高衛都沒時間回來對付你,可見他是分身乏術。這就是不自量力的後果,以為他能殺的了你,卻不知,反而惹禍上身。”

    “所以,我需要盡快返回西疆。”邊關戰事緊,白無夜十分心急。

    “那不知草流城怎麽樣了?”白天齊已經和白天世翻臉了,而且上官仲勃也和她說過,帝都派來了禁軍,也不知交戰幾次了。

    “目前已攻下了枝州的三城,南下之路還很遙遠,需要時間。”不過儼然他顧不上白天齊,西疆對於他來說更重要。

    內亂時時有,但若邊關失守,損失卻是不可估量。

    “這麽快?”孟攬月一詫,白天齊很有速度嘛。

    “錢到位了,招兵買馬就不算難事兒。”白無夜放下筷子,邊說邊倒茶。

    “說的是,莊小姐把錢給了三哥,所謂有錢好辦事兒。你那時說過,莊家有傾國之財,能這麽說,顯然這錢堪比國庫了。既然如此,在這財力上,三哥和白天世也就難分高下了。那麽接下來,就隻能看誰更兵強馬壯了。還有,就是老天是什麽意思,畢竟老天才說的算。”拿起白無夜倒好的茶,孟攬月喝了一口,然後放在自己麵前。

    倒好的茶被搶走,白無夜隻得再次拿起茶壺又倒了一杯。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白無夜把她的話做了一個總結。

    “沒錯,就是這個理兒。以前吧,我倒真的不太相信天意什麽的,但是經曆過一些事情之後,我就信了。”諸如她會來到這個世界,可不就是天意嘛。

    看著她那略悠遠的視線,白無夜幾不可微的眯起眸子,“又想到什麽了?”

    “在想有沒有可能回去。”小聲的說著,孟攬月不禁回想以前的那個世界,不過太遙遠了,尤其現在想想,更是遙不可及。

    “你要去哪兒?”她小聲的說,不代表白無夜聽不到,他耳朵好用著呢。

    回神兒,孟攬月看向他,眨了眨眼,她驀地一笑,“哪兒也不去,說著玩兒的。”話落,繼續吃飯。

    看著她,白無夜可不認為她剛剛說的是真話,對於她所隱藏的事兒,他是越來越想知道了。隻不過,她不說,他又實在不能逼問她。

    一夜過去,隊伍也啟程,上官仲勃一大早的來給他們送行。他身上沾著露水,顯然這一夜都沒有休息。

    上馬,孟攬月自是與白無夜同乘一騎,沒有莊姒在,就沒有馬車。若不然,她還能賴在馬車裏偷偷懶。

    與上官仲勃說了幾句話,白無夜就翻身上馬。最後看了上官仲勃一眼,他抖了抖韁繩,離開天閘關。

    孟攬月歪頭朝著上官仲勃揮了揮手,要說白無夜還真是沒看錯人,上官仲勃這人的確很夠朋友。

    “看路。”她一直歪著身子往後看,白無夜不禁輕嗤。

    “走路的是馬又不是我,看不看路又有什麽所謂。”收回視線,孟攬月看向他,這人繃著臉,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好像誰欠他錢似得。

    垂眸看向身前的人,白無夜幾不可微的發出輕哼,“手指不疼了是不是?”

    “你要不說還真不疼。”他說起這個,孟攬月也想起自己手指頭還沒恢複,抬起來看了看,依舊用紗布包裹著,但是已經沒那種腫脹的感覺了。

    “什麽時候換藥?”看了一眼她的手指,白無夜問道。

    “明天換就行。”不腫脹了,就說明它正在快速的恢複。

    “抓穩了。”馬兒跑起來,身前的人扭著身子,很是危險。

    聞言,孟攬月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抓住白無夜的手臂,拽著他她就不怕了,若是真跌下馬,她也得把他拽下去。

    任她抓著自己,白無夜不時的垂眸看她一眼,漆黑的眸子好似因為天上的太陽而泛著光波。

    白無夜焦急,所以自是日夜趕路,終於在天亮時抵達了驛站,隊伍直接進入驛站,用飯,換馬。

    顛簸的屁股疼,孟攬月坐在椅子上也幾分不自在。對麵,白無夜則正在把紗布從她隨身的背包裏拿出來,要給她換藥。

    “把手伸過來。”將要用的東西準備好,白無夜準備給她拆紗布。

    “你輕點兒啊,雖然已經在愈合了,但是也疼。”把手伸過去,孟攬月幾分不信任。

    看了她一眼,白無夜動手,修長的手指充滿力量,但動作倒是很輕。

    最後一層紗布又和手指粘在了一起,白無夜用一塊紗布沾著稀釋的酒擦拭,程序和林大夫一樣。

    “我就說五哥有做護工的潛質,看林大夫做過一次,你就都記住了,做的還挺好。”她沒覺得疼,也完全能感受到白無夜的輕手輕腳。

    “閉嘴。”說他是護工,自是不愛聽。

    抿嘴笑,孟攬月不再說話,看著他將紗布撤下來,自己的手指頭也進入了視線當中。

    白無夜觀察了一下,隨後開始給她上藥。

    “輕點兒,疼。”皺起眉頭,其實她知道疼是因為藥,並非是因為白無夜。

    手上動作一頓,白無夜看了她一眼,之後的動作果然更輕更仔細了。

    擦過藥,白無夜拿起幹淨的紗布包紮,方式亦是與林大夫一樣,他確實是仔細認真的觀察學習了。

    包紮好,孟攬月看了看,“包的不錯,謝謝五哥了。”

    將用過的紗布收拾好,白無夜看了她一眼,“一會兒吃飯,你若是想解決什麽,就盡快去。”

    點點頭,孟攬月起身,就去了後院。

    待得她再回來時,白無夜坐在大廳的主座上,臉色不是很好。一封信已拆開就放在他身邊的桌子上,不知是哪兒送來的。

    “怎麽了?”瞧他這臉色,莫不是西疆的戰事敗了?

    看向她,白無夜的臉色倒是緩和了些,“高斐。”

    “他又怎麽了?”走到他身邊坐下,孟攬月盯著他。

    “也不知他怎麽找到了從大周返回西疆的楊堅,軟磨硬泡的把一個女人塞進了裝貨的車裏。眼下楊堅返回了大營,那女人也在。”白無夜緩緩道,顯然對高斐極其不滿。

    “女人?做什麽的?再說高斐不是在邊關嘛,什麽時候跑大周去了?”孟攬月挑眉,不知高斐這小子在做什麽。

    “他行蹤不定,正好現在大軍都在大周境內,不知何時跑到了大周皇都。”高斐在做什麽白無夜調查的並不清楚,畢竟他們現在也不是仇敵關係。

    “那那個女人是誰?做什麽的?”大老遠的弄一個女人回來,想來身份不簡單,否則他幹嘛費那麽大的勁兒。

    “據楊堅所說,這個女人是高衛的一個姬妾,但家中卻是有萬貫財產。似乎是這個女人犯了什麽錯,高衛要這女人的父親交錢將人接回去。這女人尋死,被高斐救了。”這種說法,白無夜是不信的,糊弄鬼呢。

    聽著,孟攬月倒是尋思了一會兒這其中關係,隨後不禁冷哼,“要人家家人把姑娘接回去,他還得要一筆錢?這高衛真是不要臉,他得賠人家磨損費知道麽!”

    白無夜緩緩看向她,入鬢的眉也緩緩揚起,“磨損費?”磨損哪個地方的費用?

    四目相對,孟攬月哽了哽,然後忍不住輕咳一聲,“口誤,青春損失費。”

    “補救也來不及了,我都聽到了。”白無夜自動屏蔽她更改過的回答,她說的就是磨損費。

    “你要覺得不好聽可以自動過濾掉啊!我就說的磨損費怎麽了?本來就是嘛,人家好好一個姑娘白白跟著他了,還要人家拿錢,天下就沒這個道理。吃軟飯也不是這麽個吃法兒,說來說去高衛就是個人渣。”她的確就是那個意思,這年頭去妓院睡個妓女還得給錢呢,更何況人家好人家的姑娘。

    看她那義憤填膺的模樣,白無夜不禁揚起唇角,“說的沒錯,但有些詞匯的確應該更改一下。在我這兒說可以原諒你,但是不許出去胡說八道。”

    “想笑就笑,又沒攔著你。再言我說的話就那麽好笑麽?難道不是這個道理麽?”揚起下頜盯著他,她也不禁想咬舌頭,跟個古人說什麽磨損。

    “總是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腦子裏也不知都裝了些什麽。”白無夜緩緩搖頭,說她肚子裏沒墨水吧,但有時說的又很準確,盡管用詞很葷。

    孟攬月無聲的哼了哼,她腦子裏裝的東西多著呢。要是都說給他聽,嚇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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