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利弊(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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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會這樣?那時明明有作用的。”坐在椅子上,孟攬月盯著書案後的白無夜,他也在看著她,顯然也迷惑了。

    “沒錯,屬下們都知道以前是有用的。但是這次,不知怎麽回事兒。若不是屬下親自從王妃手裏接過,又一直沒有離身的送到烏山附近,親眼看著他們喝下去,屬下還會以為是被調包了。”護衛可以保證,他在路上沒有出過差錯,所以也不存在被調包的可能。

    再說,知道這事兒的也不多,應該沒人會想著調包吧。

    “太詭異了,我的血,我也沒往裏麵摻假。”還是不解,看著自己的手腕,曾經割破的痕跡還在這裏,應該說,她之前割破的痕跡都在。

    因為及時塗抹了藥膏,又有祛疤的,所以並沒有留下太過明顯的疤。

    “莫不是,你那時失血過多的原因?”看著她,白無夜說道。

    聞言,孟攬月眨了眨眼睛,“會麽?那也不至於把全身的血都流了出來。還是哪個地方不對,興許我做個實驗就知道了。”

    話落,孟攬月把放在旁邊的背包拿過來,打開,然後拿出一個瓷瓶來。

    拿掉瓶塞,倒出一粒白色的藥,隨後便扔進了嘴裏。

    書案後,白無夜快步的掠過來,奪走她手裏的瓷瓶看了一眼,“你吃了什麽?”

    “毒藥。”看著他,孟攬月淡定道。

    漆黑的眸子固定在她那毫不在意的臉上,“你腦子有病?你的血已經不能避毒了,你吃了毒藥會中毒的。”

    輕笑,孟攬月搖了搖頭,“不會死的,又不是劇毒。”

    “你可以用別人做實驗,無須用自己。”白無夜對她極其無言,還有她這麽笨的。

    “你唯一這點良心都用在我身上了,別人不是命啊!放心吧,這不是什麽劇毒之物,最多就是嘔吐幾天罷了。”再說,用別人多麻煩,用自己最穩妥了。

    無言以對,白無夜盯著她的臉,似乎也想知道接下來會怎樣。

    護衛站在一邊也看著,反正進烏山那隊人喝了是沒用的,他親眼所見,並非作假。

    大概過去一刻鍾,孟攬月開始變了臉色,本還想再忍忍的,可是根本忍不下去了。

    起身,她幾步走至門口,然後俯身開始嘔吐。

    走過來,白無夜拍著她的脊背,一邊皺緊眉頭,“你的血確實沒有用了,你中毒了。有沒有解藥趕緊吃了,自討苦吃。”

    “背包裏。”趁著喘氣的空當說了一句,接下來惡心感又襲了上來,忍不住嘔吐。

    白無夜快速的把背包拿來,打開,可是裏麵無數個瓶瓶罐罐,根本就不知哪個是解藥。

    “給我。”吐的眼淚都出來了,孟攬月拿過背包,在裏麵翻了翻,然後又翻出一個瓷瓶來。打開,倒出兩個黑色的藥丸塞進嘴裏,用力的咽了下去。

    “喝水。”拿著水杯放在她唇邊,白無夜不由得搖頭,真是拿她沒辦法。

    喝了兩口水,孟攬月倒是覺得舒服了些,再次看向自己的手腕,還是不解為什麽會這樣。

    “過來坐著。”攬著她走回書房,把她按在椅子上,白無夜看著她的臉,一邊道“既然已經無法再避毒了,那麽日後就小心些,也不要隨便的吃東西。”

    “看來真的是沒有用了,太奇怪了。總不至於,我生了個孩子,這藥就失效了。”壓抑仍存留的一點惡心感,孟攬月邊說邊搖頭,無解。

    “倒也算不上什麽壞事兒,人的身體都是一樣的,血液避毒,便與常人有了差別。這差別暫時來看是好,但長久的卻就是未知了。”但凡不同尋常的,都有弊端。

    看著他,孟攬月緩緩點頭,“說的也有些道理。”

    “別再研究了,反正高衛不興風作浪,也就不會再有人大麵積的撒毒。”所以,也無需一直鑽研其中,容易變態。

    “可是,我是變回正常了,兒子呢?他可是在我肚子裏待了十個月,那時藥性還在。不行,我得去看看他。”忽然想到白埜淩,這小子不會跟著吃什麽苦頭吧。

    聞言,白無夜也不禁微詫,繼而臉色微變。

    這弊端,誰也不知是什麽,也不知會不會落在白埜淩的身上。

    前往白埜淩居住的小院兒,奶娘和丫鬟都趁著他睡覺了在休息。瞧見孟攬月和白無夜忽然來了,她們倒是都嚇了一跳。

    也根本沒時間理會她們,孟攬月走到小床前,看著那酣睡的小人兒。臉色正常,呼吸正常,睡姿也正常。

    抓住他的小手兒,她將食指放在他手腕間,試探著他的脈搏。

    白無夜站在旁邊,亦是緊緊盯著。雖是這孩子一直都表現的很健康很正常,可是有些事情的確沒法兒說的準確。

    “脈搏正常,非常正常,看不出一點問題來。如此的話,就隻能查看一下他的血了。”看向白無夜,孟攬月輕聲道。

    入鬢的眉微揚,白無夜倒是同意的,不管結果如何,還是得清楚才行。知道的清楚了,才能想出應對的法子來。

    “可憐我兒子這小手了,得受些苦了。”說著,孟攬月把從不離身的背包打開,拿出裏麵的卷鎮,展開,銀針滿滿當當。

    後麵,丫鬟和奶娘瞧著她亮出銀針,不由得麵色各異。這孩子什麽事兒都沒有,幹嘛要用銀針紮他?

    取出毫針,孟攬月又拿出一個細小的瓷瓶來,這些東西,她的背包裏好像有無數個似得。

    抓住他的小手兒,捏住他的食指,手指本就細小,這麽捏在手裏,白白嫩嫩的極為可愛,任是誰也狠不下這個心來。

    孟攬月自是覺得有些心疼,不過,即便心疼她也沒有太多的表示。用銀針對準他的指腹,隨後便快速的紮了進去。

    隨著銀針拔出來,血珠也隨著出來了,那酣睡的小人感覺到了疼,然後就睜開了眼睛。

    似乎看到了在床邊的人,他眨了眨眼睛,便嚎啕大哭起來。

    那聲音簡直驚天地泣鬼神,他除非不哭,但凡要是哭了,嗓門超大。

    孟攬月抓著他那根手指頭,另一手的細小瓷瓶口也對在了那流血的地方,捏著他手指的手也不斷的微微用力,是為了擠出更多的血來。

    聽他大哭,後麵那些整日陪著他的丫鬟和奶娘心疼不已。很想過來勸勸孟攬月別再弄了,可是白無夜在這兒,誰也沒那個膽子上前。

    感覺差不多了,孟攬月撤開瓷瓶站直身體,然後看向身後的丫鬟,“把他抱起來吧。”

    得到命令,丫鬟立即過去把還在大哭的小人抱起來,輕晃著勸哄,但他仍是在哭。

    將瓷瓶的瓶塞蓋上,然後裝進背包裏,孟攬月這才走過來。

    抓住他的小手在看,那小手指的指腹上仍舊有血珠。

    微微皺眉,她看著,一邊計算著時間,直至他不哭了,那指腹上的血珠才算凝固住。

    由此,她似乎也知道了什麽。

    瞧著兒子不哭了,孟攬月和白無夜便離開了。

    “看出什麽來了?”往後府藥房的方向走,白無夜一邊問道。

    “還得再做個實驗才成。放心吧,得了結果我第一時間告訴你。”有些事情,她好像也是今天才發現。

    後府是藥房,還有種滿了藥材的花池。除卻這些,還有另外一種活物,那就是兔子。

    這些兔子是府裏的護衛買來哄胡贇的,他現在知道這些都是活物,每次見著都格外興奮。而且也不害怕,曾有一次把出生之後剛剛能吃草的小兔子給蹂躪的毛都掉了。

    它們不能養在前府,因為那裏也沒什麽它們能吃的東西。

    從籠子裏拿出一個小兔子來,孟攬月便回了藥房。白無夜坐在藥房一樓靠窗的軟榻上,淡淡的瞧著在那邊忙碌的人。

    太陽偏西了,那邊忙碌的人終於轉過了身,手裏還拎著那隻兔子,但已不如剛剛拿來時那般活蹦亂跳了。

    “被我猜中了,兒子的血現在反倒能避毒了。我在這兔子身上試了五種,雖說折磨的半死不活的,但是你也看到了,活著呢。”拎著,它也蹬腿,但力氣不大。

    “這麽說,你成了普通人,這避百毒的藥效,都轉移到他身上了。不知是福是禍!”看著那隻兔子,白無夜幾不可微的歎了口氣。

    “有福也有禍。血有了這個功能,凝血速度可就慢了。”坐在他身邊,孟攬月將兔子安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緩緩的撫摸著,今天它可是受了苦了。

    “什麽意思?”她說的話,白無夜並聽不懂。

    “通俗點來講,就是不能受傷。若是受了重傷,凝血速度慢,會失血而亡的。”這也就是為什麽她那時生產過程並沒有太大的危險,卻流了那麽多的血,而且流了很長時間。

    當時若不是吃了大還丹,怕是她也得有個好歹。

    幾不可微的眯起眸子,原來這就是那避毒藥的弊端。

    “你還記得高衛手上的疤麽?就是我咬的那個。他別處是否有傷我不知,但手背上的疤是我造成的。其實,若是有藥,處理及時,不會留下那麽清晰的疤痕。你看我的手,也是被他咬過,但是痕跡也隻餘下一點點了。所以,我現在懷疑,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凝血功能差,他的疤痕才會那麽清楚。”說著,一些事情似乎也對上了。

    “總的來說,往後,他不能受傷。”一些小傷倒也是罷了,若是嚴重的外傷,會沒命的。

    “多多注意點吧,倒是大還丹特別管用。我那時流了那麽多的血,吃了大還丹也就沒事了。隻不過睡得久了一些,但命無礙。”大還丹,絕對是救命良藥。

    “隻是,你的血為什麽沒用了?還是因為當時流血流的太多了。”想起那時,就好像怎麽也止不住似得。

    “可能吧。一部分被兒子吸收了,另一部分就隨著那些血徹底流走了。”幸虧發現的早,不然到了孩子開始到處亂跑淘氣的時候他因此而受傷流血,不知得遭多大的罪。

    若有似無的歎了口氣,說到底,這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我的血不管用了,想要研究就更是難上加難了。總是不能再讓我兒子流血了,聽他哭實在心疼。”身子一歪靠在白無夜身上,孟攬月長歎口氣。

    “心疼?我看你下手可是眼睛都沒眨一下。”垂眸看著她,白無夜還以為她不心疼的。

    見多了傷患,老人小孩兒都有,所以也就沒感覺了。

    “誰說的?我的心腸又不是鐵做的。的確是習慣了拿刀子拿針在別人身上戳,可這戳的是自己生下來的就完全不一樣了,心疼的要死。”哼了哼,誰說大夫就沒感覺了。

    抬手環住她頸項,白無夜無聲的笑,“既然如此,也就別再研究了。”

    “不研究血,我也可以繼續配藥研究,又不是隻有一個途徑。你這人,我發現你特喜歡讓我無所事事,若是整日圍著你轉圈,你就更樂了。我本還打算去各地藥房都坐坐診轉悠轉悠呢,你可別阻攔我,否則別怪我翻臉。”他雖是不說自己的想法,可是她太了解他了,就是不說她也瞧得出。

    入鬢的眉揚起,白無夜看著懷裏的人,“你還打算去各地坐診?”

    “當然。這不隻是為了懸壺濟世這個名聲,也是為你攢功德啊。現在但凡外麵的人說起我,都得帶上你。你占了好大的便宜,知不知道?”那些她給治過病的,說著感謝她的話,順帶著還得感謝一番五王爺。

    “如此說來,我還得謝謝王妃了。”他根本不需要別人誇獎。

    “少得了便宜賣乖,你就當是為了兒子吧。日後大了接了你的班兒,不是能更順利些。”那時所作所想,很大一部分是為了感謝杜先生和宋先生。但是現在,她的顧慮又多了,那就是白埜淩了。

    “自己的業自己造,老子不管兒子的事兒。”果然,白無夜才不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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