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宋嬤嬤的住處，顧望舒找到正在核對下人名錄的宋嬤嬤，不等她開口說些什麽，宋嬤嬤便已經起身行禮道“奴婢見過六小姐，不知六小姐這麽晚來找奴婢可是有什麽事吩咐？”

    顧望舒一手轉著腕間的金銀雙色累絲鐲子，一邊漫不經心道“今兒後院裏發生的事情，想必宋嬤嬤是知道的。我來隻是想請嬤嬤查查今兒後院當值的都有哪些人，還有臨海王出來透氣是誰引得路。”

    宋嬤嬤翻開手邊的冊子，遞到了走上前的墨畫手中“今日所有當值人員的花名冊就在這兒了，還請六小姐看完後盡快還回來。”

    顧望舒略微點了點頭，轉身便要離開。臨出門前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略略側過身子道“我來的時候剛巧碰見柳晚妹妹一個人在橋上徘徊，身邊也沒個丫鬟跟著。我問了問，妹妹言語之間似乎……”

    宋嬤嬤到底是宮裏出來的，不必顧望舒將話說的明白，便知曉了她的意思。顧望舒見她明白，也就不再多留，直接回了攬月苑。

    卻說次日清晨，鍾離辰早早地便進了皇宮，也不去麵見皇帝，直接來到了慈安宮見張太後。

    這張太後原是鎮國公的妹妹，後來被先太後看中進了皇宮封了貴妃。因著先皇後身子病弱，便掌了六宮大權，後來更是憑借哥哥鎮國公在先皇後病逝之後，成了皇貴妃。之所以沒成皇後，還多虧了後來的淑貴妃。

    這張貴妃剛被封了皇貴妃便誕下了龍嗣——鍾離辰。先皇後無子，其他妃嬪在皇貴妃的打壓下，竟無一人有孕，故而這鍾離辰便是先皇的第一個兒子。

    憑著家世地位，按理說這皇位怎麽也該是鍾離辰的。卻不想半路殺出一個王貴人，頗得先皇寵愛，在先皇六十多的時候給他生了一個兒子，更是在先皇病重之時截了鍾離辰的胡，不過五歲便成了當今皇帝。

    先皇大約也曉得憑他一個五歲稚子壓不住滿堂朝臣，更壓不住後宮野心勃勃的皇貴妃。遂下旨封自己弟弟鍾離瑾為攝政王，顧政安、夏朝殷二人為輔政大臣，三人共同輔佐鍾離琰，直至皇帝弱冠親政。

    這小皇帝雖然年紀小，但卻是個純孝的。登基當日便下了聖旨封自己的生母為慈寧太後，居東邊慈寧宮，是為東宮太後。而皇貴妃則靠著哥哥在前朝施壓被封為慈安太後，居西麵慈安宮，是為西宮太後。

    這封號一出來，氣的張太後摔了好些東西，慈安慈安，是說她心腸狠毒要她安分一點了？同時攝政王還讓小皇帝又下了一道聖旨，將張太後在宮中的死對頭淑妃和錦妃封為了淑貴太妃和錦太妃，賜住慈寧宮配殿。

    如今先皇過世一年有餘，小皇帝也在攝政王的教導下略知了事，可惜還是太小了些。鍾離瑾不得不搬到宮中長住，為他擋著些張太後。

    再說鍾離辰來到慈安宮中，大宮女落雁走了過來接過他手中的鬥篷“母妃呢？”

    “回王爺的話，太後娘娘昨兒睡得晚，現在還沒起身。”

    鍾離辰做到桌邊，伸手拿過剛沏上的茶，拂了拂茶沫道“最近本王沒來宮裏，可有什麽事情發生？”

    落雁恭謹的侍立在一邊，聽到問話輕聲答道“回王爺，宮裏一切如常。隻是……”

    “隻是什麽，但說無妨。”

    “隻是昨兒下午，太後娘娘在禦花園裏碰上貴太妃，回來後太後娘娘就一直麵色不虞，晚飯也沒怎麽用，直說心口疼。太醫來瞧過，說是沒什麽大礙。”落雁跪了下來道，“太後和淑貴太妃說話時，讓奴婢們全都後退，故而奴婢也不清楚都說了什麽。”

    鍾離辰輕哼一聲，將手中的青瓷茶盞擱下“還能說啥什麽，左不過又是那點事罷了！早晚本王……”

    “皇兒！”不待他將話說完，威嚴的女聲自前麵響起。張太後穿著一身整齊的鳳袍在芳姑姑的服侍下，從裏屋轉了出來坐在了上首。剛一坐下便看了一眼噤聲的落雁，芳姑姑微微頷首示意一邊的嬤嬤將落雁帶下去杖責三十。同時自己也退到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張太後單手支著額角，保養得當的臉看起來就如三十歲的少婦一般。鍾離辰不滿的看著她“母後為何要這般退讓？如今您是太後，她董婉不過一個太妃而已。再說了，他後麵也不過是尚書罷了，怎比得過舅舅？”

    張太後看了一眼自己兒子，漫不經心道“她董婉再怎麽樣，你見到她也得給哀家恭恭敬敬的行禮，叫她一聲淑貴太妃，知道嗎？哀家教導了你那麽久的帝王心術，你都學哪兒了？她董婉不過是把刀罷了，哀家忌憚的是使刀的人。別忘了，你現在的對手是攝政王鍾離瑾！”

    “小皇叔？”鍾離辰不在意的把玩著茶杯，“母妃也太小心了！皇叔那身體還不知道能撐多久呢，我昨晚的時候還收到消息，說皇叔宮中又請太醫了。皇叔的病本就不能太過操勞，他又一心輔佐鍾離琰，估計……”

    “糊塗！”張太後猛地一拍桌子，另一隻手中的佛珠也被收了起來，“鍾離瑾什麽樣的人，你同他一道長大你都不記得了？當年他不過三歲就能看懂天下大勢，五歲便能上朝參政，被太上皇親口稱作是麒麟兒，又是嫡子。若不是年紀太小後來又因為身體原因，你以為你父皇能搶的過他？

    “後來他離宮跟著高人學藝，一走就是十五年，直到你父皇病重才回來。如今他不過二十有二，誰知道他的身體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你真的以為他的身體差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這廂兩人說著，另一邊禦書房中。他們口中的攝政王正手把著小皇帝的手教他批折子“陛下的字還是弱了些，每日下午多加一項功課，臨三張帖給我檢查。”

    “皇叔……”小皇帝委屈巴巴的昂著頭，看向麵無表情的鍾離瑾。

    被他可憐的小眼神看著，鍾離瑾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來“琰兒可是覺得太少了？”

    “沒……沒有。”眼見著皇叔是不會心軟改口了，鍾離琰怏怏的繼續看麵前寫的花裏胡哨的折子。

    禦書房重又安靜下來，不知過了多久鍾離琰悄悄瞥了一眼自家皇叔又糯糯的開口道“皇叔，我昨天聽太貴妃娘娘說張太後娘娘打算給您選妃呢，是真的嗎？你有了皇嬸還會對琰兒好嗎？”

    “嗯？”鍾離瑾挑眉，那個老太婆又準備搞什麽幺蛾子了？

    －－－－－－題外話－－－－－－

    解釋一下，顧府一共三房。顧望舒的父親顧政安是大房，顧望舒在大房的序齒是第三個，所以大房的下人一般稱呼她三小姐。

    而在顧府當中，顧望舒的序齒是第六個，所以其他下人按照的是顧府序齒稱呼她六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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