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柳晚卻並不顯得慌張，在捧著茶葉的宮女來到自己身前的時候，十分淡然的將雙手伸了出去甚至還有心情對著侍奉的宮女笑了笑。倒是一邊的杜若蘭，整個人顯得十分的緊張。

    顧望舒瞧著杜若蘭蒼白的麵龐，心中有了些許猜測。果不其然，在宮女退下後，其他人的身上均沒有痕跡，唯獨杜若蘭的指尖有。

    張太後似是十分失望，瞧著杜若蘭心痛道“若蘭丫頭，你這……你這手……”

    大約是知曉事情敗露，杜若蘭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那聲音聽著顧望舒都覺得疼“太後娘娘，臣女知道錯了！臣女素來愛慕王爺，自知家世身份配不上，所以一時鬼迷心竅給傅姑娘下了藥。求太後娘娘恕罪！”

    “你倒是一片癡心！”張太後憐愛的看著她，像是要輕輕揭過的樣子。但不說王太後，就是兩位太妃也不會就此放過，張太後黨的勢力不能再增加了！雖說杜若蘭的父親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工部尚書，但他的座師可是當朝閣老王瑉，那可是三朝元老的存在！

    遂不待張太後繼續說下去，淑貴太妃便出聲道“你雖是癡心一片，但畢竟害苦了傅家小姐，且又連累了顧小姐。若是不懲罰你，日後其他秀女皆如你一般行事，那置我大楚的律法於何地？”

    “貴太妃說的也是哀家想說的。”王太後站起身道，“你為一己之私下毒暗害秀女，之後還嫁禍她人，可見是父母沒有教好。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明珠，你去尚書府傳我旨意，賜女戒女則和戒尺一把，責令尚書夫人同杜若蘭一道禁足院中好好修習，萬壽節之前就不必出來了。

    “傅姚黃無辜被害，賞綢緞兩匹、螺珠一對、新進的宮花一匣、金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一支。顧望舒平白被牽連，哀家甚是心疼，就賞錦緞兩匹、明珠一對、鑲寶石蝶戲雙花鎏金銀簪一支，哀家那兒還有年輕時下麵進上來的一匣子寶石小花簪，也一並賞了吧。”

    王太後說罷便扶著鴛鴦的手同兩位太妃一道離開了慈安宮，而她身後侍奉的明姑姑也早在她下懿旨後便著人帶著杜若蘭先走了。

    等她們都走了以後，張太後揮退秀女而後斜倚著引枕閉眼順氣，許久才看向顧望舒低聲道“好啊！顧相的女兒果然教的很好！連他鍾離瑾都……”

    “娘娘，這次的秀女……”芳姑姑俯身在她耳邊小聲問道。選妃出了這檔子事太過不吉利，留下哪個都不大好，可都放出去外頭定是要議論的。

    張太後哼了一聲“全部遣出宮去，對外就說哀家夢見先帝不欲近日選妃，這次參選的每人賞一對宮花並一支簪子。”

    暫且不說宮裏的事，顧望舒在得了歸家的旨意後，帶著紜畫便上了宮門外的馬車。正準備進去便瞧見了攝政王，紜畫輕輕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衣袖“小姐，是攝政王。”

    顧望舒偏過頭瞧了瞧，複又下了馬車走到鍾離瑾身前七步外，行禮道“臣女拜見攝政王殿下，多謝殿下在慈安宮中為臣女說話。”

    “沒想到一向正直的顧相，女兒卻是不顧親情的人。”鍾離瑾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顧望舒倏地開了口，“本王向來不喜心狠之人，若非顧相托人到了本王麵前，今日你便是死在慈安宮中，本王也絕不會開口說一句。”

    顧望舒低垂著眉眼，聲音清脆如珠落玉盤“臣女此番隻是為了道謝，攝政王若是不喜臣女，臣女自當立刻消失免得壞了殿下的心情。”說完便轉身離開絲毫不留戀。

    瞧見她幹脆利落的動作，鍾離瑾挑著眉看向身後的令羽“顧相的女兒原是這般性子？本王倒是不知道她竟看不上本王了！”

    “爺，您該回去喝藥了。”令羽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家王爺，“您也別想著能逃掉，鄭太醫說了逃一頓補三頓，還要加黃連。”

    ……

    許是宮中派人通知了秀女的家人，待得顧望舒到家時顧夫人跟前的得力嬤嬤已站在了門口，一見她的馬車便碎步迎了上來“哎呦，我的小姐可算是回來了！”

    “顧嬤嬤，你可慢點兒！小姐這次可吃了大苦呢！”紜畫悄聲道，手上動作不停，扶著自家小姐下了馬車。

    顧望舒給紜畫使了一個眼色“顧嬤嬤，我娘呢？”

    顧嬤嬤跟在顧望舒身後向著老夫人的壽安堂走去，一邊道“夫人今兒被老太太氣著了，現如今歇在自個兒院子裏呢。午膳也沒怎麽用，誰勸也沒用。相爺一大早的就去了官衙，到現在也沒回來呢。”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到了壽安堂外，顧嬤嬤小聲道“柳姑娘先小姐一步回來，聽下麵的人說老太太自柳小姐回來後心情就不大好。”

    顧望舒點了點頭，使人打起簾子進了正屋“孫女望舒給老祖宗請安。”

    “哼！”顧老夫人斜眼看向顧望舒，“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祖母？”

    “孫女惶恐，孫女一向敬愛祖母，時時刻刻掛念於心，不知老祖宗何出此言？”顧望舒慢慢的跪在地上，麵上雖無表情眼眶卻是紅了一圈。

    顧老夫人沒有理會，隻拉著柳晚的手噓寒問暖，似是忘了下麵還有一個嫡親的孫女跪著。良久，柳晚才嬌聲說道“外祖母，如今已是秋天了，望舒姐姐跪在地上多冷啊，若是落下病根子可就不好了。

    “咱們自家人曉得，姐姐是因為犯了錯才跪在這裏的，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祖母苛待孫女呢。”

    聽她這般說，顧老夫人麵色更是不好“你還跪在這裏是想讓外人知道老身苛待你嗎！果然是……”

    顧望舒慢慢站起身道“孫女一出宮便緊趕慢趕的回到顧府，不知孫女做了什麽竟惹得老祖宗大怒？還請老祖宗明示，也好讓望舒改正。”

    顧老夫人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我問你，你在宮中可是欺負了你妹妹！你姑姑就這一個寶貝女兒，送到老婆子這裏盡孝來著。晚丫頭把你當做姐姐，什麽事都和你說，可你呢？你是怎麽做的？

    “當著我的麵答應會照顧好她，轉過身就合著外人欺負。若不是我遣到晚丫頭身邊的丫頭報上來，我竟不知你是這般待你的妹妹！虧得晚丫頭還替你遮掩，可見你娘平日裏是怎麽教的！”

    柳晚坐在老夫人身邊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給她順氣“外祖母，晚兒沒事的。望舒姐姐也不是有意的，可能……可能是晚兒不配認識望舒姐姐的朋友吧……畢竟，晚兒不過是布政使的女兒，身份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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