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 請教(43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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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令走著走著,一口血從他的嘴裏吐了出來。身上的白衣,幾乎被血染紅。
而在另一邊,姬無夜不知不覺再次站到了窗口處。她看著倒在擂台上的兩人久久不語。
月亭侍滿臉凝重,這一場戰鬥大大出乎了她的預料。
唯獨甘棠侍來了句“我們贏了,你們怎麽不高興?”
月亭侍瞅了她一眼道“相比起結果,葉朔最後那一劍,才是重點,你知道什麽?”
“對哦,你一說,我才想起來,那個醜光頭為什麽要撞在葉朔的劍上。好奇怪。”
月亭侍白了她一眼。
對於這樣的白眼,甘棠侍見怪不怪沒有理睬。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報!”
“進來。”姬無夜開口道。
一個身著白色袍子的,胸前繡著幾尾魚的男子推門走了進來。
眾所周知,監察司的製式裝扮是墨魚袍。但監察司並不隻有墨魚袍,還有白魚袍。這些人都是直接聽命於都統的暗衛。
一般在外活動都是直接聽令於都統行事,權力極大。就連監察司一府都護,見到他們也會小心翼翼,不敢怠慢。畢竟他們是可以‘上達天聽’的人物。
白魚袍進來後單膝跪地道“蕭令在裏麵一通血戰,最後陳廣趕來,兩人鬥了個兩敗俱傷。”
“那個人彘的情況如何?”
“死了。葉朔上了擂台就被陳牧一劍斬了頭。”
白袍想起他在暗處盯梢時,看到的景象,都不寒而栗。如此凶殘的殺人手法,已經陳牧那冷酷的眼神,現在回想起來都讓他背脊發涼。
白袍接著道“蕭令和陳牧兩敗俱傷,最後陳廣帶著他的兒子和一眾手下,迅速離開了永安坊。”
“這兒是監察司的底盤,在我們的地盤殺人。他自然心虛。看來你們潛伏的並不好。被他發現了。”
普通人或許不知道白魚袍的厲害,但軍方的人,怎麽可能不了解。
墨魚袍辦明麵上的事,白魚袍辦暗處的事。不僅整體勢力都是三境以上的武者。為達目的,手段更是五花八門,無所不用其極。
什麽裝成普通人,路過時毒針刺殺,下毒,迷煙,等江湖下九流手段,對他們來說那更是家常便飯。
被白袍盯上能有好?
所以姬無夜才會敢斷言,他們埋伏時候被發現了。這也是陳廣受傷後,迅速離開永安坊的真正原因。
白魚袍道“此刻,蕭令搶回了頭,帶著屍體離開了。”
“我知道了。”姬無夜揮揮手。
白袍退出屋子。
顧驚夢緩緩轉身,邊走邊道“我可能做了個錯誤的決定。回吧!”
這一天,注定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的一天。
顧驚夢看著前方緩緩而行的舒止水,開口道“你應該老早就能進入藏虛境了吧!”
顧驚夢搖搖頭道“若真是這樣,隨隨便便就能破鏡,那這世上又豈止幾個入道。我更沒理由在四境上蹉跎。我八歲先天,二十二歲進入四境洞玄,二十八歲依舊在洞玄,這五境藏虛如同鏡花水月,看的見摸不著。你馬上也會遇到和我一樣的瓶頸。”
顧驚夢在“葉朔最後那一劍是你的劍?”
“那一劍,不是我的劍,也不是他的劍,更不是這個世界的劍。”
顧驚夢仔細咀嚼這她的話。
葉朔最後一劍,若非要用言語形容,那就隻能用四個字形容。平平無奇。
他們一直在觀戰,當時的他氣海動蕩,內傷嚴重,也根本不可能調動真氣。所以那一劍沒有絲毫真氣波動。
一劍刺出,漫天的刀芒消失,血色龍卷臣服,然後袁藤就掛在了他的劍上。
外人看來就像是袁藤主動撞在的葉朔的劍上。
當然顧驚夢和舒止水都是天賦高絕的劍修,自然不會這樣認為。
此刻,軍衙內傳出了陣陣咆哮聲。
陳牧看著麵前通報結果的軍卒,將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一臉震驚。伴隨著無名怒火。
“你說什麽?葉朔沒死,還把袁藤殺了?”
“是,就在擂台上。好多人都瞧見了。”
“廢物,沒用的廢物。”陳牧大罵道“連一個小小的監察司行走都解決不了,白白浪費了老子一千多兩銀子。”
因為蕭令的緣故,比鬥的最後一刻他被自己的父親拽走。所以並沒有看完整場決鬥。
當時葉朔油盡燈枯,連爬都爬不起來。完全就像是一條躺在案板上的魚,隻能任人宰割。沒想到就這,還殺了氣勢大勝的袁藤。
實在是匪夷所思。
至於一千兩銀子的事,是袁藤殺了一個清官人,他為了了結此事,所以花錢消災。錢花人,人也沒解決,所以他才這麽生氣。
“公子,你可是殺了他唯一在世的親人,並且還曾那般折辱過他,說是深仇大恨都不為過,這葉朔絕對不會放過你。”那名軍卒抬起頭,看著陳牧憂心道。
這跪著地上的軍卒,麵容稚嫩,混身上下沒有半點軍武之氣。正是陳牧以前的貼身小廝。
陳牧冷哼一聲道“他就算突破到入微後期,也還是入微境。以他的根骨,進入感知還不知道得什麽時間。我雖平日疏於修煉,在感知初期耽誤了好多年,但如今也即將進入感知中期,我會怕他。這次他沒死,到也正好,看來隻能由我取他狗命。我能殺他第一次,就能殺他第二次。滾吧!”
他是聲音越說越大,看似氣勢非凡,但好似在極力掩飾著什麽。
葉朔殺了袁藤,袁藤的真實戰力,遠非正常入微境武者,並且還殺過三境王胡子。
此時的葉朔,他真的還和幾年前一樣,如同一隻能隨時隨意被他像一隻螞蟻一樣捏死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掌握了自己勢的入微劍修,論戰鬥力或許不如感知境武者,但絕對有一戰之力。
陳牧知道自己剛才那翻話是給自己壯膽,武者想要突破,那有那麽容易。不過感知境畢竟是先天前四境中的第三境,他這些年若是不揮霍時光,早就能突破。
或許是感受到巨大的壓力,陳牧破天荒的頭一次感覺到提升境界的急迫性。
於此同時,葉朔比武贏了的消息,迅速傳遍中都。
常來酒館因為今天的比武清冷不少。
裏麵的雜物間,露絲和皮爾以及塔利亞,等人依舊在喝著悶酒。幾人麵前放著些特色下酒菜,但卻很少吃。
幾人本來在觀星山呆了一天一夜,除了露絲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小歇過。
本來是打算回去補覺,但露絲卻說睡不著。
塔利亞身體不好,但因為露絲卻也不肯離開。皮爾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幾人離開了觀星山,七搖八晃的路過常來酒館時,露絲便鑽了進去不肯出來。
蒙嘉齊可遭了大罪,硬生生被拖著,喝了醉,醉了喝,若不是近來體魄大漲,隻怕早就崩潰了。
此刻他醉眼惺忪的掃了屋子一眼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葉大哥比武應該也比完了吧!”
這句話一出口,現場氣氛頓時凝固。
一開始提及這個名字,露絲都會大怒。所以眾人盡量避開比武之事不談。雖然他們心裏都記掛著此事。
皮爾瞅了瞅蒙嘉齊,露絲緩緩將手中的酒壇放到桌子上。
塔利亞依舊在閉目打坐。
她甚少喝酒,在這裏就是為了陪著露絲,防止他做出衝動的事。
蒙嘉齊興許是喝高了,又或者對這氣氛不滿。他本就不喜歡喝悶酒。
嚷嚷道“你們一個個的,不就是一場比武嗎?葉大哥對我也極好,我也不希望他死。可大秦天下,每天都有因為比武而死亡的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活著喝酒,死了收屍。這一次葉大哥雖然,是代表監察司比武,可若是輸了,隻怕監察司那幫人,也不會給他操辦後事,還是得我們來。”
“砰。”
露絲直接捏爆了手中的酒壇。
蒙嘉齊搖晃的腦袋,終於不堪重負,咚的一聲,栽倒在桌子上。
就在這時,一個提著劍的身影,推開門走了進來。
此刻已經快要入冬,中都天氣雖然不如塞北那麽寒冷,但過了冬至依舊風中帶刀,刮著人臉生疼。
來人一襲張袍,背後披著狐裘,手中拎著一柄劍。正是楊永歌。
他進來後,掃了一圈道“你們讓我一陣好找。周少卿滿大街派人找你們?”
他話音剛落,直聽昏睡過去的蒙嘉齊道“葉大哥贏了,贏了,哈哈哈,哈哈……”
露絲一驚,看著口水都流到桌上的蒙嘉齊道“蒙嘉齊你再胡言亂語,信不信我將你扔窯子裏,讓你爹親自去要人?”
正常情況下蒙嘉齊聽了露絲這話,隻怕會立刻正襟危坐,閉口不言。但此刻已經醉的不醒人事,哪兒聽到露絲的警告。
楊永歌一愣道“胡言亂語?沒有啊,葉朔的的確確是贏了?最後那一劍真的是不可思議。”
“佟”
露絲一躥而起,將麵前的桌子都撞歪了。她一把揪住楊永歌的袍子,聲音發顫。
“你說真……的?”
“我就在場,親眼所見,怎能有假。”
“哈哈哈哈哈……”
露絲發出一連串長笑,笑著笑著眼淚都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皮爾親耳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如五雷轟頂般,他看著楊永歌道“他真贏了。”
後者不滿道“我楊永歌行事光明磊落,從無虛言。”
他接著道“不過葉朔傷的也很重,此刻已經被監察司的人抬走了。”
露絲根本沒有理會眾人,拔腿邊跑了。
皮爾臉色陰晴不定,的也跟著露絲離開。
隻有蒙嘉齊依舊在胡言亂語,至於他不去擂台觀戰,怎麽在夢中得知葉朔勝利的消息,這會兒沒人關心。
……
葉朔靜靜的躺著監察司客房的床上。周圍戰滿了人。
厲飛彤看著眾人道“怎麽不見蕭都護?”
“是啊,蕭都護去哪兒了。自擂台上走了後,一直不見蹤影。”
一個司徒道“蕭都護在中都這麽久,要你妹瞎操什麽心。目前還是先找郎中,給葉朔治傷要緊。”
“對對……”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一道清亮的聲音。
“治傷這事,自然得專業的人來做。”
露絲當先一步跨進屋內。
“你這女子,到底是何人?膽敢擅闖監察司。”
“我是他……朋友。咋,你有已經。”露絲見質問她的是一個入微境行走,言語間也頗不客氣。
“就算你是他朋友,但監察司可是朝堂重地,豈容你說來就來。況且葉朔如今可是我們監察司的大功臣,怎麽可能交給你治傷。來人……”
現場一片混亂。厲飛彤自然是認識露絲的,畢竟當初還合作過。但此刻屋內七嘴八舌,她根本插不上話。
“單副都護,看來你們監察司的門,還真不好進啊。”
“哪裏,哪裏。刁先生和同伴來此,監察司自然歡迎之至。”
屋內眾人一愣。直見監察司福都護單勁鬆和一個穿著黃色袍子的老者走了進來。
蕭令不在,監察司自然唯單勁鬆馬首是瞻。
“這位就是大理寺獄醫,刁槐人刁先生。葉朔如今身受重傷,隨便去大街上請個郎中,隻怕能力也有限。葉朔就交給刁先生了,你們擠在屋子內,這麽瓜噪,成和體統,都退出去吧。”
監察司的眾人,看向刁槐人人目光頓時變了。瞬間恭敬無比。
進來在中都最出名的就是葉朔,其次就是刁槐人。
因為將脖子被割的葉朔,從鬼門關拉回來,在中都可謂是名盛一時。
一眾監察司的司徒和行走站在門外竊竊私語。
“這人就是刁槐人啊。監察司和大理寺的多有往來,今天是第一遭大理寺重量級人物到監察司。”
“真是人不可貌相,這人雖然一副邋遢樣,但那身黃色袍子一穿,還真有杏林高手的風範。”
“這次軍方再次受挫,隻怕更恨葉朔,他救過葉朔一次,這次將葉朔交給他,我們也沒啥可擔心的。”
中都不知名的庭院內,一個老者,胡子半白,此刻彎著腰,手中揮舞著鋤頭,正在給地鬆土。
外麵的籬笆柵欄旁,圈了一塊空地,裏麵養著幾隻雞。
幾片翠葉,被幾隻雞,掙來奪去。
一個女子,身披貂皮大氅,出現在籬笆院外。
略顯中性的聲音,響起。
“弟子姬無夜,有事請教老師。”
“進來。”真正翻著地的老者,直起身子,將自己頭上的草帽扶了扶。
姬無夜進去後,在老者身旁站定。
老者看了她一眼,繼續鋤著地。
他腳上穿著麻鞋,腰間係著繩子,就像一個老農。不,他就是一個老農。
姬無夜道“弟子學劍的那天,老師說,劍當是直的,因為直,所以快,所以近,所以遠。遇事彎腰、低頭都會斷了心中的劍,折了心中那股氣,終身成就有限。可弟子今日觀戰,有一年輕劍客,不僅彎腰低頭,更是給人下跪當狗,可他今日,一戰破鏡,且領悟了自己的劍勢。弟子不解,特來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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