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潺潺地流出，仿佛預示著她肚子裏那個生命的慢慢流逝。

    我雖憎惡李欣怡與陳子軒，但也沒想過要殺死他們的孩子。

    慌忙之下，我轉身去按床頭的呼叫鈴。護士急匆匆地跑進來，看到眼前這幕，怔愣了幾秒後問我：“她怎麽了？”

    “她懷孕應該超過三個月了，剛才突然倒在地上，然後開始出血……”我努力沉著地講述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護士出去了一趟，再回來的時候，帶著另外幾個護士和一張急救床。她們小心地把已經陷入昏迷的李欣怡抬上急救床，快速地推著往外走。

    “哎——”我叫住其中一個護士，對方不等我開口就語速極快地交代：“我們先送她去急診，你身體還沒康複就別跟著去了，具體情況之後會有人上來跟你說。”

    我看著她們離開，猶豫著要不要通知陳家的人。

    經過這麽一段時間的折騰，馬如、陳子軒、陳子睿都進了看守所，在外麵的就隻有陳子佳和他爸。可他們倆現在應該都不在A市，就算聯係上了，也不能第一時間趕過來。

    至於李欣怡的家人——我連去哪兒找都不知道。

    思來想去，我還是打了陳子佳的電話。他大概是在上課，半天都沒有接。

    於是我隻能心急如焚地等待李欣怡那邊的消息。

    過了一個多小時，護士來告訴我：“你朋友的孩子沒保住，她自己也大出血，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身體狀況不太好，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同時，她也委婉地提醒我去交一下李欣怡的費用。

    李欣怡的流產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抽腿那一下用了多少力氣我自己心裏有數，就算她真的沒跪穩摔了，也不該摔得這麽嚴重。

    “她大出血的原因是什麽？”我問護士。

    “可能的原因有很多，孕婦一直昏迷，醫生與她沒有交流，所以還不清楚。”護士回答完，又隱晦地催了一遍款。

    我身無分文，於聲晚上才來，這錢一時半會兒肯定是交不上的。護士走後，我又打了幾遍陳子佳的電話，依然沒有回應。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我給與陳子軒關係比較親近的同事發了微信，讓他幫我問一下李欣怡家人的聯係方式。

    陳子軒這同事是我很久以前加上的，統共沒發過兩回信息。收到我的微信，他先回了一個“驚訝”的表情，之後又問：“你要這個幹嘛？”

    “李欣怡住院了，我聯係不上陳子軒的家人。”我解釋說。

    “……我去找人事問問看，不保證能要到。”對方回複。

    沒多久，他給我發來兩個號碼，分別屬於李欣怡的父母。

    我隨便撥了一個，很快就通了。李欣怡的媽媽操著一口不知道哪兒的方言問我：“你是誰？”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說李欣怡現在流產住院，並報上了醫院名字，讓他們立刻過來。

    “流產？我們家欣怡怎麽會流產的？”李欣怡媽媽的情緒變得非常激動，“她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電話裏說不清楚，您來了醫院再詳談吧。”我無心應付她，說完以後就掛了電話。

    因我多少有點責任，所以心裏牽掛著李欣怡的病情，以至於於聲來時我仍在走神。

    “想什麽呢？”於聲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喚回了我的神智。

    我看到她，稍稍安定了一些。

    “李欣怡今天來了。”我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她。

    “這麽嚴重？”於聲也咋舌。

    我點頭。

    “顏夏，你做好心理準備吧。”她沉吟片刻，麵色變得異常凝重，“李欣怡是在你病房裏摔的，現在孩子沒了，他們一家肯定得賴上你。”

    這也是我害怕的。

    病房裏沒有監控，我也不曾未卜先知地錄下所有的過程，即使我不認為自己是造成李欣怡大出血流產的罪魁禍首，但隻要她一口咬定，我也無從辯駁。

    “我現在隻希望他們別再跟陳家那些人一樣把事情鬧大，賠錢什麽的倒是無所謂。”

    “能養出李欣怡這樣的女兒，她爸媽人品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於聲翻了個白眼，一臉的不屑，“我跟你說，越是齷齪的人就越不能慣，你別他們一開口要錢你就給，這樣他們隻會得寸進尺，以後可能還會用各種理由跟你要更多的錢。最好的辦法是，絕不承認你是導致李欣怡流產的主因，然後自己給出一個補償的價格，他們要就要，不要就滾。你也別擔心他們會把事情鬧大，就李欣怡那身份，真捅上網了，罵她的人絕對比罵你的要多。”

    她畢竟是長年在談判桌上的人，做交易的技巧比我要純熟許多，眼光也比我更加長遠。

    我情不自禁地抱住於聲，感動地說：“有你真好！”

    我等了兩天，李欣怡的父母才找到我的病房。

    我預想到了場麵會很難看，隻是沒料到李欣怡媽媽一進門就衝上來抓住了我的頭發。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怎麽這麽狠的心！”她一邊罵一邊把我往床下拽。

    張阿姨趕緊扔下手裏的東西，雙臂環抱著李欣怡媽媽的腰，想要將她拉開。李欣怡爸爸見狀，怒氣衝衝地對張阿姨拳打腳踢。

    我在掙紮中不忘護著那根斷掉的肋骨，反手按下了呼叫鈴。

    這一場混戰終於結束在了護士報警的威脅聲中。

    李欣怡媽媽紅著眼惡狠狠地瞪我，她的頭發淩亂，口中髒話不停。李欣怡爸爸比她要稍好一些，隻是那一張陰沉的臉也十分嚇人。

    “我們的病人需要休息，請你們出去。”盡職盡責的護士冷著臉將這兩人趕走，在得到我傷口未裂開的反饋後才帶上門離去。

    我躺回床上，心有餘悸。

    “小夏，你還好吧？”張阿姨問我。

    “還好。”我勉強扯了個笑。

    張阿姨的表情稍微放鬆了一些，“這都是造了什麽孽喲！”她搖著頭說。

    晚上於聲打電話過來，說有個應酬實在推不掉，不能陪我吃晚飯了。

    我正滿心的失落，消失許久的肖從卻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麵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