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中透著的酸意很明顯，活像是一個抓住了妻子劈腿的丈夫。

    我覺得荒謬，也覺得好笑。

    “我和曲一去哪兒，和你有什麽關係？”

    我是發自內心的疑惑，並沒有挖苦的意思。

    肖從被我噎住，右手自然地滑進褲兜，摸出一盒香煙和一個打火機。

    他抽出一支煙來叼在嘴裏，動作嫻熟地點燃。

    淡藍色的煙霧嫋嫋升起，又隨風逸散。飄到我這邊時，我難受得捂住了鼻子。

    “你能不能少抽點兒煙？”我想起西子山上的偶遇，那時他身上的煙味和現在一樣濃。

    肖從一直是抽煙的，這我知道，最初我在他的衣服上時常能聞到淡淡的煙草味。我倆在一起後，他就戒了煙，無論家裏、車上，都沒再見過香煙的影蹤。

    沒想到時隔幾月，他竟故態複萌，甚至還比從前抽得更狠。

    我不太懂。

    他明明處在事業、愛情的巔峰期，過的是人人豔羨的生活，還能有什麽讓他煩心的事？

    肖從吐出幾個煙圈，用與我剛才相同的語氣問我：“我抽不抽煙，和你有什麽關係？”

    他微微歪著腦袋，似笑非笑的，整個人透著一股子痞氣。

    他這樣漫不經心的態度，讓我有點兒惱火。

    “確實沒什麽關係。”

    我筆直地朝前走，肖從卻繞過車尾，抬手將我攔住。

    “我有點渴，不請我上去喝杯茶？”他挑眉，語氣輕佻得像是一個紈絝。

    “不好意思，我家裏沒有茶。”我擠出一個假笑，往旁邊跨了一步，避開他的手。

    肖從身體一傾，輕而易舉地拉住了我的胳膊。

    “沒有茶，喝點水也行。”他退而求其次。

    我卻不想和他沒完沒了地糾纏，甩開他的手，不耐煩地問：“你到底想做什麽？”

    肖從麵不改色，“就討杯水喝，喝完就走。”

    “堂堂萬裏集團的總裁，還會缺這一杯水？”我不信這是他真正的目的。

    肖從笑，仍不坦白。

    “怎麽，連杯水都舍不得給我喝？”他問，“咱們倆好歹也在一起了那麽久……”

    我聽不得他提從前，一提我心裏就堵得慌，恨不得扇他倆耳光。

    “行，不就是一杯水嗎！”我賭氣一般地說完，領著肖從就上了樓。

    肖從的拖鞋被我收到了鞋櫃的最底層，我換好鞋子沒理會他，他自己彎下腰找了半天，拿出來的時候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起來極高興——卻不知道在高興什麽。

    “你坐一會兒，我去燒水。”我把肖從一個人扔在客廳，自己進了廚房。

    我在家的時間不多，喝水的次數也不多，當初就沒買飲水機，常常一箱一箱地往家裏搬礦泉水。想喝熱水的時候，就用電水壺燒上半壺。

    我接了水，按下開關，等電水壺自己燒。去到客廳，卻發現肖從不見了。

    “肖從？”我叫。

    沒人回應，主臥的門卻是半開著的——而我出門前都會把所有房間的門都關上。

    我走過去，站在門口，又叫一聲：“肖從！”

    幾乎是立刻，我聽到主臥的浴室裏傳出一陣衝水聲。一兩分鍾後，肖從走出來。

    “我上個廁所。”他很從容，一點也沒有作為客人的拘束。

    “外麵有給客人用的廁所。”我提醒他。

    家裏兩間浴室，都有馬桶。主臥是我自己用——原來陳子軒和肖從也都用過，外麵的則專供其他人來我家的時候用。

    以現在肖從和我的關係，他進入主臥，會給我一種領地被人侵犯的緊張感。

    “我知道。”肖從一點兒也沒有心虛或是羞愧的表現，“但是我習慣了用裏麵那個。”

    他都這樣說了，我也不能說什麽。

    反正以後我都不會再讓他進來。

    肖從回沙發上坐好，背後墊著抱枕，懷裏還抱著一個。他伸長了手臂，從茶幾上夠到電視遙控器，打開電視，躺成一個舒服的姿勢，完全像回到了自己家裏一樣。

    我看他這個樣子不太順眼，故意走過去往他懸在半空的小腿上踹了一腳。

    “讓讓。”

    肖從乜我一眼，一言不發地收回了腿。

    我也在沙發上坐下，和他之間隔了一個半人的距離。

    臨近午夜，電視裏放的都是些沒什麽人看的電視劇，或者重播娛樂節目。

    肖從換到A市衛視，剛好播出的是王安然主持的《BOSS談》。

    因為請的嘉賓都是顏值在線的“鑽石王老五”，這個節目的收視率和網播量都不低，就快要躋身A市衛視的王牌節目。

    這一期的嘉賓不巧，竟然是曲一。

    他穿著深藍色的休閑西裝，比通常的正裝多了點活力，也顯得更年輕。

    “關於‘智光’……”他剛說了個開頭，電視屏幕一閃，換了個台。

    “喂！”我一急，音量不自覺地高了，“我想看剛才那個節目，你再換回去！”

    曲一剛好談起“智光”，我們要和他們合作，多了解一下總不會錯。

    肖從黑沉著臉，對我的話充耳不聞。

    “肖從！”我一抬腳，又踹上了他的腿。

    肖從斜睨著我，涼涼地問：“看了一晚上沒看夠，還要在電視裏接著看麽？”

    我懶得解釋，幹脆一口承認：“沒錯！”

    肖從的表情更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隱約的像是聽見了他磨牙的聲音。

    他把遙控器壓在了自己的身體底下，用下巴指了指電視的方向，說：“就看這個。”

    ——電視購物，推銷的還是老年人穿的健步鞋。

    我咬了咬牙，抑製住想要撲上去揍他一頓的衝動，試圖和他講道理：“那個節目是王安然主持的。”

    “所以呢？”肖從絲毫不為所動。

    “節目的收視率，也算是王安然的業績啊。”

    “重播而已。”

    “重播的收視率也算收視率啊。要是重播的收視率也很高，說明這個節目是真的很火。主持的節目火了，王安然在電視台的待遇就會提高，說不定哪天就超越伊依，成為了新的一姐呢！”

    肖從轉過頭來，冷冷地瞥我。

    “你為了曲一，還真是什麽鬼話都說得出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