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橙子剝好遞過去，肖從伸手來接。

    我倆的手指有短暫的幾秒接觸，仿佛過電一般。

    我迅速地收回了手，抽了張紙仔細地擦去手上黏膩的橙汁，借此平複自己狂亂的心跳。

    “分我一半。”蘇禦問肖從要。

    肖從側身背對著他，冷漠地拒絕：“自己剝。”

    “喂！”蘇禦有小情緒了，“剛才我可是分了你一大半的！”

    肖從壓根不理會他，慢條斯理地把橙子一瓣一瓣地送入口中。

    蘇禦幹瞪著眼，忿忿地賭咒發誓：“以後我再同情你我就是豬！”

    工作人員很快過來通知我們入場。

    我們大概算得上是壓軸。

    進會場的時候，其他的嘉賓都已經到了，前麵兩排幾乎坐滿了人，隻剩第一排正中間，曲一身邊的兩個座位還空著。

    很顯然，那是留給肖從和蘇禦的。

    我和程墨很自覺地往後走，在第三排最靠邊的地方坐下。

    坐定以後，我往下看，發現肖從和蘇禦仍站著。

    李總經理熱情地招呼肖從往曲一旁邊坐，肖從半點麵子沒給，硬生生跟曲一隔了一個。李總經理有點懵，最後還是蘇禦笑眯眯地說了些什麽，緩解了尷尬以後坐到了中間。

    所有的人都到齊，發布會準時開始。

    曲一介紹了智光下半年的發展戰略，宣布了和易和的合作，又邀請蘇禦作了一番演講。

    之後智光的幾位高層輪番上台，揭幕下半年的幾個重點項目。

    “今年青春校園類的幾部偶像劇大火，智光製作的《小情歌》網絡播放量超30億次，蟬聯了三個月迅達視頻電視劇類的冠軍。所以我們決定趁熱打鐵，再製作一部同樣也是校園題材的《春風十裏》。”

    隨著李總經理的介紹，大屏幕上出現了《春風十裏》的宣傳海報。背景圖是學校教學樓和籃球場的遠景，淺藍色的天空占據了大半的篇幅，清新感十足。

    “《春風十裏》用的是《小情歌》的原製作班底，質量不必擔心。演員方麵，《小情歌》我們用的全是電影學院剛剛畢業的新人，這是個大膽的嚐試，但觀眾的熱烈反響證明我們成功了。所以這次《春風十裏》我們也打算用新人，到時候會在各大專業院校進行公開試鏡，目前人選暫定。”

    坐在我前排的男人忽然爆了句粗口：“操！這他媽什麽玩意兒啊！出爾反爾呢！”

    我多看了他兩眼，發現他有點眼熟，好像是……王安然團隊裏的工作人員！上次在我大伯父的壽筵上，我“有幸”和他同桌過。

    他發這麽大脾氣的理由，我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春風十裏》這部劇，原先擬邀的女主角就是王安然。大概智光也跟王安然的團隊接觸過，說不定私下裏都談妥了，就等簽合同官宣了，沒想到臨到頭了被我們給攪黃了。

    我竟有點暗爽。

    前排的男人之後一直在給人發微信，我聽見他的手機震個不停，而他的表情，也是氣急敗壞的那種。

    幾個重點項目介紹完畢，就到了記者提問的環節。

    前麵幾個記者問的問題都很正常，會場的氣氛和樂融融，到了S衛視《娛樂新聞播報》節目記者的時候——

    “我聽說《春風十裏》這部劇，你們原來內定的男女主是鄧寒和王安然。可是剛才李總說，之後會進行公開試鏡，我想問問，公開試鏡的範圍包不包括男女主？還是說，‘公開試鏡’隻是一個噱頭，實際上人選都是內定的？”

    這個問題很尖銳，曲一臉上噙著的淺笑倏地消失。

    “智光製作的每一部影視作品，都會充分聽取導演和編劇的意見，選擇最貼合角色的演員。我承認，《春風十裏》的男女主角，我們最初考慮過鄧寒和王安然，但在經過了一係列的討論之後，大家一致認為用更具青春感的新人更好，會讓觀眾更有代入感。於是我提出了‘公開試鏡’的想法，也算是給有演員夢想的年輕人一個機會。”他回答得很認真，“我向各位保證，智光的所有試鏡絕對公正，不存在任何的黑幕和潛規則，希望對自己有信心的年輕演員都可以來試試。”

    他的話音剛落，會場內就響起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等到掌聲漸漸平息，曲一問那位記者：“不知道您對我的回答滿不滿意？”

    “很滿意。”記者說完坐下。

    我前排的男人又罵了一句“操”。

    除了這一個小插曲，整個發布會都進行得很順利。

    我之前和智光這邊的人溝通過流程，發布會完了以後還有一個小型的酒會，就在藝術中心隔壁的五星級酒店，走路十分鍾就能過去。

    為了防止嘉賓被打擾，後排的媒體是最先退場的，然後就是我們這些被邊緣化的“其他工作人員”。

    與會的藝人和諸位老總都留在了最後。

    我依然和程墨一起，之前坐我前頭的男人走在我倆後麵。

    他在打電話：“我讓你幫忙旁敲側擊地問一下女主還是不是王安然，沒讓你去砸人家場子！這下好了！就算人家想用王安然，現在也用不了了！”

    對麵被他罵得狗血淋頭的那一位，想必就是之前提問的《娛樂新聞播報》的記者。

    我默默地憐愛了那位兩秒。

    就算沒有他的那個問題，女主角也不可能是王安然。

    他莫名其妙就替我們背了鍋，也挺委屈。

    “算了算了，你不用解釋了！就你這情商，一輩子當個小記者得了！”後麵響起暴跳如雷的大喝，我和程墨對視一眼，同時加快了腳步。

    蘇禦給我發微信，讓我和程墨先去休息室等他們，他們大約再過個五分鍾就出來。

    我和程墨在休息室裏坐了差不多五分鍾，外頭有人敲門。

    我以為是蘇禦他們回來了，拉開門一看，居然是前排的那個男人。

    他看到我也愣了一下，隨後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這不是肖總的休息室嗎？你怎麽會在這裏？”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和鄙夷。

    “智光怎麽安排的安保？怎麽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能來嘉賓休息室了？”肖從冷冷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