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感的情緒終結在我媽打來的電話中。

    “雪下得太大了，你們趕緊上來，別玩了！”

    我吸一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好，我們馬上就回去了。”

    掛了電話，我一句話也沒跟肖從說，推著他就走。

    他也沒有強迫我對他剛才的那一番話做出回應。

    我倆一回到家，我媽就開始了連番的嘮叨：“羽絨服快脫了！都被雪打濕了！”

    “小肖先去洗澡！看這頭發濕的，小心著涼了！”

    “顏夏你也是，眼見著下雪了還不早點回家，一點兒事都不懂！”

    “是是是，是我錯了！”我連忙把肖從推進浴室，關上門，把她剩下的埋怨都隔絕在了外頭。

    主臥的浴室才有浴缸，這一間隻有淋浴。

    雖然我一點也不擔心肖從會遇到困難，但還是假模假樣地問了一句：“你能行嗎？”

    肖從點頭，“當然可以。”

    我瞄一眼他的腿，問：“你這石膏都拆了，應該再不久就能好了吧？”

    肖從眼神閃爍，“誰知道呢。”

    ……看來他短時間內是不會“痊愈”了。

    交代完所有事情，我把換洗衣物放到他能夠到的櫃子上才出浴室。

    春晚已經放完了，我媽卻沒關電視，和我爸一塊兒百無聊賴地看著之後的不知道什麽節目。

    見我出去，她跟我商量：“今天晚上你跟我睡吧，把你的房間讓給小肖。他們倆腿腳都不方便，萬一碰到了就麻煩了。”

    肖從倒無所謂，可我爸那腿……

    我沒有猶豫地回答：“好。”

    肖從洗澡很快，不到半小時，浴室裏的水聲就停了。

    可很快，又傳來“嗵”的一聲巨響，像是什麽鈍物落到了地上。

    我一驚，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不顧去看我爸媽的反應就衝進了浴室裏。

    不出我所料，肖從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臉上是痛苦的表情。

    “你怎麽樣？摔到腦袋了嗎？”我踩著一地的水走過去，蹲在肖從的身邊，卻不敢隨便動他。

    肖從的眼珠子隨著我的走動而轉動，身體的其他部位一下都不動彈。

    “後腦勺撞到了。”他艱難地從牙齒縫中擠出這麽一句話。

    後腦勺啊……

    那問題可大可小了。

    “別的地方呢？”我又問。

    “不知道。”肖從的五官都皺成了一團，“我現在全身都疼，跟散了架一樣。”

    “去醫院吧。”我立刻做出決定。

    肖從阻止我：“不用。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當然不會聽他的。

    我媽在外麵著急地問：“顏夏，是小肖摔了嗎？”

    我扯著喉嚨回了一句：“是！您叫個救護車，他摔到腦袋了！”

    肖從的表情變得慌張，“真不用去醫院！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

    “你清楚個屁！你現在傷的不是別的部位，是腦袋！去做個CT最保險，萬一摔出腦震蕩了呢？”

    “不會的！”肖從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異常的篤定。

    他掙紮著想從地上爬起來，我按住他不安分的胳膊，命令他：“別瞎動！老老實實等救護車來！”

    肖從癟了癟嘴，小聲地說：“地上太涼了……”整個人委屈得不行。

    浴室的地上鋪的是瓷磚，還積了不少的水。

    原本溫熱的水過了這麽一小會兒已經涼了，肖從還躺在其中，是什麽感覺我想一想就能知道。

    我抓住肖從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坐起來。

    中間我無數次地問：“疼嗎？”

    而肖從每一次都回答我：“還好。”

    “能走嗎？”我問他。

    肖從幅度很小地點了兩下頭，但他的腿邁得格外艱難，幾乎一步隻有半個腳掌的距離。

    我半拖半抱的幫助他挪動到了凳子旁，讓他坐上去。

    “小肖怎麽樣？”她問我。

    我爸也用關切的目光看我。

    “不知道。看起來情況不太妙。”我沒心思跟他們多說。

    肖從像是已經緩過了勁來，表情比起剛才好看了許多。

    我告訴他：“我媽已經叫了救護車。”

    “好吧。”肖從很是無奈，“其實我真沒什麽問題，現在都好多了。”

    “叫都叫了，也不能再讓人家回去。”我不理會他。

    肖從握住我的手，借著我的力道勉強站起來。

    他那一下摔得好像有點狠，僅憑自己站立的時候兩條腿無力地打顫。

    肖從現在就像一頭死豬，已經不怕開水燙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