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麽？”

    淩落仔細打量起雲亦的傷勢來。

    還好，淩落鬆了口氣。

    除了胳膊被劃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以外，雲亦身上的其他傷勢都隻是輕傷。

    貓捉老鼠是嗎？

    明白蘇河意圖的淩落雙目微垂，掩去眼裏的怒意。

    當務之急，是趕緊替阿亦止血。

    反觀蘇河幾人，因此前淩落眼見雲亦被圍，擔心他的傷勢，所以隻隨手將眾人吹飛，而並未用力。

    所以幾人雖都有扭傷，卻並不妨礙正常行動。

    反正弟子之間搶奪門徽也合乎規則，他們覺得自己占著理，也根本不在乎以多欺少丟不丟臉——很快再次圍上來，堵住淩落和雲亦二人的去路。

    雖然從蘇河見到淩落出現的那一瞬間起，當初被她那把扇子所支配的恐懼就湧了上來。

    但一想到身旁還有四個“手下”給自己助陣，原本心底有些發虛的蘇河底氣又充足了許多。

    淩落並未理會他們，湊到雲亦身旁拉過他流血的胳膊仔細查看。

    因未能及時止血，再加上一陣打鬥，被一些濺起的灰塵堵住了創口，血越流越少，已經有些感染的跡象。

    淩落的臉徹底黑了下來，卻不發一言，掏出她最愛的那塊血絨金絲毯就地鋪開，扶著他慢慢坐下。

    雲亦被淩落緊張的神情弄得有些窘迫，掙紮著就要抽回手。

    “別動。”淩落語氣平靜，聽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雲亦卻知道，阿零是生氣了。

    兩人平日裏相處時，他總是嬉皮笑臉沒個正形，很少有這樣表情平淡的時候。

    微微低下頭，有些氣餒。

    自己，又給阿零添麻煩了……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修煉到能真正幫到他的境界？

    “別多想。”注意到雲亦的神色，淩落解釋了一句。

    雲亦不再掙紮，側過頭，感覺著對方給自己仔細包紮的輕柔動作，一瞬間有種被人小心翼翼捧在心尖上的錯覺。

    “轉頭。”低沉中性的聲音響起。

    神色恍惚間，雲亦感到自己嘴裏被喂了一顆微甜的藥丸。

    “先別說話，好好調息。”見雲亦順利服下療傷丹後，因失血過多而發白的臉色開始有回轉的跡象，淩落一直緊緊揪著的心才稍稍放鬆了一點。

    雲亦看向一旁嚴陣以待的五人，眼中擔憂之色明顯。

    “有我，沒事。”轉過頭不再看雲亦的反應，淩落起身麵向蘇河他們。

    “一起上吧。”平淡的語氣，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哼！好你個洛零！你這是看不起誰呢！我們，我們偏不如你意，我們就不上！你能奈我何？”

    蘇河被方才那一股強風刮得很是狼狽，看著明顯發怒的淩落，有些不敢上前。

    淩落絕色動人的一雙大眼中，閃過一絲貓捉老鼠的戲謔。

    她手中折扇微動，疾風符自夾層飛出，一陣比之前要強力許多的颶風平地刮起。

    欣賞著幾人在空中“哇哇”大叫徒勞掙紮的模樣，淩落的臉上勾起一絲邪肆的笑來

    “方才你們說什麽來著？讓我想想……

    試煉物品，能者得之。

    那我也可以搶你們，對嗎？”

    為了避免他們被風聲打擾，淩落很是體貼地耗費一點靈力對他們傳音道。

    蘇河氣急，想要回敬，卻被無休止的颶風挾裹著在其中翻滾不止，隻覺得眼冒金星，頭昏腦脹。

    本能地想要張口，卻被颶風恰到好處地灌了滿嘴。

    隻能發出意味不明的“嗚嗚”聲。

    好一會兒，等雲亦的傷勢徹底恢複，從地上站起身來後，淩落才收回疾風符。

    “唔——哇——！”

    幾人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雙腿無力地軟倒在地，吐得一塌糊塗。

    淩落慢悠悠地搖著扇子，靜靜地看著他們。

    “你！你別得意洛零！有本事別用那些旁門左道，隻憑你們兩個人的真功夫來搶我們！你若是搶得到，我們就尊你為大哥！”

    “就是！憑真本事說話！淨弄些旁門左道算什麽好漢！”四個愣頭青附和著叫嚷。

    “別，你這家夥認我當大哥，怕是我哪天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再說了，我本來就不是好漢，你管我用什麽方法……

    “洛零！你欺人太甚！”蘇河被淩落一句話噎得上氣不通下氣的，氣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

    “哼！”不再跟他們廢話，收好折扇，腳步輕移，閃爍騰挪間伸出一隻手，在五人太陽穴輕輕一擊，立刻幾人就昏迷倒下了。

    眼中的戲謔消失，淩落俏臉泛寒。

    她緩緩自空間袋中摸出一把普通鐵劍，提溜著走向死豬一樣的蘇河幾人，任其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劍痕，在不甚晴朗的陽光下閃動著絲絲冷光。

    “阿零！不要！”意識到淩落想要做什麽的雲亦幾步上前，按住她正要舉起的右手。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阿零突然一下就變了氣勢，但，看了看她手中的鐵劍，雲亦還是緊緊地按住了她。

    “不可。”

    靜靜地與雲亦對視了好一會兒，淩落突然嗤笑一聲

    “阿亦，你以為我要幹嘛？他們傷了你，我收點利息罷了。”

    雖是這麽說著，淩落卻很自然地收起了原本打算隨手丟棄的鐵劍。

    “抱歉，我……”以為自己真的誤會了的雲亦臉色有點泛紅，害怕洛零因被誤會而生氣的他，一時間磕磕巴巴的不知該如何解釋。

    “他們你想怎麽處理？”

    見雲亦表情不自然的淩落伸出一隻腳踢了踢麵前的這具“死屍”，很自然地轉過話題。

    “其實……這次試煉規則，確實並未限製弟子之間爭搶門徽。”

    所以，他們並未做錯……

    “所以你就站著讓他們搶？”淩落吃驚地看著他。

    那個蘇河不是和你不對付嗎？阿亦這是怎麽了？

    “不是。”

    “好，那被他們為難，你不會跑嗎？傻等著被圍攻幹嘛？”淩落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偶像”怎麽是個這麽“笨”的人……

    “你說你去去就回。我怕我走遠了你找不到，就想，等你來著。”

    “……”生氣的淩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呆呆地看著眼前神色自責的少年。

    “阿零，抱歉，我修煉得太慢了，有時候根本幫不上忙，還總是拖累你……回去後，我一定會努力修煉……”雲亦還在低著頭表決心，卻感覺頭被輕輕揉了一下。

    他的身體有那麽一瞬間的僵硬，猛地抬頭看著身邊正無奈看著自己笑的紅衣少年。

    此刻他就像突然被什麽東西刺激到的貓，正要炸毛的一瞬間，又熄了下去。

    “阿零……”雲亦喃喃。

    是阿零的話……並不反感呢……

    “抱歉，是我走太快了，沒關係，我可以等你。按照你自己的節奏修煉就可以。”

    淩落覺得其實一直沒有將自己的地位擺得太正。

    許是因著粉絲對偶像的守護，也許因為自己“虛長”他兩百多歲的緣故——雖然對於正兒八經的魔族來說她自己都是個寶寶——對於這個讓人心疼的少年，她在喜歡的同時，又一直有一種大姐姐保護弟弟的感覺。

    但她卻忘了，雲亦除了營養不良身體有些瘦弱以外，是個實實在在的男子。

    她開始擔心很多時候自己表現得太強，萬一傷了他的自尊心怎麽辦？——雖然相處這麽久，雲亦已經習慣修為與他相差無幾，對敵手段卻層出不窮，明顯比他強上許多的淩落。

    而且少年隻覺得洛零是對自己好——單純的他壓根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在少年柔軟的發絲間稍微停留了一瞬，淩落不動聲色地收回手。

    營養還是沒跟上，回去後要再弄一些東西給他。

    再次看了看少年的一身狼狽，淩落心裏止不住的心疼又溢了出來。

    回神過來的雲亦看著她低頭有些自責又內疚的模樣，覺得有些心慌。

    見她看過來，他飛快地低下頭，雙眼有些緊張地不停眨動，似乎在研究地上正在搬家的小蟲。

    淩落內心長歎一口氣。

    自己喜歡的這個偶像，怎麽這麽傻呢？作為小粉絲，真的好為他著急啊。

    繼續看向地上的五具“屍體”，淩落心中有了計較。既然阿亦不願意為難他們，算他們運氣好，就小懲一番好了。

    她記得在那片沼澤地附近有一棵百丈高的老樹。

    幹脆利索地用縛靈繩將幾人串葫蘆一般串了起來，淩落和雲亦禦劍向著西南方向飛去。

    到了目的地，淩落將幾人高高地倒吊著掛在老樹上，然後用靈力將五人的上衣和長褲全部扒光，再劃過一道靈力，將幾人倒吊的頭發“哢嚓”一聲齊齊剪掉。

    看著留著一頭猶如被狗啃過的短發的幾人，淩落滿意地伸了個懶腰。

    這片沼澤地裏的靈獸之前被自己不小心搞死了很多，應該沒有能威脅到他們的靈獸了。

    而且那繩子她施了法，兩天內任何皇者之下的生靈都無法靠近，等選拔結束後繩索也會自動斷裂。

    倒不用擔心到時候因被吃掉或被餓死而真的沒了小命。

    反正試煉結束還有兩天時間，正好也讓這些嬌生慣養的家夥好好嚐嚐風餐露宿的弟子們平時受的苦。

    “……走吧。”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兩人倒沒再遇上什麽幺蛾子，看到遠方那直通天際的傳送光芒亮起之時，他們就知道本次選拔試煉結束了。

    試煉之地出口，淩落看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頭發變短的蘇河幾人，隻著一條底褲瑟瑟發抖地相互攙扶著出來的時候，很不厚道地笑了笑。

    傳送陣出口這部分地圖可是正值春雨時節，這幾個家夥，穿成這樣還淋了雨，有他們受的。

    看向雲亦，發現他也正竭力抑製自己的笑容，但嘴角還是不受控製地上揚。

    淩落見此心情越發地好了，手中折扇一搖，吊兒郎當地拉著雲亦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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