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由仙尊親自教導。”

    “什麽？！”

    李小寶和另一位弟子驚呼出聲。

    “仙尊！是鶴羽仙尊嗎？！”李小寶呆呆地轉過頭，對身旁的小夥伴道，“那誰，你掐我一下……啊！疼疼疼！”

    “看來是真的……”

    哆嗦著伸出另一隻手抹掉疼地往外流的眼淚，胖胖的李小寶撅著嘴哀怨地注視著雲亦的後背。

    此刻的雲亦，也陷入了呆滯之中。

    隻見他嘴巴微張，雙目圓睜，瞳孔放大。

    淩落猛地轉頭看向麵色和藹的大長老，雙目中流露出一絲探究的神情，一時間神色閃爍不定。

    “不過。”大長老頓了頓，“仙尊目前尚在閉關，暫由我代為教導你。”

    似是終於消化了這一消息，雲亦的臉上先是浮現出巨大的驚喜，隨後卻麵露一絲為難。

    “我……”

    他悄悄地看了一眼淩落，見她正低著頭，神色未明。

    眉頭輕皺，思索一瞬後，雲亦恭敬向大長老，昂首，神色懇切地看向他“多謝仙尊和大長老厚愛，但……”

    “但對阿亦來說確實太過驚喜了！還請各位長老切勿怪罪阿亦失禮之處，他一定不會辜負仙尊期望的！”

    淩落搶先一步接過話頭，順勢來到雲亦身後將他一把拉了起來。

    “阿零？”

    猝不及防被起身的雲亦不解回頭。

    “傻愣著幹嘛，快敬茶！”

    一邊眉毛微微挑起，淩落微笑著向他眼神示意。

    這是你的機緣，可要好好抓住了！

    雲亦他默默看了淩落一眼，咬唇。

    最終，還是恭恭敬敬地端過一旁的拜師茶，俯身呈到大長老麵前。“請大長老喝茶。”

    “嗯，重情重義，行事方正，不錯。”

    不愧是他們的後代。

    大長老並未計較雲亦先前的“不識好歹”，反而表現出對他明顯的欣賞來。

    ……

    等李小寶和另一名弟子分別拜四長老和三長老為師後，天色已晚。

    本來在試煉之地就沒怎麽休息好的大家，隻好先各自領了新校服和腰牌，去內門住所認了個地兒，就回半山腰休息去了。

    待得第二天上午直接帶上行囊去往峰頂，內門弟子的生活就算正式開始了。

    夜沉如水。

    雲亦所在的外門宿舍內。

    “他一定不會辜負仙尊期望的！”

    “阿亦，過來。”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

    “你們，都給我滾開！”

    “阿亦……你可真好看……”

    ……

    “啊！走開！”

    回過神的雲亦循著聲音偏過頭去，就見室友王小四“騰”地一下坐起身來。

    他嘴裏絮絮叨叨地念著什麽，頭正有些慌亂地四下轉動著。

    雲亦回頭，繼續發呆。

    “誰？誰在那兒！”

    雲亦瞟了他一眼，沒有動作。

    心有餘悸的王小四注意到雲亦床上坐著的模糊人影。

    他探頭探腦地壓低聲音，卻無人回應。

    王小四想起方才的那個噩夢，渾身都有些顫抖起來。

    此刻的他像炸毛的貓一般，雙手緊緊捏著胸前的棉被一角，身體不停地向後縮，一直靠到牆壁才停了下來。

    靜靜等了一會兒，確定那黑影不是什麽魑魅魍魎之後，他驚魂未定地擦去臉上的冷汗。

    也是這時，他似乎才想起來有靈晶燈這麽一種東西。

    當即指尖射出一道靈力，室內唯一的一盞靈晶燈亮了起來。

    “呼——”徹底看清那個人影之後，王小四長舒了一口氣。

    “雲亦——大晚上的你幹嘛……嚇死個人啊？”

    雲亦保持著低頭沉思的動作，一動不動。

    “雲亦？”一邊小聲地再次叫了他一聲，王小四一邊小心翼翼地往窗外望了望——確定沒有什麽張牙舞爪的東西在外窺伺後，終於重新躺下身去。

    “覺沒睡夠，我繼續睡了，你也早點睡啊，雲亦……”

    “嗯……好。”

    少年繼續呆坐起來。

    “你和他呆在一起的時間最長。

    今天，你還送了他那樣的東西，我以為你最在意他！

    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他從不騙我。”

    “是，他就騙你這一次！而錯過這一次，你就可能一輩子也見不到他了！”

    “趙師兄你不要衝動！”

    “你不是最喜歡他嗎？你不是纏了他一個月嗎？！為什麽你也要攔我？！”

    “趙師兄，我是喜歡他，可是他不喜歡我！”

    ……

    “雲——亦——！”

    才閉上眼的王小四覺得自己要瘋了！

    烏漆嘛黑的夜裏聽見室友發出詭異的低笑聲，還是在他剛做了一個噩夢之後！

    其餘室友似乎也被王小四這聲給吵得有要醒來的跡象。

    “什麽事？”

    雲亦終於後知後覺地望過來。

    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的王小四雙眼在黑暗中有些心虛地飄了飄。

    確認別的室友未被吵醒後，躺在床上的他扭過頭，無奈地盯著完全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好事的少年“大晚上的，睡覺好不好？你這樣很嚇人的！”

    “……啊，抱歉，我這就……”

    終於不再發呆的雲亦正說著，就聽見王小四的床鋪那邊竟已傳來輕輕的呼嚕聲。

    “……”

    都說少年不識愁滋味。

    此刻的少年卻眉頭緊皺。

    我剛剛……想阿零……竟笑出了聲？

    不，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在幹什麽的雲亦不免變得驚慌失措起來。

    用力地撫了撫胸口，少年口中低語“一定是試煉太累了，先休息吧。”

    拉過被子躺下的雲亦閉上眼睛。

    ……

    一個時辰後。

    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的少年決定換個姿勢——既然睡不著，那就修煉吧。

    老老實實盤腿開始打坐修煉，但很快他就發現那些記憶似乎突然被他打開了缺口，此刻正拚命地朝他腦中湧入，大有不將他腦海填滿決不罷休的氣勢。

    洛零張揚邪肆的笑容，風華絕代的俊美容貌，自己被圍攻之時，那紅衣少年眼中的熊熊怒火……

    猛地睜開眼，雲亦驚慌失措地大口大口喘著氣。

    雙手緊緊握成拳，指甲幾乎刺入手心。

    “阿零，阿零是男子……”

    意識到自己究竟在說什麽的雲亦，整個人一下子靜止不動了。

    一絲的不安湧上心頭，雲亦再次用力地撫了撫的胸口。

    第二日。

    一身大紅衣袍的淩落照常來到小院門外，踮著腳向裏望。

    “阿亦！阿亦！我過來了！你起床了嗎？”

    無人應答。

    “王小四！”

    聲音大了些，淩落歪著頭，將耳朵靠在小院門上，還是沒人應聲。

    “不對啊……說好今天一起去峰頂的……可能還在睡？”

    ……奇怪，我明明感應到阿亦在裏麵……

    眼珠轉了轉，淩落臉上揚起一絲壞笑那就不要怪我……嘻嘻。

    收起扇子，她悄悄繞到院牆的一處角落，輕輕提氣，直接飛入了小院內。

    輕車熟路地摸到二樓窗戶跟前，淩落再次敲了敲門

    “阿亦，你好了沒？”

    正在收拾東西的雲亦乍然聽到門外響起的聲音，臉上閃過一絲明顯的慌亂，直接伸手將床上那些花了他不少時間才整理好的衣物一股腦地塞進了空間袋裏。

    “阿亦？你怎麽不說話？生病了嗎？”感知到少年呼吸有點不穩，淩落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沒！”

    正要鬆一口氣的少年陡然發現還有一件白色的裏衣不知何時掉到了地上，慌忙蹲下身將其撿起，卻不小心碰到了鼻梁。

    “砰”

    “阿亦，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馬上就好！”鼻梁又酸又痛，眼淚跟著流了下來。

    “哦。”

    怎麽聲音有點甕甕的……

    覺得雲亦有些奇怪的淩落閉了嘴，心想可能他是因為剛剛晉升為內門弟子有些激動吧？

    等了一會兒，裏麵悉悉索索的聲音終於停下，終於有人磨磨蹭蹭地開了門。

    看著帶著黑眼圈，鼻孔裏還塞著兩個小布團的雲亦，淩落先是有些驚訝，隨後又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哈哈，雲亦你……”

    神色委屈地看了淩落一眼，雲亦轉頭不理她。

    “抱歉抱歉，那個阿亦你昨晚沒睡好嗎？怎麽都有黑眼圈了？還有，你這是不是剛剛磕到的？讓我看看。”

    說著，淩落伸手就要扳過他的頭瞧個究竟。

    一聽淩落說“沒睡好”，雲亦像是戳破了什麽心事，耳朵有些不受控製地紅了起來。見眼前人竟還要碰自己的頭，他更是嚇得後退了一小步，慌忙打掉淩落探過來的手“沒，沒事。”

    “真的？”淩落不信。

    “嗯！”

    見雲亦不願多說，淩落便不再深究。

    繞過雲亦，走進宿舍看了看“今天怎麽不見王小四他們？”

    仍舊站在門口的少年神色略顯暗淡。

    “我看你平時對他們挺好的，怎麽都不說來送送你？”

    在屋內轉了一圈的淩落回過頭來，就看見雲亦沒來得及收回的神色。

    “王兄……一大早去藏書閣挑選玄級中品的功法去了。其他人……有新的試煉任務，都出去了。”

    看著明顯不信的淩落，雲亦繼續“也不是什麽大事，不用送了……反正都在一個門派裏，以後也總會見麵的。”

    淩落了然。這次雲亦的室友除了王小四，其他幾個都沒有成功進入前一百，自然也沒能晉升內門。

    而雲亦成了選拔第一名。

    雖然得仙尊親傳的消息暫時被封鎖了並未傳出，但明顯已經與他們不在一個層次上了。

    人心多如此。層次不同，自然就疏遠了。

    淩落拍拍神色有些低落的雲亦肩膀“沒事阿亦，你想的話，以後我們可以常回來看他們。”

    “嗯！”少年臉色微紅，低聲應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