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魏元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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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軍營中,偷偷潛伏進去,找到了賀葉興。
“世子,怎麽了?這麽突然來找我?”這麽長時間沒有見麵。賀葉興變得黝黑壯實了一些。看來在軍營中的生活也很是艱難啊。
“我要去找宋光景了。”他在院子裏休養的這些天,腦子裏想出了一個可怕的計劃。
“您去找他幹什麽啊?您就呆在院子裏,等著我們打到京城了,您再出來號令我們不就行了。”
“你不懂的。”他要去幹一件事情。
“行吧行吧,我不懂,不懂你在想什麽。咱們的兄弟可都死心塌地的跟著咱們了。你這時候別想著要退縮啊。”
“好了,你就拿著玉佩繼續和他們一起吧。我……我要走了。”他低下來了頭,壓低了聲音。仿佛這是他最後的訣別一樣。
賀葉興還未察覺到什麽。不甚在意地對他揮了揮手。
“走吧,走吧。我還要繼續去訓練呢。”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進了軍營。
他看著賀葉興的背影,默默的在心中道了一聲:“再見。”
……
他回去小院收拾了收拾。將那些藥物,小院裏的東西都變賣成了銀錢。
他就帶著這些銀錢去了很多地方。
雖然是戰爭時期,可還是有窮苦人家要賺錢糊口。
他就用錢雇傭他們給他抬轎子。
一路上,他去看了巍峨高聳的山峰。那是他從未看過的景色。
人在山頂,你會覺得山再巍峨,人也能把它征服,而此時的山正默默無聞地向你展示,不遠處它的夥伴比它更壯觀。人在山穀,常會感歎山高不可攀,而此時的山卻悄然無聲向你披露,很多人正從它的峰頭悠然而下。
重重疊疊的高山,看不見一個村莊,看不見一塊稻田,這些山就像一些喝醉了酒的老翁,一個靠著一個,沉睡著不知幾千萬年了,從來有驚醒它們的夢,從來沒有人敢深入它們的心髒,就是那最愛冒險的獵人,也隻到它們的腳下,追逐那些從山上跑下來的山羊、野豬和飛鳥,從不攀登它的峰頂。
他還去了這京城周圍所有的寺廟。他跪在佛祖麵前,虔誠的焚香。希望他下輩子不要再是一個如此淒慘的命運。
比起喧鬧的城市,靜安寺則是一個特立於繁華鬧市中的佛門淨地,人們排著長長的隊,隻為在那顆由整木雕琢而成的觀世音菩薩像前三叩大拜,以祈求平安。古老的寺廟在朦朧夜霧的籠罩下,像一幅飄在浮雲上麵的剪影一般,顯得分外沉寂肅穆。
……
直到他花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銀子。逛遍了京城和四周的美景。他才停了下來。
他走進了宋光景的帳營裏。
他知曉宋光景在找他。因為父王放出話來了,隻要宋光景自殺,他都父王就退兵,從此休戰。
所以那些大魏士兵都按耐不住了。紛紛開始躁動,希望宋光景作為大魏丞相,能夠舍棄自我,保全大魏,保全大魏的黎民百姓。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怕是宋光景也沒有預料到這樣的情況。
所以,宋光景現在派出來了許多暗衛在尋找他的蹤跡。
畢竟宋光景逼平王起兵造反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若是現在能找到他,便能證明平王打著為子報仇的旗號起兵是假的。還能順理成章的反咬回去。
……
“是你!”宋光景見到他明顯十分激動。趕緊喊了暗衛過來捉拿他。
“別激動。”他從袖子中掏出來了一把匕首,對著自己,慢慢走到了宋光景麵前。
“丞相大人,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今日我送上門來了。”說完他就把刀用力地插進了自己的身體裏,瞬間,他就感受到了自己嘴裏滿是鮮血。他又把刀抽出來,朝著自己的心髒狠狠的插了進去。
“丞相大人,怎麽辦呢?我不想讓你的到她,也不想自己玷汙她。所以……就隻好委屈你了。”
他看著宋光景驚恐的眼神,嘴角掛上了一抹詭異的笑容,慢慢倒在了地上。
……
他想過了,若是自己在最後的關頭出現,那不就是證明了他自己沒有死,先前一切的都是在騙他們的嗎。
這樣子,他們難免要心生怨恨。就算有朝一日,他自己真的能坐上了皇位,也坐的不安穩。要一直擔心那些受過他欺騙的人會不會起來反抗他。
而且,他就這樣做就算是便宜了宋光景,那他絕對不會心甘情願的。就算是自己坐上了皇位也不會心甘情願的。
放過宋光景,然後任由他和魏卿大婚,然後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
不可能的!
魏卿那樣光明而又美好的女子。宋光景這樣子的,心中隻有天下蒼生,國家大業的人,配不上她!宋光景能拋棄她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魏卿想起他說西南水患之後就向父皇上書娶她的承諾,突然也沒那麽不開心了。
所以……他想出來了一個絕妙的計謀。
他要去宋光景的帳營裏送死。
無論是自盡也好,或者是宋光景殺了他也好。
隻要他死了,那宋光景就沒有辦法再澄清這一切。
那宋光景這樣為了天下蒼生的認,自然是會自盡的。
魏卿想起他說西南水患之後就向父皇上書娶她的承諾,突然也沒那麽不開心了,“嗯,沒事,以後我們還會有許許多多的新年呢,你不要新年禮嗎?不說可就真的沒了
隻要能讓那些士兵重振旗鼓,保衛大魏。宋光景那樣高尚的人,怕是粉身碎骨也是願意的。
宋光景在自盡之前,必然會安排心腹,布置好一切的。勢必不會讓平王成功。
而賀葉興在軍營中安排的那些人,在戰場上並未看到他的身影。那賀葉興就會立即明白這一切。
屆時希望賀葉興不要對他在抱有希望了,直接逃吧。以他的本事,到哪裏都能混的風生水起的。
這就是為了守護在大魏皇宮中的那個小公主了。
他配不上無雙公主,是因為自己身陷囹吾,處於泥潭。不配拉光明下水,變成黑暗。
但宋光景!更是配不上無雙公主。
無雙公主那麽愛他。他卻為了這狗屁的天下大義,拿無雙公主來做誘餌。
既然他們兩個都不配,那就還給無雙公主一片淨土好了。
再過幾天,所有的黑暗即將消失,剩下的,隻有光明。
……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好像突然睡醒了一樣,驚醒了過來。
當時,他還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他明明清楚的記得自己去送死了。
難道自己沒有成功?被宋光景救回來了?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他現在所處的樣子。
上街的時候,他站在一個人麵前,想要攔下那個人問問話。但是那個人竟然徑直的從他身體裏穿了過去。
魏卿想起他說西南水患之後就向父皇上書娶她的承諾,突然也沒那麽不開心了,“嗯,沒事,以後我們還會有許許多多的新年呢,你不要新年禮嗎?不說可就真的沒了
當時的他驚慌失措,但是……很快他就鎮靜了下來。
民間一些雜記上有記載到,人死之後,會有靈魂脫出身體,進入黃泉。
莫不是……他現在就是靈魂?
為什麽?這重活一次為何這樣?仿佛這世間像一個扣,一環扣著一環,要把他們釘死。
那是不是代表著誰也看不到他。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於是,他順著路,找到了宋光景的帳營外麵。
果然,諾大的軍營好像根本沒人注意到他。
……
突然他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叫罵的聲音。
他順著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發現這裏竟然跪著一大片的士兵。上麵站著一個將軍一樣打扮的人在嗬斥他們。
“丞相大人為大魏做了多少事情,你們心中當真沒有半分感激嗎?現在竟然還來逼著丞相大人自盡,你們還是不是人啊!”
“丞相大人確實為大魏做了不少的事情。可是……正是因為丞相大人深明大義,肩挑重任,所以在此時才應該舍小我,保大局啊。”
“是啊,更何況……這件事,可不就是丞相大人搞出來的嗎?”
“就是啊,如若不是他殺了平王世子,平王哪裏會攻打上來,這百姓也不會因為戰爭流離失所。”
“就是,我現在都懷疑丞相大人是不是故意要挑起爭端的……”
……
麵對著下麵跪著的這些士兵的慷慨陳詞,那個將軍看起來無奈又氣憤的很。
“平王起兵造反,你們不盡心盡力去打退敵人,反而來我軍中,逼迫我營中的丞相大人。你們當真是長了一副好腦子。丞相大人是為了解酒大魏長公主才去的平王府。長公主受此屈辱,難道就能原諒平王了?”
那個將軍這樣一說,有些士兵沉默了下來。但跪在前麵的士兵卻更加激昂。
“所以說,就是丞相大人殺了平王世子。人家平王府的家務事,什麽時候也輪的到丞相大人管了?更何況,無論無雙公主怎樣尊貴,為了她一個人,賠上這麽多百姓的生命,當真是好尊貴啊。”
魏卿想起他說西南水患之後就向父皇上書娶她的承諾,突然也沒那麽不開心了,“嗯,沒事,以後我們還會有許許多多的新年呢,你不要新年禮嗎?不說可就真的沒了。
……
他突然覺得這些跪在前麵的士兵有些不對勁。
全程就隻有他們幾個最為激動。後麵跟著的士兵也隻敢跪著,並不敢與那個將軍叫板。
難道……這些人是平王安插進來的人?
那宋光景的能力未免太過於弱了,連這些事情都發現不了。
……
這兩邊的人正在吵著,將軍突然撇下了他們,走進來了身後的屋裏。
過了沒一會,宋光景和那個將軍一起出來了。
那個將軍臉上盡是悲痛。
看這個樣子,他就知曉宋光景接下來要幹嘛了。
……
果然,宋光景悲痛萬分的說了幾句話,警示他們。然後拔出手中的長劍自刎了。
嗬。
這大魏的士兵簡直就是一群蠢貨。還真的相信平王說的,隻要宋光景自盡就退兵。
隻要宋光景死了。平王最大的威脅也沒了。怕是進攻的會更加肆意暢快。
……
果然,沒過一會兒。平王的軍隊就又開始進攻了。
那些士兵趕緊派了人把宋光景的屍首抬到了城牆下麵。告訴平王,丞相已經自盡了,讓平王趕緊收兵。
可笑。平王能收兵就怪了。
……
果不其然,平王在看到宋光景的屍首之後,笑的十分放肆。
那些士兵見平王還不退兵,心裏瞬間就感到了絕望。這是被平王騙了啊。
“一群蠢貨。”
還好,那個將軍拿出來了三條計謀。迅速鎮住了戰場,穩定了局勢。
就憑著這三條計謀。宋光景這邊在戰場上迅速反敗為勝。
他看到這一切,也不知道是該說宋光景聰明機敏,還是說他蠢笨如驢。
說他聰慧吧,連平王這樣的計謀都破解不了。隻要把他堅定不自盡。再在兩軍對戰時拿出他的屍首,找仵作當場驗屍,不久能拜托這些了嗎?就算還有人繼續宣揚,宋光景也能名正言順的殺了那個人,以正軍紀。
說他蠢笨吧,在戰場上如此劣勢,僅僅憑借著三條計謀便扭轉了局勢,反敗為勝。
……
最後,還是宋光景這邊贏了。平王被當場斬落與馬下,當場暴斃。軍隊也潰散的不行。所剩無幾的人,全部都或是斬首,或是發配邊疆。
……
戰事結束了。
他想在遁入輪回之前,再去看一看無雙公主。
於是,他走到了皇宮裏。
守門的侍衛沒有一個發現他的。他很順利的大搖大擺從正門走了進來。
……
讓他沒想到的是。他走進去之後,看到的竟然是無雙殿內停放的棺槨。
……
無雙公主……死了。
魏卿想起他說西南水患之後就向父皇上書娶她的承諾,突然也沒那麽不開心了,“嗯,沒事,以後我們還會有許許多多的新年呢,你不要新年禮嗎?不說可就真的沒了。”
為什麽!她為什麽死了?
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突然驚慌失措了起來。
棺槨內,無雙公主的臉龐慘白。他看了一遍,無雙公主身上也沒有找到什麽傷痕啊。
……
突然,他看到了無雙公主的手。
手腕處,一道猙獰的傷口靜靜的在那裏。
傷口很深。看來割這傷口的人是下了必死的決心的。
……
原來,她是自盡的。
……
他千算萬算,怎麽都沒有想到無雙公主竟然會為了宋光景自盡。
“拿刀來。”一旁的獄吏從桌子上拿起一把小刀,遞給了他。
何必呢……
何必為了那樣的一個人舍棄了自己的性命。
……
他看著無雙公主的臉,慢慢的摸了上去。
然後,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
再醒來的時候,竟然是在平王府中,他的屋子裏。
……
什麽情況!
他徹底的懵了。
他上一秒還在無雙殿裏。現在怎麽又到了平王府?
“世子,你可起來了?”門外麵響起來了一個聲音。
他記得這個聲音。是平王府中唯一侍候他的小廝。
怎麽回事?
他下床,跑去開了門。
“你能看到我嗎?”
“能啊。世子說什麽胡話呢?莫不是發了高燒了?”
小廝笑著,端著一盆水和毛巾走了進來。
“世子快來洗漱吧。平王馬上要出發去京城了,若是晚了,平王又該罵您了。”
“去……京城?”他疑惑的看著小廝。
“是啊,馬上該新年了,按往常習慣,平王都會帶著您去京城過新年的。”
等等等等。
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是大魏第幾年?”
“大魏十九年,快二十年了。過了新年就是二十年了啊。世子莫不是真的燒壞了腦子?”
大魏十九年的新年。
大魏十九年的新年!
他竟然回到了過去!
……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可以從來一遍了?無雙公主也不用死了?或許還能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
……
進了皇宮之後。
他驚奇的發現,無雙公主竟然還未見過宋光景。也不知道宋光景這個人。
他竟然重生到了這個時候。
可……他也是無能為力的,不能阻止無雙公主見到宋光景。
這個時候的他,尚且沒有能力去阻止這件事的發生。更何況他過完這個新年,就又要回到平王府裏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無雙公主和宋光景是什麽時候相識的。
……
這個時候,他的父王就已經開始讓他去接近無雙公主了。
他也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盡量的與無雙公主套近乎。
但……還是與上一世一樣,無雙公主對他並不親近,也不推遠。隻是以禮相待。
……
果然啊,就算是再來了一世,黑暗中的人和光明中的人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
新年過後,他去父王的軍營中找了賀葉興。
賀葉興還是和上一世一樣,拿著他的玉佩潛伏在軍營中,收買人心。
……
若說上一世他最對不起的人,除了無雙公主,就是賀葉興了。
明明是他想要皇位,賀葉興幫了他這麽多。
到最後,他卻因為自己對於無雙公主的私心而毀了賀葉興這麽多年的努力。
“我這是怎麽了?怎麽在殿裏了?王上呢?”
百銀趕緊扶她坐了起來,“您暈倒了,王上將您送回來之後出去了,馬上就回來。”
這一世,他不會再這樣做的。
……
時間過的很快。
父王也按照上一世的時間線開始讓他去皇宮求娶魏卿。
可意外發生了。
這一世,宋光景竟然沒有像上一世一樣去西南整治完水患之後成為丞相。
而是在去西南整治水患的路上失蹤了。據說是死了。
……
這怎麽可能!
宋光景怎麽可能會死了呢?
就在他以為,宋光景死了,他一定能娶到無雙公主的時候。
黎國竟然派了使臣來求娶無雙公主和黎國和親。還向皇上保證兩國邊關百年內不會再起戰事。
……
這樣大的條件,皇上不可能不動心。
兩國的和親就這樣定了下來。
……
既然求娶不成,那就另辟蹊徑。
他想出來了一個辦法。
他向外麵放出了消息,說自己在京城看中了一人,想在京城就舉辦完大婚。
在無雙公主出嫁那天,他就來個偷梁換柱,將無雙公主搶回去。
無論用什麽方法,達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
所以,那天他穿上了婚服,騎著馬一臉笑容的走上了大街。
這是他第二次穿婚服。
第一次是心不甘情不願,麵無表情的走完了流程。
就在他以為,宋光景死了,他一定能娶到無雙公主的時候。
黎國竟然派了使臣來求娶無雙公主和黎國和親。還向皇上保證兩國邊關百年內不會再起戰事。
這一次是他心甘情願,想到馬上能夠迎娶無雙公主的開心。
魏卿哭著,看著百金毫無聲息的臉。因為蠱蟲,百金的雙腿腫大,腐爛,渾身的惡臭味。看到這種慘狀,魏卿更加傷心了。因為蠱蟲,百金的雙腿腫大,腐爛,渾身的惡臭味。
……
可,這件事又出了意外。
在搶親的時候,他掀開無雙公主的轎簾,竟然發現這轎子裏是空著的。
他命人在那裏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無雙公主。
要麽,就是無雙公主逃婚了。
要麽,就是有人存了和他一樣的心思,在他之前就綁了無雙公主。
他不甘心的在大街上站著,瘋了一般吩咐人去找無雙公主。
直到來了一個宮中的內侍,告訴他,皇上已經知曉了這件事,命他速速進宮。
……
後來,他被招到上書房。
皇上狠狠的懲罰了他。他聽到黎國使臣來報說無雙公主已經平安送到城外的和親儀仗裏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失敗了。
……
父王丟下了他,自己一個人回去了平王府。
他則是被囚禁在皇宮裏。被扣押了起來,當做是平王的質子。
可皇上大概不知道,他根本就不能算是他父王的弱點。他或許從來就沒有在父王的眼中是個人。
在他父王眼裏,或許大街上隨便一個人的性命都比他的性命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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