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言也下車把人扶起來，這才發現那婦人挺著個大肚子。

    “這，送醫館吧？”二牛慌道。

    那婦人還有意識，抓住陸青言的手“我，給我吃，的。”

    陸青言見她能說話，且麵上不曾露出痛苦之色，便沒那麽緊張了“我想她是餓著了，二牛哥你那兒有吃食嗎，先給她吃點，然後再帶她去看大夫。”

    大夫檢查之後，果然說是餓暈了，孩子沒事。二牛身為男子不方便，陸青言就把那婦人帶回了家。

    陸青言煮了肉絲粥，那婦人吃過後睡了一覺，立刻精神飽滿，容光煥發。

    “姑娘，多謝你救命之恩！”婦人扶著腰下拜。

    陸青言連忙攙扶起來“夫人切不必如此，大道上你我相遇也是緣分，是夫人命不該絕。”

    那婦人笑眯眯的“還得感謝姑娘心善。”

    “那也是夫人命好，遇著我。”陸青言笑道。

    聽聞此言，婦人哈哈大笑，對著陸青言不由親切了幾分。

    “不知夫人怎麽稱呼？”陸青言問。

    “夫家姓何。”

    “何夫人身懷六甲為何一人獨身在外，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說說，若我能幫必定盡力。”陸青言道。

    何夫人一笑“出來遊玩，和家人走散了。我想他們定很快能尋過來的，屆時必報姑娘大恩。”

    “既如此，夫人就在寒舍住下吧。”這位何夫人麵善，陸青言覺得投緣，能幫便幫了，她也不想著什麽報答。

    晚上吃飯時，何夫人不可避免地見到了沈煜。

    她詫異“這位是陸姑娘夫君？”

    “我大哥。”陸青言隨口扯謊。

    沈煜挑眉，沒說話。

    飯後，陸青言把剛做的黃桃罐頭拿出來給何夫人當小食。何夫人十分新奇，嚐過之後更是愛不釋手“陸姑娘，這是什麽？太好吃了！”

    “自己做的小吃食，夫人若是喜歡可以多吃點。”陸青言說著又拿了些過來，順便拿了些自己做的糕餅。

    每一樣都是何夫人不曾吃過的，既新奇又有趣，何夫人滿心滿眼的歡喜，像個貪嘴的小孩子一樣吃得舍不得放下。

    何夫人一住便是三四日。

    一日飯後，陸青言閑著無事，凝了山茶花汁想看看能不能做些顏色淡點的胭脂。

    何夫人自院裏走來，見她專注，頗為好奇“你在做什麽？”

    陸青言回頭，見她紅光滿麵，比剛來時氣色好了許多，笑著要她坐在一旁，便繼續手上的活兒“做胭脂，我們村裏別的不多就花多，不要浪費了。”

    “還能自己做胭脂，你懂得可真多！”何夫人驚奇地湊過去看。

    陸青言正用竹筷把染好的口脂夾出來，清新的淡紅色，近了還能聞見淡淡的花香味，叫人身心都舒爽。

    何夫人見妝台上擺了好些瓷罐子，一一打開來看，細粉、青黛，應有盡有，且都帶著自然而清爽的香味，看著聞著就叫人舒服。

    “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是啊。”陸青言取出桃花製成的香粉，往她頰上抹了一點，“這都是山裏的花做的，幹淨又好看，還省了去外麵買脂粉的錢。”

    何夫人抬手抹勻了，看著銅鏡裏的自己，果然皮膚細膩了許多，看起來真像春日裏一朵嬌豔的桃花。

    “陸姑娘你可真是個寶貝！”哪個女人不愛美，哪個女人不盼望著擁有一張如花的容顏？尤其是她們這種嫁了人的，生怕色衰愛馳，留不住丈夫的心。何夫人看著這些東西，心內喜歡得緊，想要又不知怎麽開口，不好意思地望著陸青言。

    陸青言見她手拿著桃花粉，喜愛地撫摸著，立刻明白了，笑道“夫人若是喜歡，我可以送夫人一些。”

    “真的嗎？”何夫人喜出望外。

    “自然。花花草草山裏最不缺，我還可以再做。”

    “那就謝謝你了，我是真的喜歡。”何夫人握著她的手，提議道，“你手藝這麽好，可以開個鋪子賣胭脂水粉呀！”

    “鄉下婦人哪有那麽多閑情擦胭脂抹粉，肯定不會有人買的。”陸青言搖頭，他也不是沒想過。

    “這倒是。”何夫人有些遺憾。

    過了三四日，果有人來尋何夫人。

    當時，陸青言正在院子裏曬梔子花和車前草，何夫人正在一旁欣賞著大朵大朵開放的薔薇。

    隻聽一人喊道:“少夫人您真的在這裏！”接著一個丫頭衝過來，兩手把何夫人抱得緊緊的，喜極而泣。

    後頭跟上來一個男子，戴著圓帽，留著胡子。他高興得胡子一抖一抖:“少夫人啊，我們終於找到你了。少爺都要急死了！”

    “是啊，少夫人咱們趕緊回去吧。”丫頭擦著鼻子，一抽一抽的。

    何夫人看了眼二人，轉頭對陸青言道:“我家人來尋我了。”

    圓帽男子詫異:“這位是？”

    “陸姑娘。”何夫人拉過陸青言，“便是她救了我，否則你們怕是見不到我了。”

    圓帽男子和小丫頭立刻跪下，對著陸青言磕頭:“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陸青言連忙攔著。

    何夫人握著她的手道:“我該回家了。這些天承蒙你照顧，我必不相忘。”

    “夫人不必如此，您能回家就好。”陸青言笑道。

    圓帽男子很快便找了輛馬車，何夫人坐上車就要走。

    陸青言喊道:“等等。”

    她進屋拿了兩瓶罐頭，幾盒胭脂還有一些糕餅:“說好送夫人的。”

    何夫人抱在手裏，眼中有些濕意，抬頭道:“你們兄妹二人在這兒實在辛苦，不如跟我回去，也好報你救命之恩。”

    陸青言搖頭:“多謝夫人，我在這兒挺好。”

    何夫人便不再強求。

    馬車轆轆駛了出去。沈煜走到她身後:“那位夫人看起來來頭很大，你若跟她走或許往後會過得很好。”

    “我知道。”陸青言笑，不用他說她都看得出來這位夫人來頭不小，“可我不願意。恩情不過是一時的，要對他人有所用處，才能長久。”

    沈煜頷首，若有所思。

    半月後，王大虎的腿恢複得差不多了，就是走路有些跛，比不得常人。許恒之在德運酒樓給他找了份輕鬆的差事，洗菜擇菜，掃地擦桌，每月有二錢銀子。

    王大虎高興得就要跪下來給許軒磕頭，陸青言連忙攔著。

    劉翠蘭笑得合不攏嘴，一張臉能樂出花來，對著陸青言更是難得的殷勤，對王大虎噓寒問暖，做出好一派賢妻良母的樣子來。

    陸青言在她耳邊道:“你最好一直如此。”

    出了門後，陸青言向許恒之道謝:“真是多虧你了。”

    “那請我吃飯如何？”許軒笑著，“去你家吃？”

    “好。”陸青言一口答應，反正不花什麽錢。

    一日，陸青言坐在秋千架上閉著眼曬太陽，身上的玉佩忽然跳了跳。

    淩沉封道:“有人來了！”

    陸青言睜眼，舉目望去，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陸姑娘可在，家主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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