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對簿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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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嗎?”沈世曦嘴角一抹譏誚的笑,“最近京都風頭正盛的莫過於他了,保定侯世子,梁淩陽。”
“啊,就是被告殺妻的那個?”容和公主滿眼的失望,“可惜了,是個有婦之夫。”
自從駙馬死後,她就發誓不再染指有婦之夫了,太過麻煩。
兩個人聲音不大,梁淩陽自然沒有聽到。但裏頭本就人不多,他一眼就看到了二人。
他也不由驚豔。
容和公主本就是妖妖姣姣的美人。沈世曦長眉刀裁,鳳眼狹長,麵龐也是陽春白雪一般的俊逸,更勝的是那通身的氣質,清遠出塵,見之忘俗,愣是誰見了都要讚一句,好一個翩翩佳公子!
其實他的容貌與梁淩陽不相上下,但他氣質偏清絕,而梁淩陽好看得更加直擊人心,容易被注意。容和公主又偏愛這種豔麗的美,主觀上覺得梁淩陽更好看。而且沈世曦深居東宮,很少有人得見,梁淩陽則常在京都世家子中混跡,如此京都第一美男的名頭才落在他頭上。
梁淩陽沒有官職,也沒見過沈世曦和容和公主。他隻覺得這二人好看,待察覺到他們打量自己的目光有些過分,就覺得有點不悅,撇過了頭不願理會。
可沈世曦沒打算放過他。他看著梁淩陽就是覺得不爽,何況梁淩陽還涉嫌殺妻,那個曾經在他記憶裏驚鴻一瞥的女子,紅顏薄命本就令人扼腕,如果真是被謀害慘死,他第一個不會放過梁淩陽!
“這不是梁世子嗎,怎麽世子如今還能在外麵溜達嗎,衙門沒有把你逮起來嗎?”
這諷刺的話令梁淩陽非常不舒服,陰沉著臉:“你胡說什麽,可知誹謗他人是要受刑的!”
“難道我記錯了嗎,梁世子被告殺妻呀!”沈世曦故作疑惑,“莫非梁世子沒殺,可是沒殺為什麽有人告你,你到底是殺了還是沒殺啊?”
“閉嘴!”梁淩陽這幾天被這件事纏得寢食難安,一連聽沈世曦說了這麽多個殺字,就如同戳了他心窩子一般,“我沒做過這些事,再敢胡說八道,別怪我不客氣!”
“好啊,我等著。”沈世曦嗬嗬一笑,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
如此挑釁,是可忍,孰不可忍?梁淩陽上前就要給他點顏色瞧瞧,羽煙恰好走了出來。
“公子請坐,站著做什麽?”
她一襲天青色長裙,柔柔嬌嬌地站在那裏,聲音軟軟糯糯的,一瞬間就平息了梁淩陽的怒火。
差點忘了正事。
他哼了一聲,走向羽煙,輕聲問:“陸姑娘在此處嗎?”
羽煙嫣然一笑:“不在呢,我們掌櫃的已經多日沒來了。”
陸青言為了照顧挽香一直待在墨居裏,不曾踏出過一步。
梁淩陽失望,對羽煙道了聲多謝就下樓了。
沈世曦目光黯了黯,原來她許久不曾來了,本來還以為能見到她呢。
梁淩陽在萬卷樓找不到陸青言,便直接尋到了她的墨居。
也就是那麽巧,陸青言偏這個時候不在。
梁淩陽問:“那府上還有誰在?”
“就挽香姑娘。”
挽香居然在!梁淩陽心中一動,他本就是為了挽香而來,如今不正是好時機嗎,他怎麽能走?
這時,綠豆抓了藥回來,剛好撞到了梁淩陽。
“世,世子?”
“是你!”因為當初撥去伺候陸青言,梁淩陽對這個小丫頭還有點印象,“你怎麽在這兒?”
“奴婢如今是陸姑娘的丫頭。”畢竟是從前的主子,綠豆還有些怕他。
“我找她,快帶我進去。”梁淩陽命令。
“可是,姑娘應該出去了吧?”今天早上聽她說了一句要出去,綠豆也不很確定,如果家主不在,把人帶進去怎麽行嗎?
她遲疑著,梁淩陽更是不悅,冷聲逼問:“帶不帶我進去?”
綠豆拚命搖頭,慌慌張張要跑。
梁淩陽卻一把拉住她的手:“讓我進去,否則我讓你再回侯府去!”
綠豆瑟縮了一下,她不想再回去,回去肯定會被世子夫人折磨死的。
見她怕了,梁淩陽又放軟了語氣:“讓我進去,我找你們姑娘有事,就是進去等她。”
綠豆沒辦法,隻能點頭。
進了門,梁淩陽就把她丟到了一邊,徑直往內院走。
綠豆直覺不好,連忙跑出去找陸青言。
她好像記得姑娘早上說過要去醉千年的。
主屋的院子裏,紅桃正陪著挽香散步。
梁淩陽大步走進去,嚇了二人一跳。
“世子!”二人齊齊驚呼。
驚訝過後,挽香更多的是懼怕,這可,是個連發妻和幼子都能殺害的人。
她步步後退:“你來幹什麽?”
“幹什麽?當然是找你!”梁淩陽漸漸逼近,“你以為躲到這裏來就沒事了,跟我回去!”
“不,你休想!”
紅桃也看出他來者不善,張開雙臂擋住挽香:“你快跑!”
她哪裏攔得住?梁淩陽一隻手就把她推開,繼而追上了挽香,拽住她的手往外拖。
“你要幹什麽,你放開我!”
可挽香一個體弱的女子哪裏掙得過他,隻能無助地被他拉著走。
眼看就要出了大門,梁淩陽忽然退了回來。
那驚惶的模樣,仿佛遇見了什麽極其可怕的東西。
沈煜的臉從門後慢慢現出來,似笑非笑的挑起唇角。
“梁淩陽,你居然自己來了!”
這可是他自投羅網,怪不得誰!
“把門關上!”
他話音剛落,門房就將大門合上了。
沈煜捏了捏手骨,向他走過去。
“沈煜,你要幹什麽?”
“關門打狗!”
梁淩陽恐慌極了,抓著挽香想擋在身前。沈煜一腳踢在他手肘上,疼得他半絲力氣都使不上。
“帶她進去!”將挽香推給追來的紅桃,沈煜一把揪住梁淩陽的衣領,掄起拳頭狠狠地揍。
“你得到了我最珍惜的東西,卻還不好好護著,你該死!”
他捏著梁淩陽的手,用力一折!哢嚓一聲,兩隻手骨頭盡斷。
“你讓她受了多少苦,我一定會千倍萬倍地還給你!”
一踹梁淩陽腿彎,摁住他的背狠狠地往下壓,膝蓋碰地,隻聽見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音,他整個人癱軟下去。
“放心,這還隻是個開始。”沈煜冷冷地笑。
陸青言回來的時候就隻看見沈煜一個人坐在院子裏,正拿他的劍削一塊木頭,聚精會神的。
“梁淩陽呢?”
“送回去了。”
“你把他怎麽樣了?”
沈煜輕輕一笑:“就輕輕教訓了一下。”
“……”陸青言是不太相信的,“那你怎麽辦,他們肯定不會罷休。”
“我出去一下,不用替我擔心。”沈煜把削好的木簪插到她頭上,仔細瞧了瞧,這才滿意,“這是小葉紫檀,可以安神助眠,你戴著它睡覺很好。這段時間你就哪裏都別去,照顧好自己和挽香。”
“沈煜!”陸青言拉住他手臂,“你要去哪裏?你總是叫我不要擔心,可我怎麽能不擔心?”
他就算跑,又能跑到哪裏去?
沈煜忍不住笑:“我不跑,我隻是出去一會兒就回來。相信我,我說不會有事就不會有事。”
梁淩陽奄奄一息被送到家門口,秋氏急得暈了過去。梁天琊火急火燎去請太醫。
“幸好醫治得早,否則這輩子都要不良於行。”張太醫寫了藥方道,“如今沒有大礙了,就是要小心將養,要在床上躺兩個月。”
秋氏哭著同他道謝。
看著渾身裹著繃布的梁淩陽,秋氏哭紅了眼。
“這到底是哪個天殺的呀!”
梁淩陽醒過來後,梁天琊才從他口中得知了答案。
“又是沈煜,清風,去給本侯把他帶回來!”梁天琊怒不可遏。
清風帶了一隊護衛去,全部都铩羽而歸。根本用不著沈煜自己出手,暗衛就全都解決了。
一群人不是傷就是殘地回來,狼狽至極。梁天琊氣得摔了杯子:“廢物,都是廢物!”
他喊來管家:“去奉天府報案,命他們捉拿沈煜。”
鄭凱正廢寢忘食地查案,想把當年的事弄清楚。聽到衙役來報,嚇得手上的筆都掉了。
“你說誰?”
“保定侯府來報案,他們的世子被人打了,要大人捉拿凶手。”
“我問凶手是誰?”
“沈煜。”
“放肆!”鄭凱站起來,衙役嚇得跪下去。
鄭凱來回踱步,王爺怎麽可能打人呢?不對,王爺打人有什麽了不起的,他們還敢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關鍵是除了他也沒人知道沈煜是王爺啊。
哎喲,我的王爺耶,你是真會給我出難題!
鄭凱急得上火,嘴上都生瘡了。
正在他愁眉不展的時候,沈煜自己來了衙門。
“王爺,您這是做什麽?”
“來替你解圍啊,不是有人告我嘛,我不來你怎麽升堂。”沈煜坐下。
“哎喲,這是折煞下官了,下官怎麽敢審您呀?”鄭凱站在一旁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不,你要審,而且得明明白白地審!”沈煜道。
“侯爺,衙門來人了!”管家抹著汗進去。
“抓到沈煜了。”梁天琊沉著臉。
“不是,是之前那個案子,知府大人說要開堂審案。”管家怯怯道,“要世子爺去……”
“荒謬!他都傷成那樣了,怎麽去公堂?”
“衙差說,如果世子不去,您去也,也是一樣的!”管家冒死說道。
“混賬!”梁天琊拍案而起,“去,本侯倒要看看鄭凱想幹什麽!”
梁淩陽被抬著去了公堂,還帶了個狀師。而梁天琊也穿著官服大喇喇去了,美其名曰旁聽。到那之後,他才發現旁聽的不止他一個。刑部尚書胡嶽,大理寺卿張磊都在。
梁天琊一雙虎目死死地盯著正中坐著的鄭凱,要把他吃了似的:“好大的陣勢啊!”
“陛下的旨意。”鄭凱拱手,麵上露出惶恐之色,其實內心毫無波瀾:老子才不怕呢!
“升堂!”
“慢著!”梁天琊冷聲打斷,“本侯都來了,原告呢?”
“我來了!”沈煜從容不迫地走進來。
梁天琊見到他眼裏就冒了火:“豎子,是你打傷我兒!”
“肅靜!”鄭凱一拍驚堂木,“侯爺,公堂之上請勿喧嘩。”
“鄭凱,這個人是打傷我兒的凶手,你居然不處置他,還讓他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公堂上,你這是什麽意思?”梁天琊怒瞪他。
鄭凱笑著:“侯爺稍安勿躁,本官沒有分身之術。案子要一件一件審嘛,等這件案子審完了,再審令公子被打一案,也省得來回奔波。”
“好,本侯就看你能審出什麽花來。”梁天琊壓抑著怒火坐下,“不過狀告我兒的不是婢女嗎,為什麽不是婢女上堂,而是他?”
“我是她姐夫。”沈煜道。
“陛下,保定侯把宣王爺給告了!”李福得了消息匆匆稟報。
“嗯?”雍和帝懷疑他說錯了,“你說宣王怎麽了?”
李福附身過去在他耳邊把事情大致說了,補充道:“沈煜是宣王在宮外用的名字。”
“他打了梁天琊的兒子,他真的打了?”雍和帝摸著胡子,有點憋笑。
“真打了。”李福擔憂,陛下莫不是氣糊塗了?
“哈哈哈,有趣。許久不曾見他有這般情緒了,倒也是好事。”雍和帝笑倒在炕上。
李福默默地低了頭。
“梁淩陽,挽香狀告你謀害前妻,你可認罪?”鄭凱繃著一張嚴肅的臉,聲沉如鍾,其實心裏慌得一批。
不止他,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更是糊塗,這案子什麽都沒查出來,怎麽就突然要審了,審個什麽,把人帶來溜一圈嗎?
“本官問話,嫌犯為何不答?”鄭凱又使勁拍了一下驚堂木。
梁天琊氣得磨牙:“鄭大人,我兒子都那樣了,你叫他怎麽回答你?”
鄭凱一摸額頭,嘿嘿地笑:“那狀師代答也是可以的。”
“回大人,世子爺並未做過此事。”白臉的狀師回了一句,又對上沈煜,“既是你狀告,還請拿出證據來。”
“證據我還沒查到。”沈煜淡淡道。
狀師嘲笑:“大人你也聽到了,他沒有證據,凡事都要講證據,沒有證據就是誣告。大人千萬不可饒恕他!”
“我雖沒有證據,但我有證人,挽香你出來吧。”沈煜喊了一聲。
挽香從隔間過來,跪下。
“稟大人,民女親耳聽見現世子夫人說他們謀殺了安陽縣主。”
“你說聽見,你親眼看見了嗎,可還有其他人作證?”狀師連連發問,挽香都搖頭。
“你一人之詞不可作證,而且你根本沒有看見,也沒人能證明你說的就是真的。誰能保證你不是說謊?”狀師再次逼問。
“我沒有撒謊!”挽香著急。
“那誰知道?你還是安陽縣主的奴婢,或許你就是接受不了主子死去,悲痛之下失了心智,胡言亂語呢。”
“你……”
“好了,挽香你先下去吧。”沈煜招過女衙差,帶她回隔壁去。
“大人,他們沒話說了,現在可以確定世子無罪了吧?”狀師道。
“你說無罪就無罪嗎?”沈煜輕笑,指著梁淩陽,“我沒證據證明他有罪,那他有證據證明自己無罪嗎?”
梁淩陽雖不能動,卻有意識,聽到他說這樣的話,氣得簡直想跳起來。
狀師也氣得不輕:“荒謬,荒謬,簡直荒天下之大謬!你沒證據證明他有罪他就是無罪,從來沒聽說過要證明自己無罪的!”
沈煜嘴角一勾,隻是淡淡地笑,端的淡然從容:“你既然說我沒證據證明他有罪就是誣告,那麽他沒證據證明他無罪,不就是狡辯嗎?”
“糞……糞賬!”梁淩陽一張臉腫似豬頭,口齒不清地罵。
“你強詞奪理!”狀師兩手抖著,簡直連他文人的風度都要丟了。
“鄭大人,你就是這麽辦案的!”梁天琊掃了鄭凱一眼,威脅意味十足。
鄭凱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就聽一聲悠長的唱喝。
“陛下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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