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話落，阿五等人便破門而入。

    “你敢！”赤羽勃然變色，這個大興男人也太野蠻了！

    “我沒什麽不敢的。”沈煜在椅子上坐下，兩隻手搭著兩邊扶手，高傲矜貴地一笑，生生的把一張普通椅子坐出了龍椅的霸氣。

    陸青言想，他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什麽都敢幹的。

    這位王子讓她吃了那麽多苦頭，教訓一下也不為過。反正戎國是來和大興求和的，諒他們也不敢怎麽樣。

    “我是戎國王子，你們的陛下都不敢對我這樣！我要向你們的陛下告發你，讓他狠狠地懲戒你！”赤羽發現他的人都沒有進來，有些慌了。

    “你盡管去！”沈煜把頭往後依靠，優雅地一抬手。

    阿五幾個便一擁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赤羽的外衣扒了下來。

    “喂喂，你們夠了，快住手！”赤羽驚慌大叫。

    “繼續！”沈煜無動於衷。

    很快，阿五幾個就把赤羽給脫得赤條條了，當然還剩下一條褻褲，主要是考慮到陸青言還在這裏。

    赤羽白皙的胸膛露在外麵，白得過分了些，不過完全可以確定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陸青言默默地轉過身，沈煜走上前，將她擋在了身後。

    “好了，現在我知道了，赤羽王子不是個姑娘假扮的。”沈煜笑眯眯的，從上至下將赤羽看了個遍，眼神裸的，絲毫不加掩飾的嫌棄。

    這讓赤羽覺得他是一塊掛在城門口的臘肉，還是風幹的那種。

    他頓覺恥辱“你到底是誰？”

    “我叫沈煜。你若是要去給陛下告狀，去便是。”話罷，沈煜攬著陸青言大步走了出去。

    “沈煜，你是怎麽知道綁我的人是戎國王子，又是怎麽找到他的？”陸青言對此不解。

    “這個先保密。晚上在花園等我，我有事要告訴你。到時候你就會明白了。”沈煜賣了個關子。

    陸青言心裏嘀咕這家夥搞什麽？

    晚飯後，陸青言把給王小虎買的筆墨紙硯送到王小虎房裏。他已經在清風書院入學讀書了，如今每日都要做先生布置的課業。

    “姐姐，你看我寫的字怎麽樣？”王大虎拿著一篇字給陸青言看，滿臉都是興奮。

    陸青言拿來一瞧，字體漂亮、結構和諧，就是筆力還不夠。不過他人小，慢慢練這不是問題。

    “小虎真乖，這字寫得很用心，很不錯。”陸青言輕輕摸了摸他的臉，“你好好同先生學，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我。”

    王大虎看著她二人，笑著笑著忽然就覺得眼睛發酸，想當年兩個孩子都那麽小，現在都長大了，也都有出息，真好。

    “青言，你過來，陪我到院子裏走走。”

    陸青言囑咐王小虎一句別寫太晚就走了出去。

    “大虎叔，你有什麽事要跟我說？”不然好端端的王大虎幹嘛邀她散步？他平時又不是個愛看花看草的人。

    果然，王大虎在紫藤花架旁停下來，認真地看著她。

    “青言哪。一晃你就這麽大了。想當初你跟我回家的時候，那麽瘦那麽小，看起來不比小虎大多少。我一直就把你當自己的孩子看待。如今你也長大了，生意做得也好，我很高興。”

    王大虎突然感慨起來，陸青言真有些不適應，莫名讓她覺得他是有什麽大事要說。

    果然，緊接著王大虎道“不過你終究是女兒家，自己的事也該考慮了，我已經來了，不能陪你一輩子。”

    嗨，原來是說這個啊。陸青言頭疼。

    “嫁人嘛，講的就是一個實在過日子，多的咱也不求，能照顧你幫襯著你就行，你心裏麵可有中意的人選？”王大虎想可得問清楚了，要是她有意中人那他不能瞎牽線啊。

    陸青言哭笑不得，看這樣王大虎還真想給她做媒啊。

    “大虎說，我沒有，你別操心這些，我還不想考慮。”

    “怎麽能不考慮呢，你快十七了。別人家的孩子這麽大都抱娃娃了。”王大虎就覺得她是孩子氣，可他做大人的怎麽能不替她打算？

    “你要是沒有中意的人，你看沈公子怎麽樣？”

    走過來的沈煜正好聽到了這句話，有心想聽聽陸青言怎麽答，便隱在了山石後麵。

    “啊？”陸青言沒想到他會提到沈煜，微微驚訝，又有些黯然，“沈煜他很好，可我真的無心想這些，大虎叔，你別再提了。”

    她莫名的有些煩了。

    王大虎也急“你覺得他好，為什麽不行呢？難不成你也學著老童家的女兒，心氣高，想嫁進高門？我跟你說，別那麽想。你看童家的丫頭如今落得什麽好，妾室姨娘的都爬到了她頭上，她哪有一點地位？”

    陸青言沒說話，王大虎便當她是被說中了心事，更加語重心長“那些皇子王孫王侯公卿什麽的咱們不敢高攀也高攀不上。你聽叔的，咱們找個門第不高得讀書人就行了。我看沈公子就很好，讀過書，還有一身好武藝，將來什麽都能幫得上你。”

    陸青言失笑，她剛剛不過是走神罷了。

    “大虎叔，你想什麽呢。我不會想要嫁皇子王孫的。就算我要嫁人，也不願再和王侯之家扯上關係。更別提皇家了，皇室錯綜複雜，繁文縟節多，要應付的人也多，我可不想受這些。我隻想做完自己的事，然後自由自在地過田園生活。”

    “那就好，那就好。”王大虎鬆了口氣，“可是沈公子真的不錯”

    陸青言抱住他手臂“好了，大虎叔，我的事我自己會考慮的。你還不如想想你自己，我看你和周燕蠻配的，不如”

    “你，你胡說什麽。她那麽年輕，我帶著孩子，腿腳又不好，怎麽能耽誤人家？她應該找個更好的。”王大虎說著說著低下頭去，聲音也弱了。

    陸青言輕輕搖頭，明明心裏是有意的，為什麽要為難自己呢？她看周燕的樣子也不像是沒有心思，這兩人怎麽就這麽別扭呢？

    “大虎叔，你不差的。你勤勞肯幹，踏實顧家，現在還幫我打理酒館，你要置辦什麽都能有，不比別人少，別那麽說自己。”

    王大虎被她說得不好意思了，忙岔開“哎呀你這丫頭，說的是你，怎麽又扯到我頭上？我不跟你說了，我去看看小虎有沒有偷懶。”

    他步履匆匆地走了。

    陸青言瞧著他有些蹣跚的背影，沉默片刻。

    夜漸漸暗下來，陸青言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撐著頭望著一株石榴樹。

    沈煜怎麽還不來呢，不是說有事跟她說嘛？

    正想著，身邊便有人坐下。

    “青言。”

    沈煜回過頭，就看到沈煜凝定地望著她，那眼神就覺得怪怪的。

    看起來似乎有些在糾結什麽。

    “你不是說有事要和我說嗎？”

    “嗯，是啊。”沈煜低頭笑了笑，“我是想告訴你，我領了刑部的差事。”

    沈煜想，既然她不喜歡皇室，那麽還是不要告訴她好了。反正他對這個王爺的身份也滅有多稀罕，等陪她做完她的事，再一起歸隱田園那不是很好。現在告訴她，又徒增煩惱。

    “刑部的差事？”陸青言驚了，怎麽從未聽他提起過，“是做什麽？”

    “就協助辦案吧，也抓抓犯人，大約算捕快吧。”沈煜信口胡謅，反正不管說什麽職位到時候跟胡嶽打個招呼就成，“不然我怎麽知道戎國王子在哪兒呢，就是胡大人告訴我的。”

    陸青言點頭，原來如此。

    “你怎麽突然想到去刑部做事？”

    “沒銀子花了唄，你現在也不給我發月錢。”沈煜道。

    “啊？”陸青言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她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沈煜也會沒有銀子花的啊，以前從不曾見他為銀錢的事發愁過，一直覺得他應該家境優渥或者積蓄豐厚呢。原來他也窮的。

    莫名的就覺得怪異是怎麽回事？

    至於不給他發月錢他從來也沒提過不是。

    “咳嗯，其實找份差事做還是很不錯的，你既然願意做，肯定也是喜歡的，那就堅持下去。”

    沈煜看她有幾分不好意思的樣子，低低低笑了出來。

    “夫人，您醒了。”青霜拿過外衣給孟涼兮披上，她這幾天一直在吃藥，受不得一點風。

    “世子爺呢？”孟涼兮覺得身上好了許多，下了床。

    “世子爺”青霜欲說還休。

    這吞吞吐吐的樣子讓孟涼兮不快“有話就說！不然仔細你的皮。”

    “回夫人，世子爺這幾天都宿在雲香院。”

    那是九雲和九香的住處。

    “什麽，這兩個小賤蹄子！”居然趁著她生病，把人給勾了去。

    “給我把人帶來！”孟涼兮一拍桌子，激動之下，又止不住咳嗽。

    “夫人，您小心身子。”青霜順著她的背，又道，“您消消氣，如今她們正得寵，要是動了她們，恐怕世子爺不高興。”

    “我管他不高興？”孟涼兮冷嗖嗖地笑，“我母親屍骨未寒，他就做出如此下流行徑。我要是不管，那兩個小賤人還不爬到我的頭上來？隻管把人帶來就是，我必叫她們好看！”

    她動了肝火，青霜沒法子，帶了人過去把九雲九香兩個從床上拖起來，五花大綁到了院子裏。

    也正好梁淩陽又約了羽煙出去，給了孟涼兮行事的便利。

    “給我扒了褲子，狠狠地打！”孟涼兮坐在廊上，眼睛四下掃視，“好叫你們都看看，無恥地勾引主子爺是什麽下場！”

    九雲九香被幾個婆子摁在凳子上，掌寬的板子就往屁股上招呼，直打得皮開肉綻，哭叫一聲更比一聲慘。

    院子裏的下人聽到都忍不住瑟縮，堵著耳朵聽也不敢聽。原本幾個有些不安分心思的，見到孟涼兮這樣狠，都悄悄打了退堂鼓，比起富貴，還是小命要緊。

    也不知是九雲九香兩個體弱，還是用刑的人手重，打了不到二十大板，兩個人竟然都暈死了過去。

    婆子伸手在鼻子下一探，嚇得跌在地上“哎呀，夫人，沒氣兒了！”

    “這麽不經打，晦氣！”孟涼兮站起來，本來還覺得有點怵，一看周圍幾個年輕丫頭都誠惶誠恐地低著頭，又覺得自己做得很對，就該一次杜絕這些賤蹄子們的心思！

    “沒就沒了吧，兩個丫頭而已，拉出去喂狗！”她撩了撩鬢發，姿態傲然地往房裏走。

    等梁淩陽會完佳人回來就連個屍首都沒見到了。得知二人已死，他當即火起，衝入孟涼兮房裏同她理論。

    “你指責我？”孟涼兮譏笑著，一步步逼近他，“我娘死了沒多久，你就和她們廝混，你自己說說你應該嗎？我不過就是懲戒一下兩個賤人，就戳到你的肺管子了！”

    她怒氣衝衝的，氣勢洶洶，梁淩陽也覺得理虧，被逼著退了幾步，卻又不甘，怒喝回去“九雲九香是我的通房，我讓她們伺候不是天經地義！還有你那叫小懲大誡，你把人打死了！你這個毒婦！”

    “是，我就說惡毒，你今天才知道嗎？”孟涼兮嗬嗬大笑，笑著笑著又劇烈咳起來，“你要怎麽樣，殺了我替她們報仇嗎？你來啊！”

    梁淩陽被她的樣子嚇到了“你簡直不可理喻！”

    他甩手而去。

    梁淩陽心裏煩躁極了，出了府一路狂奔，直跑到萬卷樓，一口氣上了三樓。

    羽煙聽到動靜回頭“梁世子，你怎麽來了？”

    梁淩陽一把抱住她“羽煙，你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娶你好不好？”

    羽煙怔住“怎麽了？”

    “我沒辦法，沒辦法再忍受她了！她太可怕了！”梁淩陽緊緊抱著羽煙不肯放，嘴裏胡亂嚷嚷著什麽可怕，整個人都不對勁。

    羽煙知道他大約是在孟涼兮那裏受了什麽刺激。這正中她下懷。

    “別怕，我在你身邊呢，沒什麽好怕的。”她輕輕摸著梁淩陽的背，安撫著他。

    四腳銅爐裏燃著嫋嫋青煙，是安神香。梁淩陽慢慢地緩和了情緒，不再暴躁。

    羽煙趁機推開他“我去給你倒杯茶，有什麽事坐下慢慢說。”

    梁淩陽坐下。

    羽煙背過身去倒茶，趁他不注意從袖中掏出一瓶藥粉，灑了點在杯子裏。

    “這大熱天啊，喝點茶緩緩。”

    梁淩陽端著茶在手裏，卻隻是看著她，並不動。

    羽煙有些緊張了“怎麽，這可是好茶，不會辱沒世子的身份。”

    “不是這個意思。”梁淩陽笑著牽了她的手，仰頭一飲而盡。

    “羽煙，你陪我好不好？”他視線有些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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